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百姓卖粮草,他们卖种子么。
卖种子可比卖粮草方便多了,说不定还可以卖点别的,比如农药肥料。
当然,得他们慢慢发展,把那些好用的农药化肥弄出来再说。
不管怎么样,如果百姓真把粮草做成了新的生意,年年找他们买种子、农药、化肥等,他们的收入肯定比单纯种粮卖要高得多。
不过这是以后的事,就不好放在台面上说了。
郁徵说到这里,胡心姝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他那双狐狸眼瞪圆了,看着面前闲适喝茶的郁徵,面露惊疑:“郁兄早就做了这个打算么?”
郁徵:“也没那么早,走一步算一步。”
胡心姝的表情明显不太相信,不过也没多说什么:“那便提早祝郁兄生意兴隆。”
郁徵笑了笑:“究竟能否走得通,还得看后续。胡兄祝早了。”
胡心姝:“怎么可能走不通?这可是青粮!别的不说,青粮粮草肯定不愁卖,由灵植培育而成的牧草,不比左将军大老远从外地选购的牧草好么?还不用运那么远!”
郁徵:“我也是这么想。”
胡心姝听他这么说,还是忍不住,侧头看着他,意有所指道:“你这步棋老早便开始下了罢?我还以为你日日深居王府,漠不关心。”
郁徵:“总不能让你们这些对我抱有期望的人失望。”
胡心姝对上郁徵的眼睛,第一次发现郁徵清澈的眼睛如此幽深,一眼看不到底。
“此子非池中之物”,胡心姝心头突然浮现他下山时,族里的前辈说的这句话。
胡心姝拱手,肃容道:“若郁兄有差遣,我们邑涞白狐一族定在所不辞!”
郁徵并不跟他客气:“我还真有事想请胡兄帮忙——胡兄可否帮我打听一下,蓬定县及附近几个镇中有哪些规模比较大的粮草商?”
胡心姝:“郁兄要与他们做生意?”
郁徵意有所指:“青粮收了,接着该卖粮草。我怕我手底下人出去打听时,容易打草惊蛇。”
胡心姝一听就明白了,打的是蓬定县这片草,惊的却是郡守那条蛇。
他立即保证:“郁兄放心,我明日便给你回消息。”
郁徵道:“辛苦你。这批粮草与青粮米卖出去,我们还按上次,十成分你一成。”
胡心姝:“郁兄何必与我客气?你等我好消息便是。”
第13章 卖草
收了青粮已经是深秋,早上起来,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白霜。
秋收冬藏。
青粮收完后,也该让土地休息。
因此郁徵打算让纪衡约带人把地里的青粮苗砍下来,再把地翻一遍,让土地在冬天能闲着。
这批青粮苗比上一批更大一些,立在田里,几乎有人那么高。
它的叶子也十分宽大,又大又绿。
青粮高大归高大,芯子却是草茎质地,与一般的树木差别较大。
砍倒青粮苗后,他们将这些青粮苗一排排摆开,放在阳光底下晾晒,远远看去,像一堆堆稻草。
这些青粮苗晒干后,纪衡约他们会尽量将青粮苗切成一段一段,再捆成一个个草卷便于堆放与保存。
等切完后,以青粮苗为原料的草料就做好了,可以直接卖出去。
这是收获的季节。
空气中飘着甜甜的青粮气息。
天空很蓝,云朵又大又胖,飘得很低。
路边的树翠叶青青,虫鸣与鸟鸣在路两边响起。
一匹匹马在土路上穿梭,穿着长裤短褂的侍卫赶着马,马与人的神情都颇为悠闲。
人仔细看去,能看见一匹匹马嘴里嚼着些叶子——那是新鲜的青粮苗。
马每次下山过来运青粮苗都能混个饱肚,几天下来,这些马一被赶到下山的路上,一匹比一匹积极。
每次见马夫要牵马出来,这些马儿都自动将大脑袋凑上来,用嘴巴努力拱马夫,还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直盯着马夫的动作。
哪匹马要是被选上了,也会露出明显的高兴神色。
府里的马积极,府里的侍卫也积极。
这都是承包给个人种植的青粮苗,粮草一卖出去,大家很快又有一笔银子落袋。
想到此处,每个人都一脸笑意,干劲十足。
此时已经九月多,中午还热,早晚却已经冷了。
郁徵这阵子累得不行,裹着张夹丝薄被坐在前院的躺椅上,看湖,也听伯楹的汇报。
正当郁徵听得正入神的时候,纪衡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殿下。”
郁徵睁开眼睛:“怎么了?”
