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秀才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人影走远他才撑伞出去。
“还把人惹哭了啊,袁秀才你不地道。”苏凌慢悠悠从竹子后撑伞出来。
“你们都给情定手绢了,还不哄人,愣在这里干嘛。”
因为雨声,外加站得远,苏凌并没听清楚两人谈话,只从气氛觉得让人遐想。
袁秀才没想到在这里遇见苏凌,急忙解释道:“不是,你误会了,她只是叫我帮她进城卖手绢而已。”
虽然他最后识破史贤兰心计,还生了些厌恶,但君子绝不会出口毁人名誉。
苏凌偶尔回村的时候他会去找苏凌,史贤兰每次见他都温柔得体,没成想是个工于心计的。
今日原本约他的是史贤芝,到了却发现是史贤兰。
要是今天他不知情收了这手绢,过后史贤兰给家里闹他二人早已定情,到时候他百口莫辩。
这不苏凌只是远远看了眼,就已经误会了。
“哦,不是两情相悦,是一厢情愿啊。”苏凌道。
袁秀才听笑了,苏凌还是那副口气。
每次托他买话本的时候都指名要情投意合的,还说一厢情愿的话本看得他又气又恼,简直花钱受虐。
“你怎么从这里走?”袁秀才道。
苏凌道,“不说了,本来就绕路,还怕你们尴尬等了会儿,时间耽搁有点多了。”
“这么着急回去,我送你。”
苏凌摆摆手:“别,我才不想秀婶儿下次见面又说我耽误你备考。”
“再说刈哥看到你送我回去,会不开心的。”
袁秀才脸色一滞,想起了刚才史贤兰说苏凌自己找了个男人。
他是不信的,但是看着苏凌脸色的笑容,心里泛开苦涩。
“他这个人嘴巴不说,心里小气的很。”
“他不高兴了,做菜不放辣椒简直要我命,我可不敢惹他不开心。”
袁秀才牵起嘴角笑道:“那你快回去吧,路滑小心。”
然后他又看着苏凌的眼睛补了句,“改天我再给你送话本来。”
往日苏凌一听新话本,定眼里闪光,追着他要。但这次他却道:“好久没看了,发现也没什么意思。”
“行吧行吧,你有了新朋友就忘记老朋友了。”
苏凌道:“哪能,你永远都是我朋友。倒是你高中后,可别忘记我们的约定。”
这话直戳秀才心窝子,脸上笑意都淡了些。
袁秀才点头:“苟富贵勿相忘。”
苏凌满意地笑了,“那我先回去了。”
山雾下罩,木屋前一片竹林都被雨势垂得低头,湿湿嗒嗒滴着雨珠。
苏凌刚走进院子,苏刈还在堂前屋檐下编织竹篾,后厨烟囱上在雨雾里冒着青烟,趴在苏刈身边的小黑听见脚步声立刻摇着尾巴冲进雨里。
“哎哎,走走走,下雨天淋雨了就是个臭狗,快回去。”
苏凌连说带赶的,小黑也被调-教的机敏,夹着尾巴委屈跑回了屋檐下。
“累死我了,捏针捏得手指和手臂酸。”苏凌将伞撑在屋檐下,朝堂前走去。
苏刈从一堆竹篾中起身,然后在石阶上的木盆里洗了下手。
“饿了吗?”
“饭菜都闷在锅里了。”
“有点,手指都麻得捏不住筷子了。”苏凌夸张地甩着手指,语气带着娇纵脾气。
“那我喂你。”
你这么理直气壮是几个意思,苏凌道:“我手又没断。”
他只是一天下来学得慢,不高兴想要苏刈夸下他而已。
苏刈看懂眼神,却拉着苏凌的手指自然而然得观摩着,纤长葱白,他道:“确实不适合做废手指的细功夫。”
苏凌不高兴了,别扭又烫手般地甩开苏刈的手,“不会说话就闭嘴。”
苏刈反而捉住细滑的手腕,道:“我给你揉揉。”
苏凌眼神闪躲抿着嘴角显然在纠结,苏刈进一步握住,然后用手掌包裹住带着凉意的手指。
“给主子揉肩垂腿,是属下的职责。”
苏凌心跳扑腾地厉害,脸红扑扑的,细如蚊呐嗯了声。
而后嘟囔道:“做的不错,赏你三文钱。”
他只是随口找个台阶下,没想到苏刈揉完后,真伸手向他要三文钱!
