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瑾见状,他走过来呵斥右都尉:“大王下令难道还要事先跟你商量么!姚显,你僭越了!”
屈瑾是左都尉,姚显是右都尉,职位的差异就注定了这俩人关系好不起来,而在王新用被调走以后,屈瑾又带了一段时间的后军,结果搞得后军伤亡最多,姚显一直都对屈瑾有意见,但他是王新用从南雍带出来的亲信,为了不让王新用为难,姚显对屈瑾总是忍让居多。
粗中有细,说的就是姚显。屈瑾在后军不过是暂时的,屈云灭早晚会把他调走,王新用私底下也不止一次的表态过,如果他有什么事,那他们这些老弟兄,就全都听姚显的话,归他管辖。
多种原因之下,让姚显避开了屈瑾的锋芒,即使是屈瑾暂时领导后军的时候,他也没说过一个不字,但他今天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屈瑾看似愤怒、实则十分紧张。
察觉到异样的不仅他一个,现实生活里哪有那么多的影帝,屈瑾的色厉内荏,还有原百福的过分沉默,以及比前几天的时候明显更加泾渭分明的两军位置,都隐隐的让这群人不安起来。
姚显压抑着声音中的急迫,他沉声问原百福:“原将军,大王究竟对王将军下了什么命令。”
原百福抬起眼睛,他看向姚显,而姚显被他看得一惊。
因为原百福仿佛变了个人一样,他不再和蔼可亲,也不再温柔对人,他的眼里装着轻蔑、讥讽、还有让人忍不住皱眉的东西——狂热。
姚显心里一个咯噔,他当时就知道不好,但他来不及反应什么,而他看出来了此时的原百福不对劲,别人却没有看出来。
姚显身后的一个副将再也忍不了了,王新用跟原百福一起出去,如今却只有原百福一个人回来,他此时还展现出这样的态度,一想到王新用可能出了什么事,他就怒火中烧。
“王将军到底哪里去了!你这个白面——”
话没说完,原百福猛地抽出刀来,一刀砍在这人的脖子上,鲜血迸射出来,接着这个人的身子才软趴趴的倒了下去,他眼睛都没闭上,脑袋更是只跟脖子连着一半,另一半已经分开了。
他的头颅和躯壳以一个根本不可能的角度摆在地上,附近的将士们听到动静,全都呆愣的看着这边。
这时候原百福对着王新用的部下们说:“从今日起!左军不再隶属于镇北军,后军当中想要活命的,就乖乖听屈将军的话,不想活的,现在就站出来。”
同袍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没有人忍得了,两边的人马顿时杀在一处,但原百福他之所以能当一军主将,可不是因为他很会装模作样,他同样有上阵杀敌的本事,四人当中杀敌最猛的人当属公孙元,而单兵作战的话,原百福是胜率最高的。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绣花枕头,他也有属于自己的实力,只是站在屈云灭身边,无人在意罢了。
怒吼和血肉被破开的声音同时响起,虽然没人朝那边的将士们下令,但再这样打下去,估计那边也要闹起来了,姚显看着自己这边的人又死了两个,他脑中一片空白,突然,他扔掉手中的兵器,然后拦住后面还想拼命的同袍,咣当一下,他跪在了地上。
“……原将军饶命!我、我等愿意追随原将军!”
后面的人快被他气疯了:“姚显!!!”
