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料到萧婵会将三十里外武家军的动态说出来,却没成想她会半点不考虑自己的处境立刻说,如此一来,她根本沾不到半分兵权,拿不着实际好处啊!
看来,实力是配不上野心,野心中还没有一颗决绝赴死的心。
遇难而退,太审时度势的人干不成大事,他还是高估了她。
如果没预料错,她现在该急着找自己了。
木序不会再替自己隐瞒了,他那闪烁的眼神,就差告诉凌湙,想在西炎城瓮中捉鳖他了,可他既敢进,就也不怕他这里的一点漏洞。
凌湙拍板吩咐,“幺鸡带人去与突峪接触,阻拦他趁机开溜的打算,鼓动其他人裹挟他去南门,我需要他们自己先在南门聚兵处乱一乱。”
战前兵乱,还是上位者之前起龌龊之乱,很打击士气有没有?
接着又道,“杜猗领人去救人,育奴营里的孩子,和旁边帐子里的女人,尽量全接走,给她们围一处安全区出来,至于那些被奴役的厌奴营,给他们刀枪,允许他们在此战中以功获赏,换一个永久自由身。”
幺鸡欣然领命,杜猗却有些犹豫,抬眼望向凌湙,“可是主子,这样一分,咱们的人手就不够了,您这里……不留人警戒么?”
直接开打他们是不怕的,刀营做为尖兵营,哪怕不能歼灭敌军,自保走脱还是容易的,所有的兵团,最怕的一种战役,那就是以救人为目地,胜利为指标的双重重任。
因为救出来的人,会跟一个大灯般,成为整个兵团的弱点,只要稍微会用兵的,都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定会举全力往有弱点的地方攻,届时,他们要护着身后被救的百姓,要助力策应主上行动,还要尽量保全自身和队友安危,捉襟见肘是肯定的,就怕一个不察反会坏了主上安排,那就万死莫辞了。
凌湙摇头,起身走至门前,望着渐黑的天色道,“无须担心我,有掣电他们就够了。”
悠尔转身交待幺鸡,“明日的角力台尽量拖延时间,让对方伤死率别太高,免得他们退却不敢上,杜猗注意南城门锋火,一旦那边起了骚乱,你就带人往育奴营集合,先将人转移走,放厌奴营的人去北门引火,只要骚乱一起,薛先生那边就知道发兵来援了,我已经联系上了韩崝和酉一,他们会即刻带兵攻打北门的。”
那几万人趴在北防线上好些日子了,该现身动动筋骨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凌湙眼眸漆黑, 透着风雨来前的宁静,声音仍旧一往无前的坚定, “武景同会带两万军兵援南门,而被他讹来的三万江州兵,会成为敲开城门的助力,这一次,我要让老凉王痛失西炎城五万铁骑,他活的太久了,满堂儿孙坐等着继位,本城便助他们一助,我就不信这接连的噩耗还打不垮他。”
最疼爱的孙子, 整个凉羌近四分之一的强壮战力,以及好不容易伸进大徵腹地的触角,接连被砍断,摧毁,便是再拥有钢铁般的意志, 也该受不了打击的晕一晕。
他那个年纪的人, 晕一晕, 应该就起不来了吧!
凉羌只要陷入内乱, 大徵,或者说是北境,就将得到一段安稳宁和的日子, 暂时不会再有被扰边的忧患,便是在心理压力这块,都能得到部分解脱, 一旦武大帅卒年不幸,北境内定然会生人心不稳之态, 在内有大徵皇族虎视眈眈,外有凉羌紧咬不放下,凌湙只能竭尽全力的先打沉一方,之后才好腾出手来斩断想趁帅府出事,而起动乱的骚手。
他得保证武帅府平稳的过渡到武景同手上,所有想要分一杯羹的外来势力,必须斩断。
凌湙没有将武大帅病中转交兵权的话当真,更禁止当日听见的人私下议论,连武景同递来的虎符都叫他皱眉推了回去,那日帅帐中托孤移势之情境,凌湙不予与身边任何人透露,免叫他们起别样心思。
他不允许身边有人对帅府有想头,哪怕是打着发展壮大他的威势为名,鸠占鹊巢之举,不会出现在他和武景同之间。
城南口的兵越集越多,乌崈图霆留下的守门将领怒火冲天,提刀让人将大徵那一队倒霉催的礼部官员押上城楼,敲锣打鼓的招引埋在城下的斥候探马,拉长了喉咙叫嚣叫嚷,“武家军的人听着,回去告诉你们大帅,放了我们的乌崈王孙,否则隔两个时辰,老子就砍一个你们大徵的官员作为回礼,哼,这一行二十来人,应当能砍到你们出面吧!”
