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子无双(217)
说到最后,那少年小厮眼泪汪汪,一边嚎着一边哭着叫公子,竟蹲在离酒楼不远处的地方 ,赖着不肯再挪动一步了。
白衣公子听到声响,便对着书生略一点头,打开了窗户后朝外看了一眼,心中突有所感, 回头一看在自己身畔探出眼光的书生,果不其然的瞧见他叹了口气,眉宇中都是无奈之色,突 然退后一步朝着自己再施一礼,毫不避讳的开口言道。
“抱歉,底下是家仆找来了,兄台稍等片刻。”
看着那宝蓝色的身影即使是下楼,都是一板一眼规规矩的,白衣公子弯了弯唇角,看向坐 在自己对面,看起来像是假寐,其实一直暗中观察那人的玄衣人,含笑问道。
“如何?”
玄衣人沉默了片刻,缓缓抬起眼来:“有趣。”
闻言,白衣公子含笑喝下了一杯酒,仍是为那辛辣的味道皱了皱眉,好容易才缓过劲来, 笑着夹紧了那白瓷的杯子,指尖轻点桌沿,话语中仿佛带着深意:“连你也说有趣,那就是真 的有趣了。”
玄衣人点了点头,听出他话中有话,思索片刻后,突然眼神一暗:“他姓陆?”
白衣公子唇角缓缓掀起,目光转向窗外正朝着那小厮走去,气度平和风姿难比的人,眯起 眼睛说道:“不错,看这气度教养,以及这近乎苛刻的一举一动,若是寒江阁没有描述错,就
一定是大泷那位新右丞的唯一嫡双,这样的风度却有如此女气的名字,他倒是给自己遮掩的好。”
玄衣人垂下了眸子,顺着他的眸光看去:“他真叫陆琴?”
白衣公子再度抬手为自己满上一杯,随即将还剩下半瓶的酒扔了过去,声音中有些漫不经 心,仿佛早已料到了: “是啊,不过可不是铮铮琴音的那个琴,而是腹地断春,其下有苗的那
个字。”
“他是双子?”
“看起来的确不像,是不是? ”薄唇凑到白瓷边上,袅袅的热气浮现上来,愈发显得那双 唇红的惊人,“如此风姿的男子,全身上下又是古怪到极点的规矩,却显得很是有些可爱,让 人见了就忍不住想要多说几句。”
说罢这话,他略微抬起眼来,果不其然瞧见那双據拍色的眸子,又是定定的望着他了,不 由无奈的点了点头,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杯:“好了,每次称赞别人你就要吃醋,不过这一次 我可冤枉,因为这一句可不包括我。”
这一回不等话音落下,他的目光再度落向窗外,已经几句话劝说好了小厮,正直起身体朝 着这边走来的那位“陆公子”,手中的象牙骨扇滑至指尖,一点点展了开来,其上的骨片被阳 光一照,竟隐约有着冷冷的银色光泽。
“他本是个妾的孩子,还体弱多病本来听说是养不活的,后来只因为运气好,正好当年的 一个庶子,也就是当年落魄,后来投靠八皇子之后,现下已是陆丞相的叔父收为继嗣,谁知道 风水轮流转,现下竟成了这样的身份,那些嫡系的兄弟姊妹都快恨死他了,更别说私底下为了 把这个双子赶下位置,用的各种不堪入目的肮脏手段,不过也不知道是那些人的手段不够好, 还是他的本事厉害,至今他还活的好好的,更没有身败名裂被赶出家族。”
话音未落,白衣公子握紧了掌心中的骨扇,再度慢慢合了起来,乌玉般的眸子移动到了刚 刚推开大门,正面带微笑朝着自己这边走来的那个人身上,虽然仍是再说,这一次却不再用嘴 ,而是直接逼线成音了。
“虽然他出身低贱,直至今日,却已然是大泷名闻书院的大学士,可真是不简单。” 玄衣人也同时听见了脚步声,却并未收声,反而再度开口问道:“什么意思?”
