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腹微鼓的弧度让公冶启僵在当下。
刘昊心知莫惊春的用意,忙将其他人带了出去,眼瞅着最后一个人离开,莫惊春这才软倒着坐跪下来,惊骇得浑身乏力。
公冶启居然也被他的力道拖了下来。
好像半点也没用力。
莫惊春看了看公冶启,猩红的眼动也不动地瞧着他,执拗得诡异。仿佛只在一瞬,便彻底变了性,撕开人皮,只留下暴戾疯逼的本性。
“孩子。”
良久,这头恶兽低低说道。
第三十四章
莫惊春怔愣地看着陛下, 他护着小腹的姿势,即便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而起。
他本该憎恶厌弃。
然不知是这兔子的天性, 还是精怪的缘故, 他总是下意识会护住微鼓的地方,仿佛那里真的怀着孩子。
但是公冶启真的戳破此事,并信以为真时, 莫惊春的喉咙跟堵上一般。
公冶启睁着一双微带猩红的眼,慢吞吞地蹭过来看着莫惊春,直勾勾的视线不肯从小腹挪开。他的模样瞧得出来还在半疯状态, 莫惊春竭力去想, 也只能觉得这或许是跟“孩子”有关。
他记得,陛下并不喜欢小皇子。
如今小皇子就养在太后身边, 说是生母体弱难以教养,其实太后也是生怕一个不慎皇帝就将人给弄死了。
陛下那偏执的念想里, 没有旁人的地位。
正是如此, “孩子”的存在方才会刺激到陛下?
莫惊春试图往后退, 如果是因为这般,那他同样也在危险之中。他肚子里这个, 大半个月后可就没有了。
但即便是现在……莫惊春也不想见陛下一剑捅穿他肚子。
公冶启暴躁地拽住莫惊春的胳膊, 鼻尖蹭在他的脖颈处深深吸了一口, 亲密到诡异的接触在彼此衣裳齐全的时刻, 反倒是让莫惊春的手指都麻痹起来。
他咽了咽, 纤细的喉咙颤了一下,“陛下?”
莫惊春试探着轻声说话。
公冶启略动了动, 侧眸看他, 凶残的眼底倒映出一整个莫惊春。
公冶启在这种疯态时, 往往不爱说话。
莫惊春都没怎么见他开口。
而他也是第一次在这样还算镇定的状态下看着陛下,只见他的神情与平日截然不同,眉心紧蹙,眼底浓黑猩红,暴戾栖息在脸上,杀意外露翻涌时时不止。额角暴起的青筋突突跳动,这般近的距离,他几乎能看到其乱跳的狂动。
莫惊春慢慢抬起一只手。
他的动作很慢,慢到公冶启的视线也慢吞吞黏在那只手上。
而后那只手落在了帝王的太阳穴上。
公冶启的身体一僵,暴起的冲动与隐忍的狂躁浮现在表面,阴测测的眼神死盯着莫惊春,像是要给他钻出来几个洞。
莫惊春胆颤心惊地按着公冶启的穴道。
那是要命的地方,若是有谁在额角狠掼一下,甚至能将人打残打死。
指尖揉压着太阳穴时,皮肉接触下的狂跳才如此鲜明地传入莫惊春的意识里,原来在帝王发疯的时候,他怕是要头痛欲裂。
莫惊春心里蓦然腾升一个困惑,难不成……先帝从来都没试过让医者看过陛下的宿疾?
先前正始帝提起的人里,也从来都不曾有过。
莫惊春一手抚着肚子,一手还要按压陛下的额角,一边分神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何其狼狈?
可他要不这么想,反而稳不住心神。
陛下的大手,可还按在他的小腹上,即便那皮肉下微鼓的地方是真的存在,可是如此紧密相贴,并着他们现在跪坐在一处的位置,若是远远看来,倒是颇有夫妻对跪的模样。莫惊春心神猛地一跳,立刻逃了开去。
他看着帝王的神色,暴戾狂躁的神情好似散去少许,他再次轻声说道:“陛下?”
