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没闻过这味道,想来不是什么熟悉的作物。
郁徵摸了摸种子,他感觉这种子里面的生命力比较弱。
他也不知为何有这种直觉,不过这样看来,想要将这种子种活恐怕不容易。
看来种出青粮的那位崖尘子道长能力不错,尽管他种的青粮苗长得一般,但终究是种出来了。
郁徵问胡心姝:“胡兄对这种子可熟?”
胡心姝摇头:“我只听人说,这种子是从山魈手上偷来的,山魈种不活,草木院的夫子们也种不好,说是普通人根本没法种。其他的我便不知了。”
伯楹道:“啊?这可如何是好?”
郁徵捏着种子:“什么如何是好?”
伯楹快跺脚了:“刚不是还打了赌么?那位术士都种不活,我们想要种活岂不是更难?”
郁徵:“赌是赌了,竹夫子是老前辈,真种不出来,到时候上来请罪便是。好几个月后的事,何必现在担心?”
再说,也不一定就种不活,说不定他和这种子就有缘分?
这么想着,郁徵珍惜地捏着纸包,有种现在就回去种的冲动。
第6章 发芽
郁徵得到的青粮种子一共二十粒,拢在掌心里只有小小的一把。
他打算把这二十粒种子种在前院。
为此特地找了个天气晴好的日子,将种子用温水泡了,放在棉布上催芽。
他打算等芽发出来了,再种下去。
伯楹在旁边看着郁徵干活:“殿下,要不还是留几粒先存着,这批不发芽,下一批还能再试一次。”
郁徵:“二十粒种子里都不一定有一粒能发芽,若是分成几批,能发芽的就更少了。”
伯楹:“可这批种子若是没发出芽……”
郁徵:“那就说明我们与青粮有缘无分,算了。”
倒不是郁徵不珍视这种子。
只有二十颗种子,就算发芽率能达到百分之八十,最后也只能出来十六株幼苗。
十六株幼苗中,如果百分之七十都能长大,大概也就十二株。
这十二株种子还得互相传粉,结果,最后长出来的青粮应当不会太多,因此,完全没必要将二十粒种子分成两批种子。
伯楹也就提醒一番,见郁徵并不采纳,也不多说,而是跟在郁徵后面小心翻地。
种子很少,种植的时候间距可以放得比较大。
郁徵为了给青粮足够的生长空间,每个种坑都跟其他种坑隔着五十厘米左右。
这样挖出来的种坑很好看,就是他刚爬完山下来,又在外面翻地,弄得浑身酸痛。
翻完地,怎么着也要歇歇。
伯楹特地熬了药包给郁徵泡澡:“此等粗活待属下等做就是,殿下何苦如此劳碌?”
郁徵泡在澡盆里,舒坦得眼睛微眯:“我总觉得,由我手种出来的植物,与其他人种出来的有所不同。”
伯楹笑:“这么说来,殿下与那些仙长一样了。”
郁徵懒洋洋地靠在澡盆壁上,也不反驳:“究竟如何,以后便知晓了。”
说是这么说,他们把地整好了,种坑挖好了,再去看放在棉布上催芽的种子。
种子在湿棉布上放了一天一.夜,与郁徵刚拿到时也没什么两样,摸起来依旧光滑坚硬。
若是不知道的人,多半会将它当成普通的珠子。
这就奇怪了。
这青粮种子怎会坚硬至此?