但有人能理解姚显此时的用意,他也紧紧抓住想要再度冲上去的同袍,然后拉着这个人一起跪了下来。
原百福看着他们求饶,轻笑一声,他走过去,亲手扶起了这几个人。……
叛乱并非什么难事,尤其在这个时代,这些加入了镇北军的将士也不是多么忠诚,他们曾经可能是别的势力的兵马,也有可能之前干过打家劫舍的行当,换个名字就能摇身一变,成了让百姓避之不及的军爷。
镇北军有将近五十万人,而见过屈云灭的,大约只有五万人,跟他说过话的,恐怕连五千都不到。就算萧融忙着稳固军心又如何呢?一日两日,根本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
说到底普通将士就是听令行事,真正能决定这些人是去是留的,是那些职位低微的小将,而恰好,这些小将就很喜欢原百福施舍的小恩小惠,这比高不可攀、且只用军功说话的大王强多了。
左军是原百福的地盘,分兵马的时候他又把那些跟自己不怎么亲密的人都分给了虞绍承,留下来的这四万,几乎全都是他的亲信,就算有反对的声音,也很快就被赞同的淹没了。后军倒是有些难收服,但有屈瑾帮忙,这三万五千人里他能掌控的就有一万多,剩下那些听令于姚显,姚显都投降了,他们自然也无话可说。
叛乱真的不难,这是一日就能完成的事,简单到令人发指,让人发现自己之前所做的心理准备居然一个都没用上,那么快,这些兵马就都属于自己了。
这也会给人一种错觉,好像前路都会如此顺利,早知道的话,他应该早就这么做了。……
原百福令所有人都上马,接下来他们要急行军,今日就走下连云栈道,争取明晚便进入汉中盆地,他还是要去宁州,但这回他不是去打申养锐的,他是要去见申养锐的。
经过姚显等人的时候,原百福看到他们全都低眉顺眼的站着,有个别人用痛恨的目光看着自己,原百福见了却只想笑。
这就是王新用的部下,被王新用这个降将带领着,对于投降早就不陌生了,投降过一次,就能投降第二次,往后也能再投降第三次。
他不会犯这种错误,目前留着姚显几人才能稳固军心,等他立足,他要把这三万五千人全都重新编排,至于姚显他们,送给申养锐就好了,想必南雍会很喜欢这份礼物。……
每个将军都有忠于他的人。
原百福有,王新用也有,但不知道为什么,原百福好像就看不到这一点一样,他为自己有这么多的追随者而感到得意,却没想过王新用同样也在后军当中经营了十年,有什么样的将军,就有什么样的士兵,这话的确不假。所以后军的人都像王新用一样能忍,也像王新用一样沉稳,能屈能伸并不是错,平日忍得离谱、到了临界点突然爆发,那才是真正的自找死路。
等到原百福走过去,姚显抬起头,他的眼神跟淬了毒的刀子一样恐怖,原百福欺骗他们,只字不提王将军如今在哪里,再看他对其余人的残忍,王将军遭遇了什么,已经不难想象。
他的将军,被原百福害了。
盯着原百福,姚显在心里说了一句话,字字泣血。
原百福,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朔方城。
凯旋之前还要做许许多多的准备工作,战俘们怎么安置,城中如何运作,战利品该如何护送,那些审查之后又准许他们回去继续生活的鲜卑人,要怎么管理。
虞绍燮不打算走了,他弟弟目前还在契丹打仗,而盛乐需要人,他准备亲自留下来,帮盛乐度过这段时间的难关,萧融回到陈留之后,可以筛选几个合适的人,到时候来接他的班。
萧融拧眉:“下雪之后路就很难走了,届时你该如何回来?”
虞绍燮:“若实在回不去,那就等开春以后,我再回陈留。”
萧融瞪大双眼:“你不回去过年了?”
这话一出,萧融突然紧紧闭嘴,而虞绍燮愣了一下,眉眼已经迅速的温柔了下来:“一年而已,以后年年我都能陪融儿一起过。”
萧融:“…………”
感觉解释也只是越描越黑,萧融干脆不说话了,把桌子上这些要带回陈留的纸质资料全都抱走,萧融指着那边的竹简说道:“这些都是五十年前鲜卑记录下来的草原情况,一共三千多斤,全带回去有些麻烦,咱们挑一挑,把没用的东西都挑出去。”
弥景闻言,他从正在看的东西上抬起头来,盯着那堆小山般的竹简,他点了点头:“我来就好。”
萧融笑话他:“只你一人来,今夜你就别睡了,我先去用个中饭,等我回来,咱们一起看。”
虞绍燮笑了一下:“去吧,如今没什么着急的事,若是困了,睡一觉解解乏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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