纪衡约进来利落地行礼:“属下下午将青粮送到蓬定县的粮草商那里,他们忽然说不收。”
郁徵抬眼:“之前不是还收么?送的都是胡兄名单上的粮草商?”
纪衡约:“都是。昨天送去他们还收,今天再送他们就怎么都不肯要了,我们问时,他们还支支吾吾,看起来另有隐情。”
还有这种事,郁徵坐起来:“究竟为何不收,查了么?”
纪衡约:“属下查了,只查到好几家粮草上近几日被县令请去喝过茶。”
县令出手?那岂不就是郡守出手?
郁徵料到迟早会对上邑涞郡的郡守,就是没想到对方的动作比他想象中还要快一些。
郁徵思量片刻后,说道:“你想办法去宁家巷找一个姓吕的粮草官,跟他喝酒,再以比市面上低一半的价格将青粮苗粮草卖给他。”
纪衡约一头雾水,不过没有多问:“属下明天就去办。”
郁徵道:“不用着急。你告诉他,我们对外卖粮草卖的价格比卖他的价格高一倍,再告诉他,我们对外会说,卖给他的也是那个价格,暗示他可吃回扣。”
郁徵吩咐完这事,又对纪衡约道:“蓬定县其他粮草商不用再接触了,你另外安排人悄悄拜访县里的养殖大户,只要有五十头牛或同等牲畜以上的人家,每家送两车粮草,再告诉他们,有需要可以过来这边买粮草。”
纪衡约一一记下。
晚上,胡心姝来找郁徵喝酒,听说这件事后:“莫非蓬定县的粮草商都被县令派人警告过了?”
郁徵:“多半是,先前你与我说,我还未放在心上,看来对方比我想得更谨慎。”
胡心姝:“区区一县令,还真是嚣张。不过逢定县的县令与郡守关系不一般,他殷勤也正常。”
“不一般?”郁徵问,“县令与郡守是何关系?”
胡心姝凑近郁徵,压低声音:“郁兄不知道?”
郁徵还真不知道。
胡心姝道:“县令的庶妹是郡守的外妾,还给郡守生下过一儿子。”
郁徵:“现在如何?”
胡心姝:“还在后院吧?我也是先前与人饮酒时听人说。县令忠心耿耿,与郡守的关系一直不错。”
郁徵点了点头,评价道:“裙带关系。”
胡心姝一笑:“正是。”
靠裙带关系上来的县令对郁徵这边看得极紧,一些养殖户收到郡王府送的粮草后,还退了回来。
郁徵不以为意。
郁徵稳得住,郡王府上下也稳。
很快,纪衡约成功以一百五十文钱一百斤的价格,将十万斤粮草卖给了左行怀的粮草官,共收到一百五十两银子。
各大养殖户那边,绝大部分也收下了他们的粮草。
现在河边的地里还剩三十多万斤粮草。
纪衡约他们见粮草卖不出去,想将粮草运回府里。
郁徵说不必,让他们等。
至于究竟等什么,郁徵也没有说。
府中上下各有猜测,唯一相同的是,众人都对郁徵信心十足。
就在他们等生意上门的时候,这天,郡王府里来了一位奇特的客人——一只背着银子过来的大熊猫。
此熊猫正是崖尘子养的那只。
郁徵见它拿着书信,说要买青粮粮草的时候,以为是崖尘子要,打算直接送它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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