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短命的老幺好骗,他生出的儿子能精明到哪里?】
苏凌听着袁晶翠的心声,毫不客气开口道,“我这里需要三把凳子,一张桌子,还有油盐青菜,米也没有了,碗也差,还有被褥也没有,我之前放在婶儿家里的衣服也需要取来。”
苏凌每说一样,袁晶翠的脸就难堪一份,但又不得不维持着笑意,连连点头说好。
【把从老屋搬下来的旧椅子桌子被子拿一套,就当打发叫花子算了。】
苏凌看着袁晶翠说道,“我要这些会不会太多了,到时候你们用什么?”
袁晶翠刚想夸苏凌体贴懂事,又听苏凌继续道:“婶儿,你知道我的,我平日大手大脚惯了,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我真不好意思麻烦。”
袁晶翠脸色瞬间垮了,又急忙努嘴笑着,样子难堪极了。
【其他小东西都可以满足,那套楠木新家具绝对不给。】
那是留给儿子成亲用的。
他们村里有个习俗,孩子出生的时候就从公界老山里挖三株楠木树苗种在家里,年年精心养护,等子女到成婚论嫁的年纪再砍了卖钱,用来补贴各类用品。
她家早年穷,原本打算也砍树卖了换银子。
但后面手头逐渐宽裕,她便阔绰一回,为了在儿子成亲时有面子,变把三株瓷碗粗的楠木砍了,叫木匠做了一套家具桌椅,还刷了漂亮的黄油漆。
三株碗粗的原木按照市价已经差不多一根两三两银子,再加上木匠大半个月的手工费一两银子。
这套桌椅衣柜花纹质量好又打的漂亮,放在城里那也是拿得出手的。
她有次去家具坊问了下同样原料款式的价格,一套下来要整整五十两,当时可把她高兴坏了。
袁晶翠干笑了了下,“吃的碗筷被褥我等会儿就给你送来,哦,田里小白菜、茄子、土豆正好,到时候也给你拿来。”
苏凌知道重头家具一时间要不来,也不着急,似感动道,“谢谢婶儿。”
袁晶翠僵硬笑道,“客气啥,都是一家人。”
然后她还探了下苏凌口风,“你那个男人真是买来的奴隶?”
苏凌点头,“这不是我一个人孤苦,买个奴隶做些杂物。”
袁晶翠一手握着苏凌道,“凌哥儿,你这话何尝不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也是担心你一个人才着急给你找亲事。”
她又叹口气道,“那恶棍,婶儿我想了想,配你这模样确实不般配,婶儿当时只想着他有个手艺,窜乡杀猪,在城里还有个卖猪肉的铺子,将来你嫁给他,还是能过好日子的。”
“有个手艺,日子还是比我们靠天吃饭种田的好过些。”
苏凌低头瞧了眼袁晶翠的手,手指上的白褶皱肥的一层层的,手腕还带着银镯子,种哪门子地。
想归想,他抬头眼神一亮,似有兴趣又害羞,微微低头道:
“婶儿,这人听起来很不错。”
“你怎么不把堂姐许给他啊。”
史兴贤还在世的时候,袁晶翠想通过他介绍,把女儿嫁入城里去。
结果人死了,但袁晶翠又想到了出路。
袁晶翠一顿,而后一副无奈口气道:“你这孩子,当然是先紧着你啊,手心手背都是肉。”
她当然不会说拿苏凌亲事当跳板,给自己女儿找个城里人。
毕竟袁屠夫在城里有铺子,人脉也多,好像还打算在城里买房了。
苏凌听着袁晶翠的想法,这算盘打的响亮,只怕空欢喜一场。
他道:“嗯,那婶儿,我后面再看看他,再决定。”
袁晶翠一听,眼里上了喜色,“好,当然可以,要凌哥儿自己满意才行。”
有了苏凌这句话,袁晶翠觉得自己这趟没白来,心里欢欢喜喜的,只是到家准备给苏凌的东西时,才骂骂咧咧一脸心疼。
倒是史兴柱一旁说道,吃的都便宜自家地里有,也不要给多油米,那袁屠夫大概还有十几天就回来了,到时候就直接成亲了。
等苏凌成亲了,老屋就空出来了,从他家搬出去的东西还不是又搬回来了。
