仵作先生(25)
“什么意思?”赵邢端问。
楚钰秧说:“你知道吗?说到密室杀人,我脑子里起码有十个不同的方案。不过仔细想一想,每一个全都是小把戏,而且很多只是小小的心理战术而已,密室根本不存在,不过你一旦自己骗了自己,进入误区之中,或许就会被困在密室里出不来了。”
赵邢端听得似懂非懂,不过却笑着说:“我现在肯定了一点。”
“什么?”楚钰秧眼巴巴的看着他。
赵邢端说:“我之前说的没错,你才更适合当凶手。”
楚钰秧眨了眨眼睛,说:“原来你还记着那个游戏啊。”
他们说着就走到了张家门口,这回是张老爷死了,张家早就乱成一团了,丫鬟小厮们各个心惊胆战,六神无主的样子。
孙捕快带着他们进去,张老爷就是死在他自己房间里的,在院子的最里面,卧房挨着书房和小茶室,全都是张老爷私人的地方,小厮丫鬟们一般不会过去,打扫也是定时打扫的。
滕捕快就站在门口,伸着脖子往外瞧,一直等着楚钰秧他们过来。
滕捕快看到人到了,赶紧招手,说:“楚老弟,你们可来了!”
淮水说:“师父,我先去检查尸体了。”
楚钰秧点头,说:“去吧。”
淮水第一个走进屋里,张老爷的尸体就在屏风后面的地上倒着,屏风上有不少血。
众人跟着走进去,转过屏风,就看到张老爷的尸体。
孙捕快跟在后面,看到就抽了一口冷气,说:“太恐怖了。”
楚钰秧说:“你不是刚才就瞧过了吗,怎么还吓了一跳。”
孙捕快说:“刚才太慌忙,我哪有时间看的那么仔细啊。你看他胸口一个大窟窿,是不是被鬼讨走了心脏?”
淮水蹲在地上验尸,说:“心脏的确被拿走了。”
孙捕快惊慌的说:“不会真是恶鬼寻仇吧?许氏被挖走了眼睛,张老爷被挖走了心脏,十年之前,那个恶鬼不是也这么做的吗?”
赵邢端皱眉,实在受不了孙捕快的没完没了,挥了挥手,让随从将人带出去。
赵邢端之前只觉得楚钰秧是个很吵的人,总是喋喋不休在他耳边说个没完,不过现在一对比,楚钰秧竟然变得很可爱,因为他说的话起码不让人这么厌烦。
楚钰秧也蹲下来看尸体,张老爷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不过死的应该很快,就在一霎那间,所以他并没有受到多大的痛苦,死的倒是干脆利落。
淮水说:“致命伤应该就是心口,身上没有发现其他致命伤。”
楚钰秧点头,说:“当胸一剑,然后挖走了他的心脏。第一个死者被挖走了左眼,第二个死者被挖走了心脏……”
楚钰秧站了起来,让淮水继续检查尸体。
他在屋里溜了一圈,四处全都走了一遍,赵邢端跟在他的身后,说:“这回没有气窗,窗户是从里面锁上的,缝隙不足以送钥匙进来。”
楚钰秧投过去一个怜悯的眼神,说:“端儿,这个房间就算有钥匙也进不来啊。明显是从里面落下的门闩,有钥匙也打不开门闩啊。”
赵邢端:“……”
楚钰秧走到门口,然后伸手在门闩的卡槽里摸了摸,卡槽有点豁,门闩已经两半了,掉在地上,看起来是从中间被撞断的。应该是滕捕快和孙捕快两个人强行破门进来的时候造成的。
楚钰秧自言自语的说:“看起来,的确像是一间封闭的房间呢。”
赵邢端在他身边,没有听清楚,说:“你说什么?”
楚钰秧说:“我们去隔壁看一看吧,下人不是说张老爷不让人随便进书房的吗?说不定有什么发现。”
赵邢端点头。
他们两个人从卧房出来,到了隔壁的书房。书房里有几个官差正在检查,将东西翻了一遍,看看有没有线索物品。
楚钰秧问:“有什么发现吗?”
