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若能说动他帮扶萧婵,会比嫁予姜天磊更有利,木序转动着心里的小九九,终在萧婵与部族之间,优先选择了萧婵。
因为萧婵身陷险境,随时有灾殃或身死,部族却兵力雄厚,便是折损整个西炎城,也只惜乎皮毛般损毁,迫在眉睫与可缓兵之间,无疑萧婵更需要襄助。
凌湙给了他一封信,告诉他,“五皇子被乌崈图霆掳劫,整个东南线被武家军把持,若姜天磊不想花大价钱向凉王孙赎人,最好出兵支援,路线我都替你选好了,从南川府出西城,有一条小道连着废弃的临江渡,木序,告诉姜天磊,若想成功救出五皇子,便带着他用来联姻的江州贵女去交换,至于此意出自谁想,你当知道怎么说!”
木序埋头接过信封,手背青筋攥的直冒,声音嘶哑暗沉,“凌城主智计无双,我凉王孙的联姻之策,两姓之好,怕是毁了。”
凌湙轻笑一声,暗含深意,“他若与江州交了好,成了姻亲,你家郡主不是白忙了?木序,我是在帮你家郡主,说到底,我是希望你家郡主有成为你们部族掌权人的一日的,就冲她敢想,有先于其他女人不敢的勇气,我就高看她。”
能力可以培养,勇气可不是说生就能生的,有多少人在成事之前,就败在了失勇止步之上。
木序惊讶的抬头,竟在凌湙的脸上看见了真诚,竟是与之前冷酷之态不同的模样,那是发自内心的赞赏。
尔后不久,凌湙便安排了武景同往临江渡一探,前后发兵共两千,一千与武景同共行,全员扮作落魄逃荒的马匪,一千守在东越线退居荆南区的官道上,以防乌崈图霆狗急跳墙,真往左姬燐的老家里钻。
他们死不足惜,可五皇子不能死,他得保证姜天磊能顺利接到五皇子。
等送了武景同带队离开,凌湙这才有空去见了被绑在木桩上,不给动弹的“小宁大人”。
之前在南线大营的时候,他是被下了监牢的,后尔进了东线城,本也该下到地牢里去,可这人约莫在京中养的娇贵,一路行来竟发了烧,武景同怕人真死了,便没敢将人往地牢里送,只嘱咐人将他绑好,找了军医给开药灌了一两顿。
凌湙逆着光一步步走近,在暗淡漆黑的屋子里,显出一副高大的身形,直至透窗而过的微芒打在他脸上,才叫人看清来者的年岁,再添上扑面而来的气势,名头呼之欲出。
凌誉仰脸目光直视,眼中光芒直闪,他生的文气,又养的娇贵,无论肩宽还是个头,都不及凌湙,整个人似小了一圈,在高大壮实的凌湙面前,竟显得过分孱弱,可明明他年长凌湙两岁,如今看着竟显弟相。
两人一时谁也没出声,良久,凌誉才似熬不住般低头自嘲,“五爷的待客之道,本官领教了,咳咳咳,就说……武少帅当没有那样警觉,在接连被押被看管后,本官终于认知到了一件事,凌城主,您在北境真是如鱼得水,甚至比十年前更得势,且实力雄厚。”
凌湙定定的注视着他张口,在他说话时挪动脚步左右观察,渐渐移近,直抵到其人面部,盯着他的眼睛细细观察,攸而趁其咳喘之时,一把捏住了他的下颔,提着他的整个脖颈向上拧,迫的人垫脚纵身,为呼吸艰难吞咽喉头气息。
“大徵最年轻的状元郎?凌誉,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他们让你来作犬,你就真当自己是只犬,嗅着味的往京里传信,呵,我还是太低估你了,早前见你的时候,我就该卸了你的胳膊……”
凌誉被掐的眼前发黑,挣扎着扭动身体,眼角禁不住流出生理泪水,整个人因疼痛而颤抖,本就孱弱的身体如风中飘零的落叶,让人感觉再使一点劲就要掐断了气般,看着可怜又无助。
凌湙并没有心软,要不是受南川府事务缠身,他早便杀回南线大营宰了此人。
凌誉脸色更显惨白,眼看气息渐弱,手软脚软,到这时,凌湙才一把甩了人,将手放下,若非被绑着,凌誉这一下得趴到地上去。
一阵急促的呛咳和粗喘声,响彻屋内,凌湙的身影笼罩着他,垂眼不带半分动容的看着人狼狈争命,直过了许久,久到周围的烛火被允许点亮,刺眼的火光更彰显满地狼藉,这才听见一道微弱的人声响起,“我没有选择,我必须那么做,本官从来没有……”
