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苏凌自己都承认了,他就是心思歹毒故意耍人!”
苏凌抿嘴不说话,眉间烦闷地皱着。看得苏刈觉得奇怪,换做以前早就气势汹汹反驳了。
倒是一旁二姑见苏凌脸红,知道他这是又急又羞,便替他开口怼袁晶翠。
“你连这个石头寓意都不知道?”
二姑话头一起,看热闹的霎时都明白过来了。
只听二姑道,“也是,你这嫌贫爱富的性子怎么愿意和男人吃苦,夫妻间没有感情,自然不记得老祖宗传下的定情习俗。”
五溪村在祭祖当日要从河里捞石子做一道嗦丢石子菜;原是感怀老祖宗们的迁徙之苦,铭记那份同甘共苦的同族扶持情谊。
这份习俗在一代代传下来中,逐渐多了一层含意,成了男女定情习俗。
将两人第一次吃嗦丢的石子保存下来,待来年祭祖再洗干净做嗦丢石子菜,寓意此情此物年年如初。
男子送哥儿女子嗦丢石,更是一种试探心意。如果对方将嗦丢石藏在盒子,那便是认了这份情。
所以嗦丢石还又另一层含意,是未婚男女哥儿间的定情信物。
二姑一顿话说完,大家都知道一向怼天怼地嘴皮子利索的苏凌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
感情是因为这一匣子嗦丢石啊。
苏刈听完,看着苏凌发红的耳尖,再看了眼木匣子里色泽饱满漂亮如玉的石子,庆幸自己当日都是挑着漂亮的捡。
他见周围人视线都落在木匣子里的石子上,一脸平静地把木匣子合上盖子。
他道:“史贤芝偷了我们的嗦丢石,”余光见苏凌和他急眼,嘴角浅笑又补充道,“还偷了二姑的珍藏菜刀,请村长按照族规处置。”
二姑开腔道,“就是,偷了我们两家的宝贝,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宝贝两个字,现在落在苏凌耳里都臊得慌,觉得自己有必要站在苏刈身后冷静下。
他不动神色转到了苏刈身后,苏刈侧头似看他又没看他,眼里像是秋夜星子在闪,看得他心砰砰跳。
苏凌走神之际,村长已经说到赔偿的事情了。
按照族规,史贤芝证据确凿,要赔两家各三千文,一共六两银子。
六两银子说得袁晶翠心头滴血。
刚才还嚷嚷自己儿子一个月工钱抵村里人一年存余,现在立马张口自己家没钱。
“刚刚还了袁屠夫家十两,我还有什么钱?”
“现在东西都在这里,没多没少,物归原主怎么还要赔钱?我看你们就是故意在床头摆个木匣子,好引我儿子上钩,就是为了不劳而获得那三千文。”
“要不然苏凌怎么这么倒霉,前几天家里笋子被人偷了,现在木匣子又被人偷了,一定是故意引人这么做,就是为了空手套那三千文。”
苏凌看着一副被讹了就不给钱的架势,他出声道:
“我现在是相信你没钱了,以前穿绸子带镯子,过得体面悠闲。你现在照照镜子看下自己泼妇蛮横的嘴脸,别半夜把自己吓晕了。”
“果然人一穷,什么里子面子都不讲究,只想撒泼耍赖混过去。”
苏凌的话,袁晶翠听着早已皮肉不侵。
现在自己过日子,攥住钱最重要,还是一副没钱的态度。
苏凌继续开口道,“你家不是有一套楠木家具?给你宽限五天时间,去街上换钱给我们,不然官府见。”
那套楠木家具之前苏凌还想要来着。后面摆脱一穷二白困境后,他倒开始嫌弃袁晶翠的东西晦气是脏东西了。
苏刈能自己做家当,他们两个人迟早要把屋里所有东西都换成自己亲手做的。
苏凌嫌弃的东西,袁晶翠可当作宝贝,坚决不同意。
“那是我儿子成亲用的家具,还说你心思不歹毒,早知道你就贪我那套家具。你别做梦,我才不会给你。”
一旁村长沉声道,“我看你要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耳朵有问题,凌哥儿刚才说要你卖钱,人家只要钱,不要你家具。”
话里话外都说苏凌嫌弃袁晶翠的家具,旁边人都听明白了,就袁晶翠不信。
这时候史香莲出声道,“贤芝,你不是有钱?就这么看着你娘丢脸啊,赶紧给了钱回家啊。”
史贤芝跪得发麻想起身,但他一动小黑就低吼龇牙,吓得他直哆嗦。
“没,没钱啊。”他心虚结巴道。
“怎么没钱?我不是给了你三十两?”史香莲惊讶道。
她惊讶,周围人也惊讶。
史香莲这怕是老糊涂了吧,明知道和袁晶翠不对付,还把棺材本给了孙子。
袁晶翠和史兴柱两人面孔一愣,而后眼里爆发喜色,竟然有三十两!
