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子无双(148)
层层叠叠的花树上,如雪般的花瓣纷纷落下,沾染了两人玄青两色的衣袍。
江洛玉垂下头来,伸出自己白皙如玉的手掌,突然握住了那带着血色的刀刃,任由自己的 手掌也被割破,暗红的鲜血顺着他指尖落下。
“宸华。”
身着玄衣的人见此,立时想收回自己的手,话语中带着隐约焦急之意,可还没等他缩回小 臂,江洛玉便从他手中接过了那把染着两人鲜血的刀刃,另一只手抽走了慕容昊头上束发的玉 簪,任由那乌黑的发连同玉冠坠落下来。
刀刃割过鬓边一缕长发时,身着玄衣的人闭了闭眼,唇角终于泛起一个由衷的笑容。
“你这算是……全部都交托给我了?”
轻巧的将匕首上的血一划,随即也不擦拭就插进了刀鞘中,江洛玉手心里攥着那缕长发, 在玄衣人面前晃了晃,语气不知为何有些复杂。
慕容昊没有回话,只是从他手中接过了匕首,含笑别在了自己腰间,突然抬手拉住了江洛 玉的胳膊,扯了他发上的青色发带束在了自己发上,低垂的眉眼落在江洛玉眼中,比此时的月 光还要明亮。
他忍不住朝前走了一步,手指抬起浮在那人鬓边那一缕断发处,压低了声音喃喃道。
“以发代首将性命交给我,我却不过付出一条发带,这可让我占了大便宜,我要怎么还你
?,,
闻言,低头将长发用发带束住的人仰起头来,攥紧了他的手臂将他拉进怀中,侧过脸在花
树的掩映下吻了吻他的耳垂。
“嫁给我。”
白氏两兄弟刚辛辛苦苦的移到两人周围,谁知道还没等听他们说一句话,月光下的那两个 身影就开始缠缠绵绵,白意尘捂着眼睛默默回过身,看着自己面前的兄长,有点疑惑的问道: “哥,那慕容昊刚才到底是在做什么?为何对着孟玉又跪还让他断发了?”
白意凡没有弟弟反应那么严重,目光依旧和刚才一样凝重:“看来,慕容昊确是全心全意 ,恋慕着那个孟玉的。”
白意尘将自己面前的手指打开一条缝,翻了个白眼:“啊?何以见得?”
“他此时所做的事情,乃是当年大金还未统一前,每一个大金男子对自己认定的人所行古 礼,意为以血盟誓不负一生伴侣。”
白意凡知道弟弟从小就不清楚那些乱七八糟的礼仪,可想起慕容昊那时熟练的动作和自从 上殿之后几乎挑不出毛病的礼仪,心底不由起了一点疑惑——慕容昊多年不在大金,是三年前 才突然回到慕容世家的,怎么这些古礼连弟弟都不知道,他却如此清楚?
想了半天想不到结果,白意凡略带着无奈的看了弟弟一眼,心里将原因归咎在弟弟肯定是 没好好学礼的原因上,接着自己的话说道。
“最关键的是,在当年的大金贵族男子中,若是在众人面前一行此礼,他之性命从此握于 那人之手,倘若他之后负了那人,生死不论无怨无悔。若是那人比自己先行身亡,就一定会殉
情。”
一听到最后那两个字,白意尘悚然而惊,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反问道:“ ……殉情?”
“不错。”白意凡说到最后,脸色也有些凝重,又仿佛是对站在不远处花树下的人所惊叹 ,“殉情。”
两兄弟心里各有感慨,一时间都没说话,许久之后看到花树那两个人分开,白意尘突然想 到了刚才兄长话中的关键,挑了挑眉毛:“……大哥,你刚才还说这个古礼要在众人面前?可 是他身边除了这花树还有孟玉,哪里有众人啊?”
白意凡闻言先是勾了勾唇角,想要对弟弟说些什么,可话就要到嘴边了,却突然觉得不对 ,目光抬起之时,却正好看到慕容昊的手指抓紧了对面人的手腕,俊美的面容却朝向了两人这 边,唇角勾起一个微弱的弧度,心下一惊。
“我们中计了。”
白意尘反应慢,好久才回过神来:“什么?”
