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徵躺在躺椅上:“你就别拱火了,想种出青粮没那么简单,这只是发了个芽而已。”
“种出来就是种出来了,竹夫子折腾了这么久,什么成果也没有,哪怕你这青粮仅发芽,也足以让他长长见识。”
上回胡心姝带郁徵上山,原本也没想做什么,就让他长长见识而已。
没想到被竹夫子撅了一顿,这让他感觉倍失面子,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还是有口气咽不下去。
此时郁徵将青粮种出来了,也该到他们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胡心姝说道:“郁兄你别管,什么也不必做,我上山去把那竹夫子带下来,让他好好瞧一瞧,你一个月不到就种出青粮的事实。”
郁徵对竹夫子也没什么好感,没再拒绝,只是说道:“你们别再打起来。”
“哈哈哈,放心,纵使竹夫子再一次恼羞成怒,小弟也不怕他!郁兄你就等着迎客罢,我明日便把竹夫子带来。”
胡心姝说到做到,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客人上门了。
客人正是竹夫子。
胡心姝眉开眼笑,隔着老远便能看见他喜气洋洋的表情。
竹夫子则板着一张蜡黄的棺材脸,看起来心情不怎么样。
两人联袂而来,王府侍卫看着他们,抬头挺胸。
哪怕守着的是个破败的王府,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仍然很骄傲。
他们的王爷虽然现在境遇不佳,但王爷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对他们又好,大部分人自然想投桃报李。
竹夫子对王府内外随处可见的侍卫视而不见,他跟着胡心姝直奔郁徵的院子。
郁徵昨天就知道他们要来,早准备好了待客的香茶和糕点。
见到竹夫子,郁徵请他喝茶吃糕点,待客之礼做得很足:“近日得到些香茶,竹夫子若是不嫌弃,还请坐下来喝杯茶。”
“茶就不必了。”竹夫子面无表情,“还是先看看你种出来的青粮。我倒要看看你号称一个月就种出来了的青粮究竟是什么模样?”
郁徵看竹夫子一脸不相信,也不多解释,只是站起来给他带路。
胡心姝跟在后面,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种青粮的花池就在主院外,郁徵种的时候特地选了明亮通风的地方。
今天是个大晴天,阳光很足,青粮刚长出来的嫩叶在阳光下舒展着叶片,嫩呼呼的,青翠欲滴。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叶片的生机勃勃。
竹夫子亲眼看到花池里冒出来的叶片,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看了又看,还想伸手去摸,被胡心姝阴阳怪气地喊住了。
竹夫子也不管胡心姝,继续上手摸。
看了好久,竹夫子转过头来,难以置信地对郁徵说道:“你该不会是拿别的作物来骗我罢?”
郁徵笑问:“竹夫子尽管放手查验便是。”
竹夫子仍是一脸震惊的表情,听见这话,也不同他客气,直接上手检查。
不料越查越心惊,这确实是千真万确的青粮。
青粮不仅发出芽来了,还长得极为不错。
比他们草木院用灵气养着的青粮还好。
没想到这位居然是深藏不露的术士。
竹夫子深深看地看向郁徵:“不错,确实种出来了。”
郁徵感觉他的目光中颇有深意,不过也没多想,只以为他对自己刮目相看了。
郁徵一笑:“侥幸。”
竹夫子说道:“既然你种出来了,就绝非侥幸可形容。老夫愿赌服输。”
郁徵本该谦虚两句,不过他确实赢了,也没有自贬的习惯,听竹夫子这么说,只是又笑了笑。
竹夫子面上挂不住,简单说了两句便告辞。
郁徵回屋内坐,案桌上的茶还热着。
胡心姝跟着他跑进屋子里,搬了张椅子坐在他对面:“恭喜郁兄。”
郁徵倒茶:“喝茶。”
胡心姝举着杯子:“郁兄,你方才见到竹夫子的脸色了么?真是大快人心!”
