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无涯捋了捋他身上的水,解开外衣,将他包在怀里,抱着他,弓着身子继续上山。
村庙在半山腰,原本还有个庙祝,后来死了,庙便空着,只是偶有和尚、道士、乞儿等游至此,会在庙里住上几日。
今日大雨连连,庙里没有其他人,只残余一些异味。
储无涯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将书篓放下,又把胡心姝放下来。
他在墙角边找到一把秃扫帚,把垃圾尘土扫出去,又把墙角边堆的柴火拿出来,放到庙中间。
庙里许久每人居住,柴火受潮,他用火折子点了好久的火都没能点着,只得从书篓里拿了写字的草纸出来,揉绵软后点了引火。
柴好不容易烧起来,却黑烟熏人。
此时庙里的一人一狐都顾不上这个了,都坐到火堆边烤火取暖。
储无涯把湿了的衣服一并架在边上烤,又从书篓里拿了新的衣服穿上。
书篓上面遮了斗笠,衣服只有些潮,换上后舒适许多。
胡心姝身上的皮毛脱无可脱,只能一边烤火一边舔 。
储无涯整理好书篓,将瓦煲和米拿出来,去外面的井里打来水做上粥,胡心姝还在舔毛。
储无涯朝胡心姝招手。
胡心姝在人世间历练已久,知晓这书生没有坏心,见他招手,跛着前爪走到他眼前。
储无涯从书篓里取出另一件干衣裳,坐到柴堆上,一下一下帮胡心姝擦拭皮毛。
胡心姝舒适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背上擦干了,便仰躺在储无涯膝盖上,让他给擦肚皮。
储无涯耐心地给他擦干,擦完了,寻了两根木棍,轻轻将他断了的前爪接回去,用木棍夹住他的爪子,取腰带绑好。
胡心姝瞬间疼醒,内心快骂出一百零八句脏话,眼里泛出泪花,险些哀叫出声,玄而又玄地忍住了。
储无涯用膝盖夹住他,摸摸他圆圆的脑袋,低声道:“莫动,养养就好了。你躺会,给你煮肉粥吃。”
瓦煲里的粥咕嘟咕嘟滚开了,储无涯在书篓里取了寸长的腊肉,洗净后用柴刀削进粥里。
米粥瞬间泛起一层油花,咸香的味道飘上来,边上胡心姝的肚子叫起来,眼也不眨地盯着肉粥。
储无涯从书篓里找出唯一一个碗,倒了半碗粥出来,放在地上:“晾凉了再吃。”
胡心姝点头,没有客气地过去享用起来。
胡心姝不知道自己被冲到了哪里,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他现在只想吃点东西,攒点力气,快速回去找郡王府的人。
说来,百年前那场大水里,也是一名书生救了他,这情景倒与百年前有类似之处。
胡心姝又想起一百年前那场大洪水,那时本朝才初开,他还小,被冲入水中后,同样被一名书生捞起。
他为了报恩,倾尽全力送了半场造化给那名书生。
书生后来去京城做了大官,携妻带子在京城定居,再未回来过。
先前那位书生早已作古,不曾想他又退回凡狐状态被另一名书生救了。
人间沧桑,世情却像在轮回。
第54章 跑路
郁徵带着人马, 打算赶去长马县救胡心姝。
说要找人,郁徵的情况其实也不大好,他身体弱, 此时坐在马上,被寒风一吹, 血色尽去,脸比袖子还白。
纪衡约等人见状担忧, 想过来劝又不敢。
左行怀过来拉住他马的缰绳不让他走:“殿下不必太过着急, 俗话说吉人自有天相, 我观胡心姝之气运,不像早夭之人。”
郁徵心烦意乱,略一点头, 对左行怀道谢:“那也得去找。时间紧急,我们有空再叙,多谢将军。”
左行怀拉着他的缰绳不放手:“殿下这么冲过去,我不放心。我与你一道去。”
郁徵一怔:“将军不用去救援其他县了?”
左行怀道:“每个县都有县令, 救援本就不是我的本职, 我与殿下同去,看能不能帮上忙。”
时间紧急, 郁徵顾不上和左行怀多扯皮, 只能略一点头, 说道:“那便辛苦将军和我们跑一趟。”
众人翻身上马。
路上的水还没退去,依旧很深。
他们骑马走在路上, 骑得也不顺畅, 尤其马儿看到有些急的水流, 会本能地害怕,站在原地驻足不前。
今天路上的洪水比昨天还大, 他们昨天在路上还不至于走得那么艰难。
郁徵又担心山上的事情,又担心胡心姝,还看见路边被淹掉的庄稼和倒塌的房屋,心中像进了酸一样,十分不好受。
他的马术本来就不怎么好,驭马的时候又不够专心,加上路况比较差,马遇到好几次小状况。
这么冷的天气,郁徵的脚冷得像冰一样,脊背却流出了冷汗,他意识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自己骑马,实在有些逞强。
万一摔到水中去就麻烦了。
思及此处,他朝纪衡约招了招手:“衡约,你我共乘一匹。”
纪衡约刚想答应,左行怀开口道:“殿下不如与我共乘?我的马高大,安全一些,上回殿下与我共乘的时候应该感觉到了。”
郁徵转头看向他。
左行怀骑的那匹马要神骏许多,个头也高大,确实比较方便两人同乘。
现在这个时候确实不是急着避嫌的时候。
郁徵伸出手扶着马鞍想要下马:“多谢将军。”
左行怀伸出结实有力的手抓住他的手臂,说道:“地上都是水,殿下不必下马,当心湿了鞋袜。”
郁徵一愣,还来不及做反应,左行怀已经抓住他的手臂,轻轻将他提起来,另一只手揽了一下他的腰,就将他转移到自己的马鞍前面。
这个转移实在太快了,左行怀的马术也确实很精湛。
他的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膝盖微微弯了弯。
郁徵瞪大眼睛,左行怀低声抱歉:“得罪了。”
郁徵摇头,表示没事。
“走吧。”左行怀说道。
他们的马队又重新往前走,有机灵的侍卫牵着郁徵那匹马跟在后面。
郁徵确实是众人之中骑术最烂的人,主要他体力不是很足,在这种洪水遍地的情况下,骑马是一件非常耗费体力的事情。
骑马的时候,他无论是腰还是腿,都要时刻紧绷着,精神还要十分集中,一个不注意就会出事。
他昨晚睡得可以,但在这种高强度的骑行之下,仍觉得身心俱疲。
转移到左行怀马上后,不用他再驭马控马,他整个人瞬间轻松了不少,腰也不酸,腿也不累了,整个人还因为靠着左行怀而变得暖和了。
郁徵低声道:“多谢将军。”
左行怀在他耳边说:“殿下若真想谢我,就不用称呼得那么生疏,好像我们之间的情谊全都消失了似的。”
他们两个贴得极近,这番对话只有两人能听见。
那么小声的对话在耳边回荡,颇显暧|昧。
郁徵抿了抿嘴唇,说道:“左兄。”
左行怀眸色一深,将他揽在身前:“殿下坐好,我们要加速了。”
大家骑得更快了,但是这个快也只是相对于刚刚而言,和平时相比,现在仍是小跑的阶段。
马儿们都非常谨慎,尤其洪水中飘来了不少杂物,树枝,木头之类的是常见杂物,偶尔还能看见动物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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