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跟着齐渲身后出门的段高彦,也帮腔道,“还是齐府面子大,纪将军自入京以来,未有赴谁家宴一事,齐兄,你那五十年陈酿,可是专门替纪将军准备的?”
他这圆场一打,纪立春自然就着下了,“哦,居然还准备了如此好酒?哈哈哈,好极好极,本将军最爱这口了,齐大人,这会儿本将军信了你的诚意了。”
凌湙叫他表现的肆意些,自大些,可最终目地,还是要往人家府里去的,纪立春拉扯过了,自然就得顺势往人家家里去。
段高彦眼神往凌湙处瞥了一瞬,笑着来与他点头,凌湙抱刀而立,挺着肩背做尽一个亲卫之责,表现的跟纪立春一般模样,自大的不将眼前这些文弱官员放在眼里。
宴是赴了,可不代表文武就能和睦了,他伙着身旁的酉一及其他人,尽显对不够他们一拳揍的文官的不屑。
主打一个,你瞧不起我,我更瞧不起你们的样子。
纪立春被齐渲带到了花园子内,一处布置的暖如春的水榭当中,明明是大冬日,但园内各处都用绸子拉了风帘,每一丛花树边上,都有炭火加持,地上新翻的土显示,这些开的热烈的花树,根本就是刚移植过来的。
齐家为这次的赏花宴,也是费了不少的人力财力。
凌湙这些亲卫护从,被安排在另一处院里吃酒,主园那边是不允许他们进的,主家自有府卫保护来客的人身安全,也有怕这些外府进的人,会随处乱窜,打扰到后宅女眷的意思。
纪立春那一身狂士风,坐在一群正规文士中间,尤其显得格格不入,听见他们之乎者也,更听的昏昏欲睡,偏也不敢多饮酒,怕误了凌湙的事,等到歌舞渐歇,诗文又起,他终于坐不住了,一把将酒杯顿在自己面前的桌几上,粗大的嗓门朝齐渲道,“齐大人,搞点有意思的节目嘛?”
一脸你们好无聊的模样。
齐渲与段高彦对视一眼,笑问,“那依纪将军所言,想点个什么曲子小戏?府中准备了……”
话没说完,就有一小童跑进了水榭,抵着齐渲的耳朵急道,“大公子,大姑爷闹起来了。”
凌湙自时正蹲在外院通往内院的一处墙头上,站高了望外看,正瞧见一群人入府,领前走着的,看穿着打扮,该是皇子中的某一位,联想齐渲的官职,很容易猜出,来的应该是二皇子。
显然,纪立春到了齐府的消息,叫二皇子得知后,他是亲自赶了过来。
而往内院人流汇聚的地方,是一处雕花竹叶的精致小院,喧闹的声音传上半空,隔着老远都能听见那边的喊叫。
纪立春在齐渲话还没说完时,就抢先点了节目,“本将军不爱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不如咱们喊些人来比划比划,反正各人都有府卫亲随,咱们压筹子,谁出的人胜了谁赢。”
凌湙没告诉他自己要干什么,纪立春自己身在园子里,也不知道能帮到凌湙什么,于是按自己的理解,简单直接的想将凌湙带进园子里来,并且,他相信,这里所有人的护卫亲随加起来,也不够凌湙一人揍的,因此,这才提出这么个玩乐的法子来。
二皇子很快进了园子,真就直冲着纪立春去的,人没到,声音先传了来,“纪将军,你可真是稀客,本皇子倒是沾了齐府的光,没料在此能与纪将军共饮!”