郁徵笑。
胡心姝道:“别的不说,单是郁兄你在种植一道上的天分,就主意让许多人望尘莫及。”
郁徵:“此时说这个还太早了,它只是发了芽,未必能成功长大。”
胡心姝:“别人不行,郁兄肯定没问题,小弟看好你。青粮在你手里,肯定特别好。小弟到时候说不定得沾你的光。”
郁徵不太习惯互相吹捧,正想找个话题岔开。
胡心姝转头来看着他,一双狐狸眼很是认真:“小弟说的都是肺腑之言,郁兄在种植上定大有建树,日后遇到什么困难可以跟小弟说说,别的忙帮不上,帮郁兄找书倒是没问题。”
郁徵正需要这些东西:“那便托胡兄的福了。”
胡心姝爽快地笑道:“这话外道,说不得小弟得沾郁兄的光。”
你来我往客气了一会,郁徵问道:“我见你们对这青粮都特别重视,它可是有什么特别的来头?”
胡心姝沉吟片刻:“青粮从山魈手里偷来,还没有人成功种出过,我只是听说,它是一种特别的灵草,人长期食用结出的种子,普通人能强身健骨,延年益寿;术士则清尘积灵,有利修行。”
郁徵:“若说它是特别的灵草,那岂不是还有别的灵草?”
胡心姝:“自是有的,如灵芝人参等。若真说起来,青粮也不算特别好的灵草,可它有个巨大的优势——长得快。”
郁徵听见胡心姝压低声音说这句话,忽然心头一跳。
胡心姝道:“大部分灵草想要长成都需要几十上百年,年份越大,效用越大,可青粮只要十几年甚至几年,其中区别之大,足够让人疯狂。”
郁徵:“原来如此。”
胡心姝:“青粮还有个好处,长得快,灵气相对少,可长期食用,不像一般的百年灵芝千年人参,动辄让人虚不受补。”
郁徵:“难怪草木院这么重视这青粮。”
胡心姝:“所以我说郁兄这手本事厉害得很。”
郁徵:“你先别急着夸我,种不种得出来还不一定。”
胡心姝拍着胸膛:“以郁兄的聪明才智,一年两年种不出来,难道三年五年还种不出来么?”
胡心姝对郁徵种出了青粮这件事情很是高兴,怎么着也要拉着郁徵喝酒,还特地把珍藏的好酒带了出来。
这酒还是上回喝的那种极清冽甘凉的美酒“今夜白”,酒名取自“露从今夜白”一诗,极得真意。
炎炎夏日,能喝上这种凉入肺腑的美酒,比喝冰水还要爽快得多。
郁徵与他熟了,也不跟他客气,酒一杯接一杯,喝得极痛快。
胡心姝喜他旷达,特地从怀里掏出那杆白玉笔,要了白纸,在纸上画出翩翩起舞的美人。
画好的美人吹上一口仙气,乐师与美人便从纸上下来了,在庭院中翩翩起舞。
仙乐缭绕,仙舞动人,在这种情景下,再淡的酒也有几分醉人。
郁徵喝醉了,被伯楹扶到内室躺下。
他喝了许多酒,睡得又沉,晚饭都没有吃,一觉睡到晚上。
晚上被伯楹轻声唤醒的时候,他盯着从窗户投进来的月光。
月光如水,在室内盈满,满屋都是那种特别的青白色,郁徵盯着地面,一直不知今夕何夕。
伯楹见郁徵发怔,轻声问道:“殿下,头疼么?我去厨下,给你端碗醒酒汤过来?”
郁徵抬掌制止:“先不急,你刚才说外面有谁过来拜访?”
伯楹:“不是谁,是只食铁兽。”
郁徵听见了伯楹的话,一时却又没听明白。
他抬头看着伯楹的脸,颇有种以为自己仍在梦中的不实感:“什么食铁兽?”
伯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伸手比划了一下:“就是只兽,好像是为竹夫子送信的。让它进来么?”
郁徵揉揉太阳穴:“进。”
伯楹出去。
片刻后,他带着一只庞大的野兽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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