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追着苏凌绕来绕去,倒也赶走了苏凌脑袋里最后一点睡意,走到后厨,鼻尖嗅了嗅。
“好香啊。”
灶台上已经放了两个菜,苏凌只认得一个是南瓜嫩叶和藤蔓尖儿,还有一个好像是鸡丁似的东西,锅里正炒的肉又是什么?
切成手指不到的小段,香浓的汤汁正收锅装碗,里面放了些红辣椒和蒜段还有花椒。
“醒了,刚好可以吃饭。”苏刈道。
苏凌拉出木盆从木桶里舀水洗手后,把三碗菜摆在桌子上。
苏刈回灶边把未燃过的木头撤在外面石阶上,然后将苏凌那盆水浇在火红的柴火上,再放一旁晾晒,第一天早上还可以继续烧。
等苏刈忙活完后,苏凌已经乘好了饭摆好碗筷,眼巴巴做在凳子上等他来吃饭。
脚下的小黑已经嘴里埋在往碗里,摇头晃尾的开吃了。
“饿了先吃,不用等我。”
“那可不行,饭要一起吃才香。”苏凌道。
苏凌先夹了一筷南瓜叶,因为他只知道这个是什么菜。
南瓜叶做起来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挺麻烦,首选叶面和藤尖儿上的茎丝需要用手一点点拨掉,如果熟练的话,一扯拉起一片茎丝,不熟练的话掐烂了叶面和藤都不能剔除干净,也会影响口感。
剔除茎丝后需要泡在水里,不断揉搓叶面使之口感软和,去出涩汁,口感清爽是暑夏家常菜。
“没想到南瓜叶你做的挺好吃的,软和清香很下饭。”
“二姑教的。”苏刈看了他一眼道。
苏凌已经习惯了苏刈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找人问什么或学什么了。
“这南瓜叶也是二姑家的?”
苏凌说的时候夹了另一个肉菜,小段肉质香辣软糯,入口即化,舌尖只有意犹未尽的遗憾,于是又夹了一筷子,吃得一脸惊叹。
“唔~这个也好吃!”
被牢牢抓住味蕾的苏凌,又试探夹了一筷子肉丁辣椒的菜,脆脆有肉质弹性嚼了几口后有韧劲儿,也很是不错。
“好吃。”
苏凌吃的额头冒着细细汗珠,花椒和辣椒将唇角熏的红润,对于喜欢吃辣的苏凌这简直是通体舒泰。
苏刈瞧着苏凌眼角眉梢的满足,辣的额头出汗却一副酣畅淋漓得劲儿的馋猫样。
他夹了筷没放辣椒的南瓜叶放入苏凌碗里。
“吃点南瓜叶,吃肉就行了,辣椒和蒜段就别吃了。”
苏凌摇头,辣的眼底水润晶晶的,“肉沫汤汁里的辣椒和蒜段是最好吃的。”
对此苏刈没话可说,只是不动声色又给他夹了几筷南瓜叶,清热降火。
“南瓜叶是我从药田里摘的,上次去药田摘药的时候,二姑说这个南瓜叶是可以吃的,然后还教了做法。”
药田里自是不会种南瓜的,但是村里人都会将南瓜瓤冬瓜瓤丢入茅厕里,春来施肥,自然到处都是瓜苗。
药田里的南瓜估计就是施肥带来的种子,它天生耐活,不用管就能长满一大片。
苏凌听着又夹了一小块肉丁,“这是什么肉,还是第一次吃。”
原本吃正香的神情一滞,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看了眼筷头上的肉丁,迟疑片刻道:“这不会是老鼠肉吧。”
“不是,老鼠肉吃了容易得病,你想吃我后面上山抓田鼠。”
“我不吃田鼠,但是酒楼里田鼠卖的还挺贵的。那这是什么肉?”
“麻雀。”
苏凌噎了下,看着苏刈平静的脸,原本敦厚善良的面相突然变得冷漠棱角分明,只是望过来的视线中带着柔和安静,让苏凌手中筷子一抖。
“怎么了?”苏刈见苏凌像是认知破碎地盯着他。
“没。”
片刻后,苏凌又夹了筷麻雀吃了。
吃都吃了,不介意再来一筷,让麻雀的一生走得更加圆满。
他还以为苏刈把麻雀放生了,难怪还叫小黑再捉两只过来。
可是为什么要活的?