听男人这么一说,袁晶翠才好受了点。
袁晶翠在整理苏凌衣服发带的时候,整整收拾了一整箱子。
她女儿史贤兰见了非要袁晶翠给她买新布料,裁新衣服。
秋收后暂时歇了农忙,相看人家多了起来,她想好好打扮下在火把节上漂漂亮亮出个风头。
她还惦记着在城里读书的秀才,自己长得不比城里姑娘差,好好打扮下定能得袁秀才喜欢。
“娘,中元节袁秀才回村,我要穿新衣服。”
“孤儿寡母的穷酸秀才,你想都不要想。”袁晶翠头也不回道。
“袁秀才和凌哥儿走得近,我嫌弃人家穷,人家还不一定喜欢你。”
“凌哥儿不是要嫁给袁屠夫吗?秀才要是喜欢凌哥儿早就有动静了,倒是秀才每次回村都会路过我们家,看我一眼。”
“他一定会考取功名,到时候去京城做官,又不会在青石城做文官。听说京城的官很威风,和我们青石城不一样,老百姓都不敢得罪。”
史贤兰说得一脸春意灿烂,见她娘不理她只顾整理苏凌的东西,大吼道她娘又偏心苏凌。
还说家里有钱不给她买,反倒给弟弟做了那么多家具,偏心。
现在她到了成婚的年纪了,还不肯出钱好好打扮她。
袁晶翠耐着性子说家里最近手头急,但是史贤兰反问家里又没发生大事,没有用钱的地方,哪里紧了?
袁晶翠当然不可能说摇钱树死了,没钱了,心烦意乱也懒得哄女儿。
史贤兰见她哭闹,她娘还在整理苏凌的东西,更加哭嚷着袁晶翠偏心,还偏到了外人身上,吵得一家人都糟心。
最后还是史兴柱六十多岁的老娘拄着拐杖,颤巍巍给掏出一贯钱给史贤兰才肯罢休。
而另一边,袁晶翠前脚走,后脚奴隶手里就提着鱼出现在院子里了。
苏凌看到鱼眼皮没动下,此时也懒得理男人。
他刚刚在袁晶翠压着脾气唱戏,实在耗费心神。
但破天荒的,奴隶走进站在他面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日光,那人开口道:
“我可以做木工赚钱。”
苏凌抬头望着男人头一次认真的神色,一时没注意道对方沉沉的语气,敷衍回道:
“哦,知道了。”
苏凌他又不知道木工赚不赚钱,只知道很辛苦。
但男人却强调道:“木工也是一门手艺。”
苏凌漫不经心点头,累得头靠在木柱上,闭着眼睛盘算怎么从他大伯家掏出东西来。
他闭着眼,只觉得眼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日头,安心惬意。
自然没察觉到一向神色安静的奴隶,此时脸上露出一丝心神躁动之色。
第11章 河边
夜晚
苏凌把白天剪的稻草杆铺在褥子下,再躺上去软活极了,鼻尖都充满阳光稻香的气味。
现在日头大,白天在奴隶的帮忙下,褥子和被褥都拆洗晒干了。
整个房间都透着皂荚清香和稻香的气味。
苏凌躺在床上满足地吸一口气后,又抱着一扎稻秆去了隔壁的正屋,奴隶住的房间。
这个房里比苏凌的侧屋还空,要不是床架子太大,大伯家拆不走,这屋子真的空得只剩四壁木墙了。
前几日,没有灯,天一黑他就睡了。
今天白天从他伯娘那哄来些日常用品,锅碗瓢盆,皂荚灯油事无巨细,他都点了一份。
他伯娘自以为送东西的时候表情掩饰的很好,实际上脸色都在滴血。
他看着着实内心爽快了一番。
没几步便走到正房外,现在正房还点着灯,黄晕从门缝中透出来,房屋里还传来磨刀霍霍的声音。
苏凌一时间顿在原地,他背后是麻黑一片,前面是陌生男人磨刀的房间,心里有些打鼓。
他承认,他最开始有胆子去牙行买奴隶多少是仗着自己能听人心声的。
怪就怪他这冲脾气,头脑发热一时心软,买了这个奴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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