白衣公子知晓,他是依靠背对着进门的那人不可能读到他的唇语的优势,更加上那位陆公 子没有武功,听不到离这么远的他们两人对话,这才肆无忌惮的出声,脸上多了一分无奈,却 接着传音道:“不论出身,难道你不觉得,他那副病怏怏的身子,还有那高绝的风姿,很像一 个人?”
听到这两个熟悉的形容,玄衣人眼中的神色终是一松,跟随着一声低喃咽下了杯中烈酒:
“……祭弟?”
白衣公子看着那人越来越近的身形,唇角的笑容丝毫不动,乌玉般的眸子却越眯越紧:“ 不然还有谁?”
玄衣人放下酒杯时,身着宝蓝色衣衫的人已经堪堪走到两人身后的那张桌子上,可怡好上 菜的小二在那时站在那里,于是极为知礼的陆公子就站在原地等待小二离开,而与此同时,玄 衣人的传音响了起来:“可惜,还有宓先生。”
听到宓先生这三个字的时候,白衣公子脸上的神色略微一暗,手中的酒杯重重放在了自己 面前的桌上,手指一收慢慢握紧,眼底有着显而易见的忧色:“是啊,若是祭弟过不了宓先生 那一关,我们便是白白筹谋一场了。”
想起离开慕容府时,那个身着青衣之人,与初见之时早已完全不同,却已经隐藏着他都看 不清楚的东西时,白衣公子只觉得一想起来就头痛,不愿意再提起这件事,目光反而带着丝丝 兴味,看向了快要停在桌边,身着宝蓝色长衫的陆公子。
“只是不知,这位陆大少爷,是为何到了边关来呢?”
话音未落,身着宝蓝色衣衫的陆公子,就已然带着怡到好处的笑容,端端正正的站在两人 面前,又是周全的行了礼,得到白衣公子的点头示意后,这才缓缓坐下,广袖垂落在椅柄两侧 ,声音温和平稳,不快不慢,仍是那般数着字的说法。
“抱歉,方才家仆在街上惹了点小麻烦,劳两位兄长久等了。陆某还不知,两位兄长的名 讳,还请赐教。”
白衣公子笑容渐深,转头看着他,双手前后相叠,也做了他方才的礼数,这才慢慢答道:
“我姓江,单名一个玉字。”
玄衣人对比他而言,手指连抬都未抬,显然是不准备回礼了,回答的声音却简洁铿锵:“ 白敏。”
344.阴差阳错
陆琴见玄衣人好似并不将自己的礼数放在心上,白衣公子却是一丝不苟的回应,对他们两 人之间截然不同的反应却好似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含笑接着一板一眼的拱手行礼道:“江兄, 白兄,有礼了。”
白衣公子低身受了他一礼,含笑抬手示意他不必再多礼后,这才突然开口问道:“陆兄客 气。我和白兄今日才抵达此地,还未曾找过客栈,就被这几个人给搅了局,也不知道陆兄是否 知晓哪里有住宿之地,好让我们歇一歇脚?”
听闻此言,陆公子微微一笑,本来不甚耀眼的面容,却在这样温和的笑容下,显出几分莫 名的动人来,那双乌黑的眸子里没有什么复杂的神色,却是通通透透的澄明,调子儒雅温和: “江兄要是问这话,可算是问对人了。”
白衣公子听了这话,立时站起身来,面带感激之色的先低身对他一礼,随即含笑朗声道: “这么说陆兄是知道了?那可再好不过。”
小半个时辰后,玄衣人仍旧留在酒楼中喝酒,而白衣公子却跟随着蓝衣书生走出酒楼,朝 着离酒楼不远处,安静伫立的三层小楼走去,那三层小楼是一间客栈,房钱适中环境清幽,最 好的是还有很多房间未曾住人,着实是清净到极致。
蓝衣书生将他带到了地方,看着白衣公子付了两间房的定钱,就对着他行礼转身再度出门 ,眼看着就是去找玄衣人,这才缓缓转过身来,一步一步朝着木质的楼梯走去,动作一丝不苟 更极有姿态,微风将他宽阔的袖摆和一缕黑发扬起,唇角笑容更是温和。
“公子,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厮却没有他这样的风度,一进门 之后,瞧着蓝衣书生一板一眼的抬袖倒茶,连忙上前去帮他倒好了放在手边,眼珠子骨碌碌转 着,看样子显然是个机灵的下人,一边瞧着蓝衣书生将茶水喝了下去,一边开口问道。
蓝衣书生的茶杯就要碰到嘴唇,闻言动作稍顿,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将唇边的茶水喝 下,再缓缓将杯子放回桌上,这才侧过身来站在窗畔,乌黑的眸子盯视着那个白色的影子消失 在街道间,方才不急不缓的回道:“不过初遇,我还不知。”
他这八个字一出,小厮脸上的担忧之色立刻浮了上来,看了一眼四周没有人影之后,立即 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劝道:“您一同和他们吃饭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将他们安排在咱们的房 间旁边?公子,那两位虽然看起来不想坏人,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听了他的话,蓝衣书生半敛下眼眉,神色不动:“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当如何?”