但是史贤芝下一句话就把两人喜色冲得全没了。
两人气得手都在发抖,就连袁晶翠都忍不住想打儿子。
袁晶翠不敢相信,吸气缓缓道,“你再说一遍,钱怎么没的?”
“赔,赔给赌坊了。”史贤芝见自己娘面色吓人,赶紧哭惨道,“娘,你是不知道他们,我不还钱他们就要砍我手脚啊。”
袁晶翠心情大喜大落,脑子现在还是懵的,只面色板得铁青,她道,“你不是在城里做工?”
史贤芝支支吾吾不出声,她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史贤芝装孙子久了也烦,但是碍于身边凶狗,他老实道,“娘,你们乡下人不要听风就是雨。我原本在那里干的好好的,还不是拿钱给你还了钱?
就是一时运气不行,赏识我的赵公子突然死了,我现在头上没有罩的,才时运不济,过不了几天我就能找到门路了。”
史贤芝原本就脾气混账,先前老实一段时间那是被苏刈打怕了。
此时跪久了也忘记之前的痛,一脸不耐烦道,“我能挣钱,不就是六两么,过几天就给你们。”
“娘,快给我松开啊,我腿都要跪断了。”
袁晶翠置若罔闻,此时才从得了又失去的三十两中回神。
“她为什么给你三十两?”
袁晶翠这一问倒是问到了关键,苏凌也十分好奇。以史香莲的心机断不会看不清形势,把自己养老希望寄托在不着调的孙子身上。
史兰芝顶不住周遭人探究,他抬头见他娘一副不问出来不罢休的神情,动怒道,“快把我绳子解开,我腿快废了。”
他见袁晶翠不动,才满不在意道,“我把家里房子过契给阿奶了。”
史贤芝话轻飘飘的,袁晶翠听后怀疑自己幻听了,再看周遭人惊讶神情才意识到自己没听错。
她指着史贤芝,手指直哆嗦,“你,你,你个蠢货!”
史贤芝道,“至于这么动怒吗,我是阿奶唯一的孙子,爹是她唯一的儿子。她死了房子自然是我们家的。过契只是走个流程,我还能得三十两,有什么不划算的?”
袁晶翠看着顶嘴一脸嫌弃她大惊小怪的儿子,只想上去扇两个耳光子。
“你个傻子,你上那个老狐狸的当了!”
当时修房子的时候为了避税,没在官府登册报备,而是在族长的见证下写了一纸房契,规定了房子在史贤芝名下。
本来史兴柱想写在自己名下,但是家里娘和媳妇儿都反对。
谁也不知道今后变更房契是什么手续要多少赋税。现在躲过官府手续,也不知道今后会不会强制执行变更赋税,干脆省了麻烦,就直接写儿子名字得了。
官府对村里修造房屋管得很松,因为村里人穷,基本上无利可图。
一般都是在地上搭个木房子更甚者盖个茅草屋。
不值得浪费人力在这蝇头赋税上,再者把百姓逼急了引发暴-乱反倒得不偿失。
所以村里人修房子不要同城里那般缴纳赋税,村里房契买卖变更也不走官府的红契,都是走民间的白契也就是草契。
白契签订需要双方当事人请本族有威望的族人做见证。契约需要写明价格、房屋间数、四至方位、甚至有的连屋前屋后的树有几颗都写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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