249.身份疑云
白意凡一边说着,一边已然直起身来,在白意尘愈发困惑的神色下,缓步朝着慕容昊两人 站着的方向走去,唇边的笑容愈发无奈了 : “怕是他故意要引我们来此,看这一出好为他做见
证罢——本来我们若是没跟过来就罢了,此时却是不做见证都不行了。”
白意尘更糊涂了,紧跟着兄长出了林子,朝着外面走去,不依不饶的问:“哥……为什么
?,,
因为孟玉很有可能就是小姑姑的孩子,更何况那块白氏天宝一出,又是慕容昊拼死要护着 的心上人,分明是慕容昊早就知道了孟玉的身世,这些事情就是做给白氏看的——这么多原因 一综合,孟玉的身份怕是铁板钉钉跑不了了。
想到这里,又察觉到自己和弟弟出现之后,投射在身上的两道目光,白意凡恨不得回身给 自己弟弟一个暴栗,好歹最后是忍住了 : “……你总有一天会笨死!”
两人说着,已然走到了慕容昊和江洛玉面前。
慕容昊看了一眼身畔的江洛玉,容色冷冷抬手抱拳,分别对着白意尘和白意凡见礼道:“ 白将尉,白少卿。”
任大理寺少卿的白意凡和几年前刚入军中为将尉的白意尘见此,先是面面相觑,有些心虚 的跟着回礼道:“昭武将军,有礼了。”
话音未落,白意尘还没搞懂事情到底怎么到了这个地步,正深深的思考中,白意凡就转而 对着站在一旁的孟玉躬身,目光深邃:“孟公子,意凡有礼了。”
江洛玉站在慕容昊身畔,面色动也不动,手中的扇子轻轻一歪,笑道:“孟某见过两位白
公子。”
白意凡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慕容昊腰间那把金匕首上,神色模糊不定,终是立时下定了 决心,看向江洛玉问道:“孟公子,恕白某言语唐突,敢问昭武将军手中这把金匕首,可是公 子送予他的?”
不光是大金,这片广袤的土地上,赠送心爱之人一把金匕首一直是表达心意的惯例,江洛 玉知道他的重点是在那颗坠子上,笑容愈发诡秘,含笑回答道:“不错。”
白意凡方才心中有数是一回事,听他承认是一回事,闻言立时脸色都变的焦急,忙接着问 道:“那这金匕首之上的东西,是孟公子亲手所做?还是……”
江洛玉看了一眼那金匕首上所挂着的,当年柳姨娘为了将自己从郡王府中叫回,因而让江 苍流给自己带来缩小几乎一倍的白氏天宝,手指不自觉捻了捻,却应道:“自是我亲手所做, 不曾假手他人。”
白意凡眼神郑重,闻言整个人好似立时松了口气,神色却更加紧张了 : “既是如此,白某
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孟公子能够答应。”
阴暗的回廊中,乌雅炎抬起脚步,远远的朝着四个人说话的反方向走去,快再度走到瑶池 殿外的时候,突然抬手对着身畔一挥袖摆,示意不知何时跟上来的乌雅氏护卫上前,谨慎的家 仆立时低声行礼。
“大公子。”
乌雅炎的眼神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深沉可怖:“你马上让人返回乌雅府里,调查一个叫做
孟玉的双子身份,不得有误。”
小厮弯下腰来,应道:“是。”
脚步声刚刚响起,乌雅炎的面色又是一变,倏然转过身来:“等等。”
“大公子?”
想起今日乌雅朵托付给自己的事,和慕容昊今日的动作和那双幽暗的據拍色眸子,乌雅炎 的面色更冷,声音突然变得阴森可怖,面容在黑暗中如同择人而噬的鬼魅。
“回去之后,顺便告诉小姐一声,让她不要想着那个慕容家的小子了,那小子早就另有了 心上人,连为那人殉情都做得到!还有,今后要是她再接近那小子做出什么事来丢了乌雅氏的 脸,她就给我永远在府里别出来了!”