话音未落,他突地冷哼一声,半敛着的眉眼骤然凌厉,扫过身边的人,奇怪的就是说话时 ,仍是那副温吞吞的说教口气:“照你的说法,若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就该在他们问我何处 可以休憩时,骗他们说我不知——不过是一个居住之地,我学圣贤之语多年,难不成便为了这 小小一句,便自此毁了自己的心念?! ”
“公子,小绿不是这个意思,也不是让您去骗他们,只是,只是……现下您不在京都府内 ,又是独自一人前来边疆找人,小绿又不会什么武功,更是保护不了您,若是您出了什么三长 两短的,小绿我回去怎么和小姐与老爷交代啊!”
那小厮听了这样的话,知道自己是劝得弄巧成拙了,本来他服侍自家公子之前,就已经听 说过自家公子好似所修学问,要正心念养正气为用,至于心念是什么玩意他也不知道,总是就
是十分珍贵的东西,要是为了两个不相干的人一句谎话给毁了,那可是不得了的事!
于是听到这些话,他连忙惊慌失措的跪了下来,低下身来磕了个头后,看着自己眼前并未 叫自己起来的蓝衣书生,却仍旧不肯放弃的苦苦劝道。
“更何况,更何况照小绿来看,那两个人能够打杀了那些地痞,那位白衣公子更是与您学 识相当礼数周全,看着举止行为像是大家子弟,还有那个从未露面的人……他们定然也不是什 么简单人物!公子手无缚鸡之力,更是要小心万分才是啊!”
“小绿啊小绿,你是一叶障目啊。”他不知在地上跪了多久,也没有听到面前人的一句回 答,直到他有些耐不住的悄悄抬头时,才发现蓝衣书生仍旧在看着外面的街道,只是眉眼不知 何时微微的皱了起来,声音仍旧不急不缓。
“你难道以为,我是如此鲁莽的人么?你难道不觉得,那个穿白衣的公子,很像一个人?
”
“公子,您说……他很像一个人? ”那小厮听了这话,忍不住呆愣了一瞬,回想起方才自 己没有太注意的,那个白衣公子的面容,稍微一对比之后,立刻神色骤变,惊呼道,“对啊, 您这么一说,小的还真觉得有些像了……那个白衣服公子,他很……很像逍遥王殿下!”
听到逍遥王殿下这五个字的时候,蓝衣书生本来毫无一丝褶皱的广袖突然不自然的一抬, 缩在阴影处舒展开来的双手更是一瞬间握紧,他的心底好似终于有了波动,声音也就不像本来 那般不急不缓,听起来也不像是说教,反倒像是要将其他情绪掩盖下去一般。
“更何况我安排这一切,除了那人之外,还有其他的理由,你就不必多言了。”
说罢这话,他也不再听跪在地上的那个小厮回答,那张仅仅算得上是清秀的面容上,能够 增色几分的笑容散去,握成拳头的手不自觉的放在窗框上,任由其上的灰尘沾染在袖角上,更 显出他此刻的心情,绝不像表面那般宁静无波。
就在他抬起手来的那一刻,白衣公子身后带领着玄衣人,怡好含着微笑在客栈前停下了脚 步,也不知是不是凑巧的正好抬起眼来,乌玉般的眸子正好和他对视,随即遥遥朝着他的方向 拱了拱手,这才一挥袖摆低头进了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