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子无双(117)
“动手!”
话音未落,江洛玉只觉得身体一松,绑缚着他的绳子被割断,头上的玉冠顺着发丝滑落下 来,他却手指颤抖着没有去抓,而是第一时间抬起头来,看向不远处本来绑着白衣人的木架子 ,此刻已经崩碎成了几块碎木头,白影在黑暗中飘忽不定,像是和那些黑衣人战了起来,完全 不复刚才虚弱苍白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又感觉到身边站着一个着深蓝衣袍,袖口有郦鸟标志首领模样的人,便心底 一松,整个人顺着树就滑坐下来,胸口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
突逢这样的变化,甄士本来在解白敏玉的衣带,却莫名其妙被人打了出去,紧接着一个人 顺势擒住了他,他就只能眼看着那个纯白的身形施展出了令人惊惧的力量,不到片刻就将近乎 一般的死士杀死,甩了甩袖子后向着自己一步步走来。
眼看着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庞朝面无表情,朝着自己一点点靠过来,甄士咬了晈牙,有些不 甘心的看了他身后不远处,比他还早脱险的江洛玉,沉声问道。
“没想到,连你也有如此力量,可你被我们抓住的时候,为何一点都没有表露出来?”
白敏玉脸色冰冷,在他面前立定后,唇角挂着轻柔的笑容,声音极淡极轻:“你以为,我 能轻易被你抓住么?”
甄士看着他此刻的脸色,和那双映出倒影的據拍色眸子,下意识猜测道:“你——你是为 了——”
“我不能让他涉险,可你始终没有踪迹。我快要离开了,你总是他的阻碍。于是我便以自 己为饵,你果真中了圈套,以为我不会武功将我劫走。”身着白衣的人面无表情,声音却夹杂 了柔情,他虽一次没有回头去看,可任谁都知道话语中的情愫是为了谁。
“只是我没想到,你却用了这样的办法刺激他,不过也好……你也算是帮了我——”
说罢这话,他微微抬起手来,匕首从他袖中滑出,扎进了和他面对面的人心口,那张绝美 的面容靠近,薄唇在黑暗中一开一合,和那时身在半明半暗的江洛玉相比,此时的他更像是蛰 伏已久,连利爪都隐藏在黑暗中的凶兽。
“试出了他的真心。”
甄士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目眦欲裂的看着他将匕首抽出,云淡风轻的后退了两步,吃力 的发出了最后一个字:“……你……”
白衣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倒地,笑容凉薄,竟是和江洛玉有某种相似之处。
“黄泉路上,不必回头。”
完全尘埃落定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发白。
寒江阁的人和那些穿着深蓝色衣袍的人一同合作,不一会就将剩下的齐国公府死士杀得杀 擒的擒,不大的空地上就剩下了几个人,等到拖走死不瞑目的黑衣人尸体后,始终站在树下的 江洛玉抬起手来,定定看了一眼飘飞的梨花。
片刻之后,着深蓝色衣袍袖口绣着郦鸟的人站在白衣人身畔低声稟报,白衣人连眉头都没 皱,就抬手示意他们暂时离去,就只剩下了两人。
江洛玉面对着花树,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在自己身后停下,手指忍不住扣紧了面前的树皮, 几乎将指甲崩裂。
从那些袖口上绣着郦鸟的人骤然出现,又看见现下白敏玉完全无事的模样,他就算再笨, 也能猜测到这一幕是白敏玉吩咐了手下慕容世家的人,还瞒着自己演的一场戏,为的是引出不 知所踪的甄士,好将齐国公府的人一网打尽。
他知道白敏玉这样做是为了他和洛白洛琴的安全,可方才那种肝胆俱裂眼前一片黑暗的感 觉,仿佛还在触手之间,现下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却不敢回头去看那个人平静带笑的脸庞。
上辈子他没少被恐吓谋害,但即使是在金乱他被射穿琵琶骨,或是被江慧谋害身处冷宫时 ,都未曾这样害怕过。
白敏玉定定的看了他的背影一会,发现他没有转过身来看自己的意愿,眼底就蒙上了一层 雾气,上前一步走到了江洛玉身畔,尽量用自己最柔和的声音开口: “……我没事。”
谁知道话音未落,白敏玉就觉得眼前一闪,随即胸口就是一声闷响,江洛玉一拳将他打的 倒退了两步后,又揪着他的领子把人拽了回来。
“你这个样子,哪里是没事? ”目光巡曳过领口处凝固的血迹和脖颈上的伤口,江洛玉就 像是被触怒了逆鳞的龙,俊美的脸庞扭曲,显然仍在暴怒的阶段,唇角的笑容早就消失无踪, 五指狠狠的压在那道伤痕上,眼角因为过分激动有些发红。
“混蛋!倘若以自己为饵,你不会更周全些么?!你不知道要保护自己么?若是真的—— 若是真的你……你要如何收场!”