纪立春愕然的望着二皇子,忙从座位上站起来,与其他人一道向他躬身请安,“二殿下,您这话说的,老纪可是无地自容了,您请座。”
齐渲请了段高彦代为招待客人,这里也就段高彦的官位最大,另有齐家几位少爷,和一些任职其他衙门的同族官员,他自己则领着来报信的小童直往后宅里走。
凌湙托腮又跳了两个墙头,听着那吵嚷的小院里,嘶哑叫骂一片凌乱人脚嘈杂,“你要是不想丢了齐府百年声誉,趁今日人多杂乱,把孩子滑了,明儿你们齐府满门,可就要沦落成京中笑柄了,齐惠妍,你别逼我。”
年轻男人的声音很愤怒,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他压低声音的咬牙切齿声,“你偷人,这孩子根本不是我的,你自己算算日子,那几日我根本……根本没睡过你。”
一石激起千层浪,本还嘈杂的小院,立时陷入诡异的寂静里,紧接着,一把苍老的声音立刻道,“石嬷,派人把门关了,谁也不许出去。”
凌湙正听的精神,园子那边就有人来叫他,说是纪立春那边找他。
二皇子那边正与纪立春饮酒在兴头上,听纪立春提议比武压筹,为应和赏花宴风格,便笑着加了一条,要以歌弦配乐,舞刀剑助酒兴。
也就是剑舞一类的竞技节目,这在大型宴会上常有,一些香艳有伤风雅的舞曲不好上,就上一些看着文雅些的舞刀弄枪。
纪立春有些冒汗,不太敢答应。
开玩笑,比划比划仍在武事范畴,舞刀弄枪就属伶人取乐了,他根本不敢叫凌湙做这些,且对提议的二皇子心生反感,觉得他触碰到了他心里的杠杆。
我家五爷,岂是你能随意叫来取乐的对象?纪立春气的连灌了两杯酒。
二皇子直接指了身边的一个带刀亲卫,并笑着让纪立春身边的侍者,去隔壁院子,将他的亲卫叫来。
纪立春接连推辞,仍未能阻止二皇子突起的兴致。
他哪里知道,二皇子是着意要结交他呢?自然要顺着他的兴趣来,捧着他将他的推辞当做客套。
凌湙就这么的,戏看了半拉,就被人叫到了园子内。
但临离开前,他还是安排了酉二蹲守,想听听后面的发展。
二皇子高座水榭当中,指点着刚进园内的凌湙道,“你、跟我的侍卫长比试一轮刀剑,配有歌舞助兴,输赢各有天命,若叫本皇子满意了,定有你的前程在。”
凌湙:……
第一百七十二章 血溅齐府~
纪立春一口酒呛进喉咙里, 咳了个满面惊慌,扭头就瞪向一皇子,也顾不上他的身份, 直接叫停, “一殿下, 这怕是不好吧?在人家赏花宴上武刀弄枪就很落主人脸了,这万一再见了血伤了命,满园文官, 本将军怕他们回去要做恶梦,哈哈, 哈哈,算了算了,咱继续看歌舞吧!”
好气, 他是哪根筋搭错了,要提议更换节目,吟诗作画不好么?看那些文官一句话,非要绕着弯的说, 不有趣么?做什么要比划拳脚!
纪立春简直想打自己嘴, 眼神对上园中的凌湙时, 竟感坐立不安了起来,有种立即起身给他让座的冲动。
爷,您可千万别炸,万一暴露了可就完玩了。
这只能说是纪立春还是不够了解凌湙,对于这种程度的不尊重,被人颐指气使的安排活计,其实并不会打破他的心理防线,没有谁天生高贵, 包括他自己,凌湙比任何人都具有执行任务时,的那种能屈能伸感。
他永远知道自己当下身份里,携带着的所有相对应的社会背景,并能很快的调节好对应情绪。
一个好的伪装者,就要有一颗善于,应对各种情况的敏锐心和忍耐力,那种乔装出门,还端着个贵架子,深怕别人不知道你出身尊贵似的家伙,也就是没有碰到真正的狠手,一刀子剪了你,还要拿你身体的边边角角去讹钱,绑票撕票一条龙服务。
凌湙扶着腰间配刀没作声,静静等待上首位的二皇子开口,果然,他接了纪立春的话,“这说的什么话?一点血腥一条人命而已,这能算得什么事?纪将军放心,他们虽都是风雅文士,但家奴仆从不听话时,打杀了也是常事,不会有被吓到发恶梦的事情发生的,放心,这种生死斗,京中很盛行。”
一皇子话刚落地,那些吟风颂雪的文雅人们,便一个个面现尴尬,低头假装喝酒的,扭头假意打量花树的,更有身子一歪假睡过去的,全场陷入鸦雀无声当中。
许多事,好做不好说,一皇子天生贵胄,视人命如草芥惯了,但底下这些舞文弄墨者,可学的都是济世救民之策,平时都自诩仁爱,个个比着谁更爱民恤民,这猛然被一皇子掀了遮羞布,可不得人人自危,纷纷闭口么!
纪立春反倒真实的惊到了,“……盛行生死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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