这一回,公冶启倒是给了莫惊春更大的反应。
他忽而拖着莫惊春起身,停顿片刻后,他将他打横抱起,大步往梢间走去。
莫惊春猛地腾空,下意识想要拢住帝王的脖颈,却在碰到的瞬间猛地又缩了回来,将手指死死紧握成拳,掩在袖口。
他的呼吸悄然紧张起来,看着陛下步入梢间将他安置在寝床上。
莫惊春抿唇,烦躁的情绪还没升起来,就被味道悄然入侵,不可避免地放松了戒备。
莫惊春:“……”什么?
他凝神,方才意识到这里其实是帝王待得最久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睡上几个时辰,不管是什么地方都会染上这个人的气息,而且还是最浓烈,最无法忽视。
莫惊春一个呼吸,胸腹便窜进了公冶启的味道。
他说不准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毕竟平日里人压根留意不到这些小小的细节,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是能够意识到自己情绪的松弛平缓……是被陛下的气息安抚了。
莫惊春的身体甚至不自觉地对此做出反应。
他紧张不起来,也僵硬不起来。
他宽大的袖袍挡在小腹上,铺开大片的纹路,可丝毫挡不住帝王火热的视线。
公冶启像是经过了难以置信后,态度又有所转变。
莫惊春咬紧牙关,忍了又忍,方才压抑地说道:“陛下,臣并不是……怀有身孕。”最后四个字,他说得又快又轻。
公冶启立在床前,苦恼地摁着额角。
过了良久,莫惊春方才听到帝王依旧蕴含暴躁的声音,“那这是什么?”
“这是……”莫惊春微顿,一时间说不出话。
他仿佛在这时候才意识到,其实他在旁人的眼中,也合该是个怪物才是。一个,会长着尾巴,还会有假孕这等……这等恶心人的反应的,怪物。
公冶启忽而笑了。
他笑得异常高兴,带着扭曲的快意。长腿一跨,在莫惊春的身边坐了下来。他笑吟吟地抚上莫惊春的小腹,压抑着轻笑低声说道:“夫子,您方才说,这是什么?”
莫惊春也没去细思他是不是将话说出口,沉默了片刻后,方才说道:“假孕。”
即便公冶启之前从未听过这个词语,可是这两个字组合在一处,想要分辨不出它的含义也是困难。更何况之后还有莫惊春的自暴自弃,“就是,兔,如果那,什么太多,后,就有可能会怀疑自己有……”
最后的话他到底说不出口。
莫惊春闭了闭眼。
微鼓的小腹上却得了帝王的抚弄。
大手像是好奇,又像是透着古怪的执拗,一下下地擦过腹部那个弧度,最后停在那里不动了。
“本来……”
公冶启拖长着嗓音,幽冷地说道:“我在想,若是夫子真的有孕,该拿夫子怎么办?”
我?
莫惊春惊讶地发现那自称变化。
公冶启从未在他的面前卸下防备,即便是在他们肌肤相贴之时,那更是一种……自娘胎里出来的狠厉与戒备。他仿佛从骨髓里便透着对外界的攻击性,即便是在最炙热的时候也依旧冰冷。
“夫子看什么?”
公冶启歪头看他。
“……没什么。”莫惊春不自然别开头去,陛下没发现吗?
他顿了顿,有点紧张地说道:“臣,也没有怀孕的能力。”
陛下都将那两个字说出来了,莫惊春抿了抿唇,也强迫自己说出来。
这没什么。
只是个简单词语。
他暗示自己。
公冶启笑了笑,慵懒散漫地说道:“谁知道呢?夫子身上有着种种神异,说不得在什么时候……”他猛地凑近,浓黑压抑的眸子里翻涌着古怪的浪潮,“夫子就偷偷背着我怀上孩子了。”
莫惊春蓦然感觉到那其中几分诡异的兴味。
……陛下居然是真的在期待。
莫惊春连后脖颈都发麻僵硬,瑟缩着往后退去,“陛下,若您想要诞下子嗣后代,应当迎娶宫妃。”而不是在他身上花费无用的力气。
他是男子,从前,现在,未来,都不可能替他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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