白敏玉被他的怒气和拳头弄得一愣,本来亲眼看到了江洛玉剧烈的情绪波动而高兴的心境 ,在瞧见他此刻发红的眼角时,下意识感到胸中一滞——即使前日两人因南静隆的事情吵架, 他心底到现在仍略微有所不平,因此完全隐瞒了自己的计划,甚至故意让人抓走自己,就是想 看在江洛玉心中,他到底有多么重要。
可就在此刻,看到江洛玉这副样子时,他突然觉得后悔。
因此,那双璃拍色的眸子愈发像是浸了水,全身放弃了挣扎的力气,只是定定的望着那个 人盛怒之下的脸颊,柔声道:“别生气,我没事。”
“只有这一次。”江洛玉见他服软,手指却颤抖的愈发厉害,乌玉般的眸底闪过了狠戾之 色,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倘若你再敢这么做,我就亲手捅了你!”
白敏玉眨了眨眼睛,看着那张含怒的面容,唇角的笑容犹如水面波纹泛起:“恩。”
听到他应是,江洛玉渐渐松开了自己的手,眉目之间却仍有冷意,刚准备接着说些什么的 时候,白衣人却突然皱了皱眉,紧接着像是没骨头一样向着他身上倒了过来,江洛玉下意识接 住了他的身体,察觉到他不是故意倒下,而是浑身无力的时候,本来汹涌的怒气顿时化成了担 忧。
“敏玉,你——”
白敏玉长长吐了口起,本想要站直身体,可在看到那人担忧的眸光时,却又禁不住眷恋那 个怀抱的温暖,便含笑摇了摇头,轻声恳求道:“被他们抓来之后,又是泼冷水又是被打晕, 我有些累了……你抱抱我,好不好?”
江洛玉搂紧了怀中的人,有些着魔的看着那双據拍色的眼睛,只觉得随着渐渐漾出的阳光 ,那双眸子愈发晶莹美丽,忍不住低身去亲吻那个人的眉心,强自忍耐住不要落下泪来,低低 的应了一声。
太阳从云端跳了出来,万千条光带从白云上伸下,折射在树荫下星星点点的光芒。
“梨花。”一棵郁郁葱葱盛放着白色花朵,枝条垂下点点甜香弥漫的花树下,江洛玉靠着 树干端坐,膝上躺着身着白衣,双眸轻阖面容平和的人,白皙的掌心接过飘落而下的白色花瓣 ,细细端详了片刻后,忍不住低声喃喃道。
“不知道我们院子里的梨花全开的时候,有没有这颗树开的好看。”
说罢这话,他等待了片刻,却没有听到膝上人的应和,就垂下头来拨了拨那人面上的碎发 ,注视着那人安宁美丽的面容,再度轻声问道:“敏玉?”
仍是没有人回答,江洛玉便深深垂下头去,将脸颊贴了贴那人冰凉的脸颊,耳边听到了那 人悠长平稳的呼吸。
原来是睡着了。
察觉到那人熟睡,经历了这一晚惊魂,江洛玉也觉得太阳穴直跳,全身缓缓放松了下来, 刚准备闭上眼睛时,便听见身畔一阵风声掠过,紧接着是一个低低的声音稟报道。
“世子,甄家残党已经被肃清,甄士方才由白双子杀死,尸体也已经处理妥当。”
“被杀了?倒是便宜了他。”方才的情况乱七八糟,天色也很黑,江洛玉虽然知道甄家的 死士死了许多,却不太清楚甄士的下场,此刻闻听神色略微一变,面上浮现一点厉色,“此处 应当没有危险了,留下几个人保护便是,你们回寒江阁去。”
在他背后的人闻言,应道:“属下遵命。”
耳边的风柔柔吹过,一阵甜香的气味从鼻端掠过,身着白衣的人再度睁开眼睛时,只觉得 眼前一片金灿灿的阳光,差一点都睁不开眼睛来,和那人交握的手指禁不住动了动,唇间逸出 一声长长吐息。
江洛玉本就睡得不沉,感觉到自己和那人交握的手动了,便知道膝上的人醒来,眨了眨眼 睛后低下头来,正好对上了那双璃拍色的眸子。
“怎么了?”