瑶池殿后殿的花树中,方才谈话的四个人一一离去,身着海棠色袍子的太监跟着迅速闪身 而出,看了一眼乌雅炎半途离开的方向,一摆手中的浮尘,快步朝着瑶池殿内走去,绕着回廊 左拐右拐之后,走进了一间宽敞的暗室中,不出意料的看见原本还在殿上饮酒的皇帝,此时已 然站在屋中窗前,拿起了冒着热气的茶盏,瓷器相碰的声音兹兹响起。
大太监见到这种光景,不敢立时说话,只等待着皇帝低头喝茶后让侍奉的宫女都退下后, 这才一五一十的开始稟报自己所看见的一切。
刚说了没两句,不等到说起慕容昊以血为盟的事,皇帝的脸色瞬间已然变了,茶盏哐当一 声放在一旁的案桌上,沉声喝道。
“你说什么?!你看到了极为相似白氏天宝的坠子?”
身着海棠色袍子的大太监闻言,立时低身应道,面上有着忐忑之色,回想起刚才看到的景 象时,露出了些异样的表情:“陛下,奴才不仅看到了白氏天宝,还有那个被白氏这几日一直 寻找,被称为孟公子的人——他的容貌,他的容貌,当真是像极了——”
说道最后几个字,大太监几乎含在了嘴里,然而听在咫尺之遥的皇帝耳中,却无异于一枝 利箭射进,身着明黄色衣袍的人眸子骤然睁大,脸上瞬间闪过了许多错综复杂的神色,像是狂 喜又像是极度的担忧和些许恐惧,甚至难以用语言表达。
“当真?”
大太监忙弯下腰来,沉声道:“奴才不敢欺瞒陛下!”
话音未落,大太监又接着细细叙述了后来发生的事情,还有白意凡白意尘和乌雅炎各自的 行踪,站在窗前的皇帝的神色百般变化,唇角终是露出了一点微弱的笑容:“好,好……白氏 天宝,慕容昊,以血为盟,真是好啊!”
那大太监看见此时皇帝的神色,也跟着露出了笑容,快步上前说道:“陛下,倘若那孟公 子真是当初殿下的孩子,慕容将军又对他死心塌地,那陛下就不必在意慕容氏与乌雅氏联合, 更不必担心会助长乌雅氏气焰,宁乐公主之事陛下也可以不必担心了。”
皇帝闻言,沉默片刻后,脸上的笑容突然缓缓消失,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面前的窗台。
“此时一切事情都还未成定数,虽说那孟玉容貌和她相似,又知道白氏天宝究竟是何模样 ,但究竟是真是假,谁都说不准——当年的事情虽然隐秘,可难保没有其他人知晓一丝半分, 找到人来冒充她的孩子,不到完全确定谁都不能肯定,魏海。”
大太监闻言,立时应道:“奴才在!”
皇帝的面容隐藏在黑暗中,只有眼神灼灼发亮:“立刻着人调查孟玉,务必明日就将消息 呈上来!不得有误!”
“奴才遵旨!”
就在身着海棠袍的大太监要退下去的时候,皇帝的声音再度悠悠在殿中响起,像是突然想 起了什么一般:“照你方才所说,白氏那对公子在御花园中,已然邀请孟玉明日前去白府?”
“回陛下,确是如此。”
皇帝听到白氏两字,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声:“这么多年,白氏为朕背了不少黑锅,不结党 营私更没有尾大不掉,当年还帮着朕救了她——朕信得过白氏忠心,想必明日等到那孟玉去了 白府,不管是与不是,平国公定然会给朕一个交代!”
“陛下英明!”
皇帝挥了挥手,听着宫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忍不住抬头仰望着窗外那半轮月光,目光有 说不出的叹息和迷离,眼前仿佛闪过一个少女甜美的笑脸,桃花的芬芳扑鼻而来,忍不住喃喃 道■“月儿……”
250.欲擒故纵
天色刚刚破晓,一辆马车就从几个月前大金帝都新开门的茶楼寒江阁的后门驶出,晃晃悠 悠的朝着一道城墙驶了过去,刚到内城城墙门口,守卫的两个士兵上前对马车行礼,在熹微的 晨光下沉声开口道。
“请出示令牌。”
江洛玉坐在马车中,闻言有些怔愣,掀开身畔的马车帘,抬头仰望大金帝都内那高高的内 墙——在大金,除了最中央的皇城之外,在皇城的左右两边都各夹了内城,为城中套小城,左 边的乃是白氏和慕容氏,右边的内城则是乌雅氏和萧氏,泾渭分明如同朝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