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过神来,他赶忙叫底下人将人请进来。
左行怀还是老样子,高大俊朗,看人的时候非常有压迫感。
他大步流星地踏进来,郁徵见他,颇为惊喜:“左兄怎么来了?”
左行怀:“殿下久不找我,只能我来找殿下了。”
郁徵歉然:“最近忙昏了头,也没能出去休闲,更别提找不懂左兄饮茶下棋,还请左兄原谅则个。”
“殿下说这话就客气了,我还以为殿下不愿见我。”左行怀打量他,“瘦了些。”
郁徵招呼他坐下,又示意伯楹去准备:“这段时日是真的忙。”
左行怀:“比我掌管十万大军还忙?”
郁徵叹口气:“你那十万大军早已在你底下磨合多年,一切服服帖帖,也用不着你多操心,我这班子从无到有,什么都要做,自然比你忙许多。”
这是实话,不仅实话还是示弱之语。
左行怀的眼神一下就柔和起来了,对郁徵说道:“喝杯茶的时候总要有,我陪殿下喝杯茶罢。”
郁徵:“最近得到了好茶,还没给你送过去,总想着哪天邀你一道喝,走,我们先到茶室尝尝去。”
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伯楹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茶具、茶叶与小泥炉。
两人的茶室坐下,伯楹要留下来伺候茶水,郁徵摆摆手,示意自己来就可以了。
伯楹看向左行怀。
郁徵最近凝多了月露,身子骨还虚弱。伯楹怕他烫着,担忧地看看他,又忍不住去看左行怀。
左行怀接收到他的眼色,将茶具拿过来,自己冲泡。
郁徵叹道:“泡个茶罢了,哪至于虚弱至此?”
左行怀:“得了,你我何必客气?让你泡茶,我还真怕你烫着。”
郁徵笑笑,不跟他争,白葱一样的手指真收到宽大的袖袍里面去了。
这个年代的瓷器都很薄,捏在手里还怪烫的,平时他也不喜欢喝热茶。
壶里的泉水烧好了,冒出了白色的水汽,左行怀坐在垫子上,脊背挺直,单手提着提梁,将茶壶提下来,行云流水地冲泡茶叶。
能递到他们眼前的茶叶都是上好的茶叶,开水一注入,那股浓郁的茶香味立刻冒出来,使人闻了神清气爽。
郁徵半眯起眼睛:“这茶叶真香。”
左行怀:“确实与以往的茶叶不同,殿下哪来的茶叶?”
郁徵:“外面的客商带来的,说金雀羽,左兄瞧瞧的茶叶像不像一根根竖起来的雀羽?”
左行怀:“确实有几分意思,这回来的客商带的好东西还挺多?”
郁徵:“还行,也就桑树之类的,都是本地没有的东西。”
左行怀:“说起桑树,我听说殿下打算沿着运河种下去。这么长的运河,不知殿下怎么谴人种,是否需要将士帮忙?”
郁徵摇头:“暂时不用,这回我打算请百姓种。”
听他这么说,左行怀正在喝茶的动作停了下来,提醒道:“谴百姓种可不容易,今年的徭役已经征过了,再征,怕底下会有怨言。”
郁徵摆手:“当然不会加重徭役,我的意思是与百姓合作种。”
这一点,郁徵已经想了很久,心里有比较成熟的想法,他对左行怀说道:“若是强征百姓,纵使百姓将桑树种下去了,恐怕也就是随便糊弄,桑树应当长不好,合种就不一样了。”
左行怀做了个愿闻其详的姿势。
郁徵说道:“我打算请百姓种,按一定的比例将那些种好的桑树划给百姓使用。日后不是还要引进蚕么,谁家有桑树便给谁家送蚕,待出丝后由郡王府统一收购。”
虽然名头会换一下,但这件事的本质是郡王府与百姓合作种桑树养蚕。
这年代经济不发达,百姓在家里闲着也闲着,没什么事情可做,若是多一个进项,许多人应当都会愿意。
至于郡王府,那就更不必担心了。
布帛本就贵重,他们又挖了自己的运河,有自己的商路,做起生意来,比一般的商客有优势得多。
只要能将蚕丝收上来,就是一项稳赚不赔的买卖。
郡王府不愿盘剥百姓,必然要有稳定的收益渠道。
从商,就是郁徵给郡王府选的路。
第82章 闲话
郁徵向来有自己的想法, 也不怎么向外界妥协。
左行怀听到他的打算,倒没有过多评价,转而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左行怀说道:“我先前遇到了个高僧, 向他提起过鬼萤之事,他说能做法鬼萤不再送信过来。”
郁徵愣怔:“怎么忽然说起了这些?”
左行怀抬眼看向他:“你不肯与我多说, 我便多关注了一些。”
“我倒没有不与你说的意思,只是这事实在不好怎么说。”郁徵捏着自己的指关节犹豫, “此事我再想想。”
左行怀道:“还要想什么?人鬼殊途, 难道你还想与鬼萤打交道不成?”
郁徵向来不能接受别人的咄咄逼人, 哪怕对方出于好意也不行。
左行怀这么一说,他长眉一挑,抬起清凌凌的眼睛看向左行怀, 脸上的表情露出几分不好惹。
左行怀对上他的表情,沉默片刻,给他斟茶,低声道:“我没有干涉你的意思, 只是觉着, 来路不明的鬼萤在你这边晃悠,怕是会出事。”
郁徵长眉微拧:“我能感觉到对方无恶意, 甚至有些提醒来得很及时。现下我虽不知对方的身份, 但想来应当没有恶意, 直接做法送走,怕会招致祸患。”
左行怀端起一杯茶, 慢慢地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 将心中的情绪压下来, 再抬起眼时,目光也变得平和了:“我亦无恶意, 抱歉,是我逾矩了。”
话聊到这里,左行怀已经知晓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必会伤及两人的感情:“算了,我们说别的。”
郁徵听出他话中的灰心,端起茶,以茶代酒跟他干了一杯:“左兄一片心意,我心中感激不尽,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左行怀:“你说得对,日后再说,我们聊点别的罢。”
郁徵也不大想继续这个话题,闻言顺势聊了起来。
实际上只要不聊到两人的私事,彼此之间还有挺多话可说。
他们身份相当,志趣相投,无论打猎,钓鱼,看书,下棋还是干别的都颇能玩到一起。
喝着茶,郁徵便叫伯楹摆棋盘,与左行怀下起棋来。
郁徵聪慧,得益于前世信息爆炸的时代,见过的棋谱非常多,下棋时常有妙招。
左行怀的棋路十分有侵略性,下一步谋十步,杀气凛然,下得又凶又快,还经常以棋换棋,以小搏大。
郁徵跟他下棋,总能将背后下出汗来。
这棋实在太刺激了。
郁徵今日下棋也下出了自己一身汗,脸上浮起了红晕,整个人像是出门活动了一圈,直让他觉得酣畅淋漓,神清气爽。
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这么晚下山显然不太合适,郁徵便请左行怀留下来吃饭,并在郡王府中留宿一晚。
左行怀也不跟他客气。
左行怀经常在这里留宿,郡王府中已经有他的房间,衣裳用具之类,底下人也备了。
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对郁徵说道:“筋骨有些乏,我先去沐浴,再出来用饭。”
郁徵出了汗,也想先去洗个澡,听他这么说,正好顺坡而下:“我亦要去沐浴更衣,我们待会再见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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