白衣人仰躺在他膝上,摇了摇头,随后勾起唇角,语调柔和:“天……”
“你睡了很久,就好像那一次我在船上一样,今日的太阳可真是好……”江洛玉含笑靠在 树干上,本是回忆起当时的事情和神色柔软,回忆到一半,却骤然想起当时那人说了一半的话 ,不由好奇的问道。
“对了,这么长时间我一直未曾问你,那一次你说——你说你已经认识我十年了,到底是 什么意思?”
白衣人定定的看着他片刻,许久后唇边的笑容淡了些,目光却更是炽热执着:“你……不
记得我了么?”
说罢这话,他迎着江洛玉更见迷惑的眼神,抬手抚过他在阳光下显得白皙透明的肌肤,轻 声一字一顿问道:“你不记得,我究竟为何姓白,也不记得许多年前,你曾在逍遥王府中见过 我么?”
江洛玉闻言,目光先是混沌,随即骤然绽放出惊愕的光,和他交握的手指一抖,不敢置信 的看着他的脸,喃喃道:“你……你是——”
“白并非我之姓,乃是你母妃之姓。白敏玉也非我真名,而是为了逃避追杀,你母妃为我 而起。”
白衣人看着他惊愕的脸庞,仿佛并不惊讶,只是面上的神色更为柔和,薄红的唇缓缓抬起 ,无比轻柔的落在了他的唇上,缱绻缠绵。
唇齿纠缠间,他的声音极低,好似沉淀着更深的东西。
“吾字昭敏,姓氏慕容,单名为昊。”
【旧梦云散卷•完】
209.身世之谜
慕容昭敏。
这个名字突然掠过耳边的时候,犹如一道开启尘封的钥匙,瞬间勾起了一段说不上好,却 也绝不算坏的记忆。
多年前的一个春日,逍遥王府内院。
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梨花好似能压弯枝条,一簇簇沉甸甸的美丽。
扎着双髻的孩童走进花园,先是忍不住张大了乌玉般的眸子,随即看向了站在自己身畔, 头戴金凤钗,耳着明月挡的女子,声音脆嫩讨喜。
“母妃,春阁里住着的人是谁,为何不让孩儿前去了?”
“春阁中住着的,乃是母妃故人之子。”那女子听到他问话,便低下身来,柔软的手指牵 住了他的手,领着他上前几步,目光看向不远处高高的阁楼,在提到故人这两个字的时候,她 面容上的神色仿佛有些怀恋,仔细去看时却更像是怅惘。
“他名慕容昊,服侍他的剑婢说,他母父曾为他起小字昭敏,且和你年纪相仿。不过他来 的时候受了伤,你现下可以上去看看他,只是千万别扰了他,知道么?”
孩童不懂女子脸上的神色,只是听说有着年纪相仿的玩伴,又厌了总是在自己身畔绕来绕 去,说着这个做不得那个不可以的大丫鬟和侍卫长,乌玉般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脆声应道: “是,母妃。”
说罢这话,一道青影便从女子身边快乐的跑了过去,眼见着消失在了小小的阁楼门口,也 不管女子在他身后叫着小心些的话语,就已然蹬蹬蹬的跑到了二楼的卧房处,屏住了自己有些 紊乱的呼吸,悄悄跑到那扇虚掩着的雕花门前,探出头去看。
阳光灿烂的照射在房内,一枝梨花不知何时伸到了屋中,端坐在桌前好似和自己一般高的 白衣孩童伸出手来,轻轻触在了那白的透明的梨花上,倘若乍眼望去,他的手甚至和那梨花融 为了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