因为苏刈在锻炼小黑的捕猎习惯,今后长大了进山捕猎好给猎物留活口。
毕竟只有活的新鲜的猎物才有好价钱,还可以不着急赶城卖,可以养在家里,多囤点可以卖的东西再进城,节省路费人力。
苏凌不知道苏刈的这些打算,转眼间,他筷子又夹到了另一碗肉里。
小小一段带着一些酥软的细骨,应该是先油炸金黄再爆汁炒的,入口后恨不得连汁儿都吸干。
“那这是什么肉?”
“蛇肉。”
苏凌嚼得正香的嘴一顿,桃花眼顿时惊大,手捂住嘴想要吐出来。
等等。
肉质太过酥软香味浓郁,他刚刚又丝滑地咽下了一口。
他不想的,是嘴巴自己吞咽的。
不过,好像也没那难以接受,苏凌动作定在原地,端着碗在想要不要发脾气。
不过没等他开口,手里的碗已经被拿走了。
“给你添饭。”
“你平时都只吃一碗饭,今天难得有胃口,再添一碗。”
苏凌怔怔点头,手不自觉挠了挠侧脸,低头看正埋头干饭的小黑。
味道确实不错,吃都吃了,再吃一口也没事,看着面前满满一碗饭,他还能说什么。
之前他就发现了因为他不添饭,苏刈每次给他盛饭都压得紧实,一碗饭堪比两碗!
“太多了吃不完。”
“没事,吃多少就多少。”太瘦了,得好好补补多吃饭才能行。
苏刈话是这么说,苏凌却不会浪费粮食,导致他的胃越吃越大,可能也是因为苏刈做菜好吃的缘故。
吃完晚饭后,苏刈先收拾好碗筷,苏凌拿着扫帚清扫后厨,昨晚一切后,两人在日常院前纳凉。
苏凌坐在草垫上靠着柱子,一边揉肚子一边问苏刈什么时候抓的蛇。
苏刈说下午外出就是那着麻雀去诱捕蛇,还顺便进山了一趟。
回来后发现苏凌在睡觉,也没叫他。自己用鹅卵石把两颗桂花树下铺平了,计划着后面编两个草凳。
然后做一个矮脚方桌放在两颗树下,晚上纳凉听着半丈外的竹林风声,苏凌应该会喜欢。
果然苏刈看到桂花树下铺的鹅卵石,还扭头夸了下苏刈。
苏凌这一瞥就见发现苏刈像是招蚊子似的,他眼尖的看见原本打算朝自己飞来的蚊子,扭头就落在了苏刈虬结的胳膊上。
该说不说,蚊子还是有眼光的,他确实没什么血气。
苏凌一巴掌拍去,苏刈看了过来,他捂着手掌道,“别动,我手里捂着蚊子呢。”
苏刈不动,任苏凌温凉的手指覆在手臂上,压得丝丝麻麻的,他僵着身子低头没看苏凌。
“哎,又飞走了。”
“等我点了蚊绳,看你们还敢不敢来。”
耳边话落下,手臂上的凉意手指也撤离了,苏刈见苏凌转身进屋,呼了口气,朝井水边走去。
先是把冰在井里的山果子拿出来,再舀了桶井水洗把脸。
凉井水浇灭脸上的热气,熄透身上的燥热,站着看了片刻月亮,才拿起装山果的大木碗转身回走。
“诶,你怎么像是杂耍似的,又变出来个果子。”苏凌拿着蚊绳出来的时候,就见苏刈手里的东西。
此时天色将暗未暗,月亮刚出来,一切都显得渡上烟雾的温和。
苏凌用火折子点了蚊绳,然后摊在石阶上,烟雾就着火星子袅袅婷婷,“这下应该没有蚊子了。”
他说完坐在石阶草垫上,看着苏刈手里的果子,嘿,一串串的紧密的红果子,像是红色的小葡萄一样。
“你还认识这个果子?”
苏凌只吃过一次,还是小时候他阿父上山采药给他摘的,好像叫什么秤砣子。
印象中比葡萄还清甜可口,带着山里特有的甜味。
只是后面他阿父忙,再加上自己药田成熟了也不用山上采药,他也就再没吃过这个东西。
小时候惦记的东西,突然出现在眼前,像是久到自己都忘记的东西,突然有一天另外一个人帮你记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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