啪一声响,凌湙甩手将人的脑袋抽的偏过一边,声冷人更冷,“跟谁本官?你以为考了个功名,就有资格称官了?凌誉,你是不是被他们教傻了?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科举?亏你竟然听话的去考了?他们在羞辱你、驯化你,考验你的服从性,你竟然……还美滋滋的以本官自称,你知不知道,从你下考场那刻起,你便失去了身份的加持,没有再站起来的可能了,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别太服从他们的那些,所谓为你好的狗屁话?除非,你也在觊觎那个位置。”
凌誉嘴角渗出血丝,眼泪根本止不住,被绑着的手脚磨的失去知觉,整个人抖如筛糠,声音也破碎不堪,“是,我就是觊觎那个位置,哪怕当个傀儡,我也要站到高处去……咳咳咳,你真是说的轻巧,不服从、不听话、不配合,那我能怎样?我活不活了?他活不活了?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你在北境挥洒自如,有上万兵将任你调令,我呢?我什么人都没有,他更身陷冷宫日日苦捱,我们不是你,撑不过去的,但有能得半刻喘息,我都愿意付任何代价,哪怕知道会惹你生气,遭受酷刑,五爷,我和他手无缚鸡之力,凭的什么脱离苦海?你真是……没有半分能与我们感同身受的心,呵,你其实与他们一样,都只为了利用我们而已……”
凌湙冷冷的望着他,半晌启唇轻斥,“别为自己的贪生怕死找借口,我给过你们建议,早便告诉过你们,最大的倚仗便是你们自己,只要他们还想用你获得天大的利益,便不敢拿你怎样,你尽可活的肆意妄为,甚至可以任性的对他们予取予求,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懂不懂?是你自己豁不出去,捏不准他们的用心,便是我给了你再多的建议,你也依然把自己活成了个卑微的性子,你真是……被他们养的将少时的灵性全部丢失,太让人失望了!”
凌誉瞪着两只大眼睛,气的胸膛直喘,愤恨的吼道,“那个人知道我的存在,却不认我,看着我在那些人手里挣扎求生,养着凌彦培准备随时戳穿取代我,他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我为什么不能配合那些人拉他下位?我当然知道听从他们的安排去科考,有失尊卑,并会留下永远的把柄,成为他们拿捏我的手段,可我不在乎,只要最后我能站在那个位置上,他们自然会拜服在我的脚下,包括你……只要我继承皇位,你也要拜我跪我,凌湙,我不比你差,我只是运气没你好而已。”
“运气?你当一个三岁就被父兄裹了一身孝布,抵出去给人还债的小儿运气好?凌誉,若这当真算是好运气的话,你父亲,哦,养父家,会那般不遗余力的去祸害别人家的孩儿么?呵,说到底,你只是眼谗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却不知我这一切是怎么来的而已。”
凌誉禁不住抖了一下,并不敢将眼神落在眼前的男子身上,就在他以为带偏了话题时,却听一道声音兜头传来,“别以为扯这些闲篇,我就能饶了你往外传递消息的罪责,凌誉,我不杀你,但我可以将你身上的无相蛊催出来,我倒要看看,在时机不成熟之时,露出你形似前太子的面容时,会有怎样的结果展现,呵,你不是要归宗继位么?我成全你。”
说着便将一只大掌伸到了凌誉眼前,那养在身上的圣子蛊顺着经脉露头,凌誉本还镇定的表情,瞬间崩不住的抖了起来,整个人直往后退,着力避开眼前透明如白玉般的小蛊虫,骇的差点晕过去。
“没有,消息没有传出去,人被武大帅扣下了,我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他了,凌湙,宁五爷,我只是怕死,但我并不笨,你能在武大帅的眼皮子底下活的肆意,就等于是告诉我,你的底细武大帅全盘皆知,而正如你所言,我的生父闵仁太子有那样的好名声,他也定然会护我一护,武大帅如我猜测的那般,对我生父也心怀怜悯,他愿意庇佑我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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