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苞行了个礼,高高兴兴地带着随从跑了。
伯楹指挥着人将水抬了进来。
郁徵正将自己身上的衣裳一层层往下脱,伯楹见他还有两件没脱完,赶忙过来帮忙,又拿了发冠过来:“天气太冷,殿下今日还是不洗头了罢?”
郁徵捻了捻自己黑亮的发丝:“已经两日没洗,今日再不洗,估计得油了。无碍,你将炭烧得暖和一些,等我出来擦一擦,很快就干了。”
伯楹只好应了。
郁徵又嘱咐:“烧炭的时候,窗子打开一条缝,别闷着,闷着会中毒。”
伯楹点头:“您吩咐过了,我晓得。”
郁徵沐浴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看着,伯楹放好了东西就带着人退出去。
郁徵现在也算家大业大,沐浴的时候有两个浴桶,一个专门用来放开水,冷了可以自己加水。
现在天气很冷,可无论冷到谁,也冷不到郁徵。
只稍微多待一会,滚水冒出来的白汽带着巨大的热量,充斥着整个浴房。
他在浴房里慢慢洗澡。
这个时代的胰子里加了各种各样的名贵香料,论起香气香型,比后世也不差什么。
他专门挑了清新的香型,这个味道留香比较淡,不会熏人。
冬天用胰皂,皮肤容易发干,他洗完之后还要抹一层保养的香露。
因此他每次洗澡都要洗很久,底下人也不会过来打扰他。
今天却是例外,他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伯楹在外面轻轻敲门:“殿下,左将军来了。”
郁徵握着自己的头发,回头道:“请他在外面稍等,我洗完澡便出来。”
伯楹:“我已为将军安排了茶点。”
那就是不急了,郁徵继续洗澡:“左将军可说了这次过来有什么事?”
“我见他抬着两个箱子,箱子都很沉,兴许要送什么东西过来。我没好问。”
“请他稍等一会儿,我洗完就出来。”
外面有客人,郁徵不好像以前一样慢慢洗。
他快速冲洗完身上的泡沫,又用布巾把自己的头发包了起来。
因为有人在外面等着,这次他也不强求自己擦头发了,而是让伯楹给他擦。
在这个时代,披头散发去见客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奈何他头发长,这里又没吹风机,头发一时半会干不了。
他思忖着,他和左行怀也算熟了,虽然还有各自的小秘密,但勉强称得上兄弟关系。
自家兄弟不用太见外,这样想着,他披着长发,穿着寝衣,裹上大氅便出去了。
郁徵到会客室:“左兄找我有什么事?这么急。”
左行怀在听到他脚步的第一时间已经站起来,走过来迎接他,目光落在他肩上:“殿下。”
“左兄?”郁徵面露不解。
左行怀看他:“天气这么冷,殿下怎么不擦干头发再出来?”
郁徵笑道:“怕你久等。”
左行怀拿过他肩上的布巾,递给他:“原本也没什么急事,殿下先擦干头发再说。”
郁徵平时也听他叫殿下,然而他第一次站得那么近,拿着自己的私人物品,整个人都十分具有压迫感。
郁徵感到极不自在,稍稍往后面退了一步,轻咳一声,笑了笑:“左兄,我自己来。”
郁徵从左行怀手上接过布巾,又退了一步。
一抬头,正好看见左行怀正盯着他的脖子。
郁徵在这一刻感觉到了危险,头皮都快炸起来,他强行镇定:“左兄?”
左行怀伸手指着自己的脖子,示意道:“殿下脖子这里正在滴水。”
郁徵随手用布巾擦了一下。
左行怀摇了摇头,又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了一下:“这里。”
郁徵十分不自在,胡乱擦去水渍,胡乱说道:“左兄这么晚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左行怀目光扫过他擦得发红的脖子,很快收回目光:“我想找殿下修理兵器。”
“兵器?”郁徵一惊,瞬间顾不上滴水的头发,半笑半认真地说道,“兵器可是兵器司的事情,其他人染指——不怕被说有造反之心么?”
左行怀并不在意:“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听说殿下已经收服那群食铁兽?”
郁徵与左行怀对视。
左行怀的眼神很平淡,却很坚定。
都不消问,郁徵便知道他这么提出来,一定掌握了什么证据。
郁徵道:“我手底下有食铁兽不错,你又不是不知道它们的性子?十分疲劳的一群家伙,就算我令它们帮你修理兵器,它们也不一定愿意。”
左行怀和郁徵对视,笑道:“殿下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
郁徵不动声色地看他:“既然如此,我先与它们说一说?”
还是略微帮忙修一修吧。
郁徵在心底里叹口气。
这阵子左行怀帮了他不少忙,他礼尚往来也是应当。
只是,涉及兵器,真的有些令人为难啊。
郁徵又抬头看左行怀,感觉自己与左行怀之间的平衡再次打破。
他们以后要么再进一步,要么后退一步,绝不可能就这么继续平平淡淡地做好友。
就在郁徵胡思乱想当中,左行怀沉声道谢:“有劳殿下。”
左行怀道:“听说食铁兽最擅长冶炼金属,若是能用它们冶炼出的金属修理兵器,那就更好了。”
第43章 合作
郁徵看着左行怀。
这下他能百分百确定他之前弄到了矿石的消息一定传了出去, 只是不知道是从哪条途径传出去的,过后还得查一查。
再者,左行怀手下的人不简单呐。
郁徵想了想, 对左行怀说道:“用大熊猫们冶炼出的金属修理兵器也成,只是成本恐怕就高了。 ”
他们从岩洞里挖的金属比普通的铜铁矿价值高了不止一点半点, 若换一个人来说,郁徵定要一口回绝的。
左行怀:“殿下但说无妨, 我看看能不能出得起那价格。”
郁徵沉吟。
他对矿业、兵器等行业都不太熟悉, 也不知道该要多少才合适。
他看左行怀。
左行怀一副不差银子, 任他开价的架势。
夏南军的军费确实非常充足,郁徵看过邸报中户部的支出,夏南军与中央军的军费并列第一, 年均几十万两银子打底,多的时候甚至要上百万两。
这银子单纯是军费,左行怀带着部下驻扎在此地,每年还会屯田。
他们屯田能不能养活自己不好说, 不过按照郁徵估计, 不会差得太多。
郁徵对左行怀道:“不如左兄先将武器放在这里,待我回去查好了再给左兄报价?”
左行怀道:“我们将武器送去别的地方修理, 每把需要半两银子, 殿下可在这个基础上提一下价。”
这么大方?
郁徵心里忽然涌起了些羡慕。
不愧是财大气粗的夏南军。
一把武器就算挣一两银子, 按每天修理三百把来算,一天三百两, 一个月也就九千两。
这银子看起来是不少, 可材料要他们这边出, 矿产还是稀有金属,市面罕见。
这么算下来, 他们出工出料,其实也赚不到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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