一个官差说:“都是一些账本和书信,我们也看不懂,全都在这里了。那边就是一些金银财宝,这张老爷可真够有钱的。”
楚钰秧探头看了一眼,书房里有一个八宝阁,上面摆着很多珍品,的确很值钱的样子。
楚钰秧又走到条案那边去看搜罗出来的账本书信。说实在的,他也看不懂什么账本,也就随手翻翻看。
“哗啦”一声。
楚钰秧拿起一本厚厚的账本,却从里面散落出来一堆信件,掉了满地都是。
楚钰秧一阵惊讶,将那厚厚的账本翻开,忍不住就更惊讶了。这根本不是什么账本,只是有一个账本的封皮而已,里面有点像个盒子,中间一个大窟窿,放了好多信件,大部分的信件全都掉在地上了,还有几封没掉出去。
赵邢端说:“这是什么?”
楚钰秧说:“引人耳目用的东西。”
楚钰秧颇有兴趣的拿着那“账本”左右的瞧,说:“我以为只有中学生会干这种事情的。”
“什么?”赵邢端又听不懂他的话了。
楚钰秧说:“我曾经把武侠小说包上英语书的书皮,这样老师就发现不了我在看闲书了,还以为我在好好学习。”
虽然楚钰秧说的很多词语他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也听懂了七七八八,忍不住按了按额角,心想着楚先生读书的时候这么顽劣,到底是怎么被人赞为卧龙在世的?
楚钰秧说:“张老爷给这些书信包了账本的皮,显然不想让人发现这些书信,说不定……”
赵邢端说:“难道和他的死有关?”
楚钰秧眨了眨眼睛,说:“不知道,我觉得可能跟他包养情妇有关。”
赵邢端:“……”
赵邢端被楚钰秧弄得没脾气了,然后拿起一封信,拆开来看,皱眉不语。
楚钰秧说:“是什么信?你表情这么凝重。”
赵邢端摇头,将信递给楚钰秧,说:“我看不明白上面写的什么。”
楚钰秧拿过来一瞧,纸上一堆鬼画符,乱七八糟的,还密密麻麻的,并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赵邢端又拆开了另外几封,上面全是鬼画符。
楚钰秧说:“看起来像是密码一类的东西。”
“密码?”赵邢端问。
楚钰秧说:“更像是一种暗语,一个字符对照着一个字,翻译过来就是一封完整的书信。不过我们显然是不会翻译的,看不出来是什么内容。”
赵邢端眉皱的更死了,不死心的拿了继续拆信,余下有三分之二全都是鬼画符,还有三分之一是比较正常的通信,里面有些生意上的往来。
楚钰秧也随手拿起来一封瞧,说:“咦,原来这张老爷也和琴台县的沈老爷做过生意啊。”
赵邢端立刻从他手里拿走那封信,仔细的扫了一遍。的确是沈老爷写的信,落款是沈姜,没有留时间,不过看纸张的样子,估计有些年头了。
信上写了一些生意上的往来事情,看起来他们还有些交情,结尾处有几句话让人瞧了莫名其妙的。
信上写道,恐怕时局会大变,让张老爷及早抽身。
不过什么时局,就不得而知了,信上没有再说。
赵邢端看了那封信之后,面色凝重,又不死心的看了好几遍,却再也没有别的发现。
楚钰秧忽然没头没尾的问:“难道和朝廷有关?”
赵邢端一愣,说:“楚先生知道什么?”
楚钰秧摇头,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不过信上写了‘时局’两个字,你又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就猜想是不是和朝廷的事情有关啊,毕竟你是王爷。”
赵邢端沉思了片刻,说:“既然楚先生已经同意做我的门客,那也没什么可隐瞒楚先生的。我之前并非只是顺路路过琴台,而是专程过去的,落脚在沈家也不是偶然,而是想趁机打探一些消息。不过什么线索都没找到,沈老爷又死了,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