郁徵见的种子也不算少,还是第一回见到这样的种子。
好像这种子是什么坚硬的制品一般。
放在棉布上催芽的办法无效,郁徵等了两日,只好将种子取出来,直接种下去。
现如今已到四月,正是天气和暖的时候,应当适合绝大多数植物发芽。
郁徵自打将青粮种下去,浇透水后便一日日数着,每天早起第一件事便是去院子里观察青粮是否发芽。
不料一日日过去,空气闷热起来,夏意越发明显,青粮种子依旧还未发芽。
郁徵某日还悄悄挖出来看了一下,泥土底下的种子光滑圆润,不染纤尘,半点也无发芽的迹象。
看起来他们打赌要赌输了。
郁徵嘴上说不怎么在意赌约,心中还是挺郁闷。
他还在病重,平日里也不做什么事,也就种菜读书,权做消遣。
好不容易种一回东西,还跟人打了赌,就这么输了,他嘴上不说,心中却颇为不甘。
为此,在与胡心姝饮酒之时,他提了一嘴。
胡心姝却颇为理解:“这青粮若是好种,也就不会劳动草木院的先生们花费那么多心思了。”
郁徵:“青粮虽不好种,可竹夫子他们到底种出来了,我这里的青粮连发芽都发不出来。”
胡心姝见郁徵郁闷的表情,笑:“这可不一定。我悄悄跟你说,你莫要说出去——”
郁徵见他神神秘秘的模样,催他:“我认识的术士就你一个,还能与谁说去?你莫卖关子,赶紧说。”
胡心姝笑了笑:“那我便说了。实际上,竹夫子也未能将青粮种出来。青粮乃是草木院的院长种出来,交由竹夫子代为照管,这事院内也极少人知晓。”
郁徵:“草木院的院长?”
胡心姝:“一位神通广大的道长,在整个大夏都排得上号,只是深入简出,不喜出现在人前。”
郁徵点头:“原来如此。”
听胡心姝这样描述,他都能想象出那位道长的模样了。
想必仙风道骨,一副高手风范。
可惜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没有写论文的习惯,若不然,查查那位道长的论文,说不定能得到些种植灵感。
郁徵想到这里,顺势多问了一句:“那位道长可有著书立说?”
胡心姝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认真想了想,说道:“不曾。我还未听说过。郁兄为何这样问?”
郁徵说道:“那位道长若是有著作,说不得能从他的书中找到一些青粮的种植方法。”
胡心姝笑:“此等机密,恐怕就算道长著书了,也不会写下来。不过草木院倒真有不少种植方面的藏书,郁兄若是感兴趣,我下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两本拓本下来。”
“此话当真?”郁徵大喜,当即站起来,朝胡心姝行了一礼,“那便有劳胡兄!”
胡心姝连忙弯腰扶他:“使不得。郁兄等我好消息便是!”
胡心姝这么说,郁徵就等着了。
他从此次谈话中得到灵感,让伯楹将山下书铺中关于种植的书籍统统买下来,认真研读,很快便受益匪浅。
青粮一时未种出来,院子里的瓜果倒长得很是茂盛。
先前他们买的好些菜苗,现在都陆续开花结果,如茄子、辣椒、豆角等。
尤其豆角,长长的果实挂在藤上,如流淌下的瀑布,每天都能摘好些。
他们种出来的豆角清甜软嫩,只用油盐炒软就已经很好吃,更别说各种拌豆角、焖豆角、炖豆角,阿苞都能就着豆角吃完满满一碗饭,吃得小肚子鼓起来。
胡心姝很快便将书籍带了下来。
他一共带了两本,都是拓本,上面油墨未干,郁徵读了一天书下来,两手通常变得灰蒙蒙。
不过他并不介意,哪怕青粮尚未种出来,读了那么多书,他对这个时代也多了不少了解,还挺有好处。
这日,郁徵又在看书,并一边看书一边记笔记。
山风飒飒,屋檐下穿堂风涤荡,比屋里屋外都要凉爽得多。
伯楹坐在一边陪他,目光在花池里转悠,嘀咕:“这种子莫不是坏的罢?怎么这么久都还不发芽?”
郁徵看了这么久的书,心中依然没底:“兴许不能在这个季节种?”
郁徵放下书站起来,在花池边上转了一圈,见里面的泥土仍旧黝黑湿润,就是看不见半分绿色。
他抓起花池边上的小锄头,轻轻掘开泥土。
圆圆的黑色种子就那么静静躺在泥土中。
他用手捏起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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