一群吊书袋子的文弱官们,缩着脑袋绝望申辩,“两国邦交,不斩来使,你们……你们……嗬嗬嗬……”
却是被人掐了脖子警告,“再敢多说一个字,立马削了你脑袋,然后裹上浆送去给你们的皇帝当下酒菜吃。”
二十几个人排排站的被绑在城楼上,垂头丧气的望着远处武家军扎营地,约莫都清楚了自己被派来的用意。
一旦他们被杀,便是西炎城先主动撕毁的宁和协议,武家军便也遵循了不主动挑起战争,却不避讳被挑衅的承诺,有了这个由头,便是朝廷事后追责,他们的死也冠不到武家军头上。
各有身份立场的礼部众人,顿时涕泪横流,早不该觉得这是一趟能升职的美差,争抢着塞进队伍来,却没料成了争抢着来送人头。
后悔,太后悔了!
武景同很快便得到了前方斥候的传信,立刻便整合好已经集结的队伍,呼啦啦往西炎城的方向开,所有的骑兵和步军们鼓荡的心里,同时闪过一个念头。
太好了,这一日终于来了。
而幺鸡在羌兵帐里正与突峪争辩,他块头大,近日展现的脾气便是一副愚忠有勇无谋样,见突峪果如凌湙所测的那样,整合了兵力商讨的不是先去替鄂鲁讨“公道”,果然是想先出城再做打算的计较。
这哪行?放了你们出城,我主子的计策不就少一环了?闹,必须闹。
“六王子,鄂鲁将军好歹也是您的亲舅舅,您这才刚回城,不说立即替他讨理,怎么也该为他举行个丧葬仪式,可怜我们鄂鲁将军一心为您,子女皆在族地不及赶来,便是看在他是为护你才出的西炎城的份上,就娘亲舅大这一条规矩,您也该披麻送一送他,你总不能……总不能叫将军如此凄凉的走吧?”
围拢在幺鸡身边的鄂鲁亲信望着一意要先出城的突峪,虽嘴上未说一个字,可眼神里渐渐带上了失望,情绪汇集在众兵将身周,越发粘稠的冒出自家将军不值当的义愤里。
盼星星盼月亮的将能领他们反打的主事人等了回来,结果人根本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有情有义,对自己亲舅舅尚且如此,那对他们这些手底的兵呢?
凉薄的让人心寒。
突峪叫幺鸡带人堵了去路,一时又气又急,咬牙瞠目低吼,“本王又未有说不去替鄂鲁将军报仇,只是要先出城找个安全地扎下来,等他们与武家军打起来,先削弱些兵力,我们才好趁机反制,本王只是想坐收渔翁之利而已,没有不想替鄂鲁将军报仇的意思,鄂鲁将军是本王的亲舅舅,本王比你们更心痛他的遭遇,绝对不会放过害他之人。”
幺鸡学着近日从羌兵身上学到的本事,傲慢的抬了下巴,斜着眼睛一脸不屑,“武家军又怎样?我族骑兵照样在他们境边来去自如,他们就是把城围起来,也不够我们一城兵打的,大不了我们先联合起来把武家军打走,再关起门来算自己的帐,那大徵文人不是有句话么?叫啥先对外敌后再搜内鬼,自家肉烂锅里也不叫人尝一口,总之,在这个敌军上门之时我们若躲了,等回到大帐叫人知道,不说凉王会不会处置,就我族怯兵,还怯的是大徵兵这个懦夫之名,谁能担得起?我族所有巴图不背这个祸,便是羌主应当也不愿看着我们被武家军名头吓退走吧?这说出去算怎么回事啊?老子宁死也不丢这个人。”
跟在凌湙身边耳濡目染的,哪怕幺鸡自己说不出个所以然,可将意思理解后鹦鹉学舌总是会的,再加上他自己独有的理解方式,总之挑事的结果很不差。
突峪带来的那点人手,早在东线城就被杀光了,如今围在他身边的,近乎全是鄂鲁的兵,他们在幺鸡前后阻拦出城提议的话术里,渐渐停止了动作,沉默的望着突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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