作者有话要说:
第38章 捉鱼
暴雨一连下了五天。
前两天苏凌还能下山找二姑学缝衣服, 后面山路水大,便只能拿着旧布料在家里练习针脚。
苏刈这几天不断捣腾竹篾,现在做出的东西也不比村里人家用的差了。
日子一晃而过, 今早暴雨终于停歇。
院前屋后都落了一地残叶枯枝, 地里冲出来很多小虫子和土蚯,还有些没捱过暴雨的鸟雀和老鼠都僵硬躺在水沟里。
院外的小水塘都变成了小山洪,等水势退去后, 水塘被冲刷出了一个坑, 可见暴雨多猛。
屋后靠山的小土坎塌方,把后屋檐的排水沟堵了;不过苏刈清理及时, 到没有淹水泡屋脚。
苏凌把关在家里憋坏的鸡鸭放出去, 各个扑腾展着翅膀, 低头迈着碎步在屋前院后捉虫吃。
他还在屋子周围洒些杀虫药粉, 清理清理院子。
再等晴两天, 地里稍微干了些后便可撒些菜种子,等赶在小阳春前菜苗扎根固苗,倒是时候也省得许多遮寒的功夫。
暴雨后也不全没有收获,起码被大风刮倒的枯树都被雨水冲到院外了。
苏刈搬着木马, 拿着大锯子锯木头, 苏凌就一点点的把木头立在一旁,等太阳晒干后再往屋檐下码整齐。
两人正忙碌着,就见狗剩从山下一步一跳似的蹦了上来;
实际上山路被水冲刷得光滑, 裸出很多石块, 狗剩就是踩着石块一路跑上山的。
“哥,哥, 快下河捞鱼, 上坝水溢出来, 暴雨把坝子里的鱼都冲下来了,龙滩河现在好多鱼!”
狗剩站在下坎路上,远远吼一句又立马跑下山,看来是忙着捉鱼去了。
苏凌两人也放下手里的活计,拿着鱼篓木叉子准备下山捉鱼。
小黑见状也要跟着下山,不过苏凌让它待在山上。
暴雨初晴,山上的猛禽都没吃的,会趁人不在家下山叼鸡鸭崽吃。虽然他在院子附近洒了杀虫粉,但还是会担心有些蛇钻进来吃小鸡。
下山的路上,水田里都积满了水。
这时候就有一些村民会下河捉鱼放进稻田里,假装这是稻花鱼。实际上这种“洗澡鱼”除了多些土腥味儿,并没有稻花鱼的鲜美。
一些庄稼菜地都被暴雨大风吹得东倒西歪,村民又得忙着插些木桩子固定枝干。
等两人到龙滩河的时候,岸上河里都是人,场面很热闹。
河里像下饺子似的男女老少带着簸箕、渔网、鱼篓往里跳;不过未嫁的姑娘和哥儿都只是在岸上待着,给自家人手指哪里有鱼。
龙滩河本来河宽水浅,河口石墩子处用竹蔑拦住防止鱼跑,但这样水位也上来了,没到男人腰腹间。
苏刈腰间挂了两个鱼篓下了河,苏凌看得眼馋也想下河。
“要下来吗?”苏刈看出苏凌眼中的跃跃欲试。河水微凉,虽然担心苏凌身体不适,但如果不满足他孩子心性,定会憋的慌又心生遗憾。
苏凌摇头,他想玩水,但现在还是捉鱼要紧。
河里主要是土鲫鱼、草鱼、鲤子居多,还混了些泥鳅;鱼时不时被围追得跃出水面,然后引来岸上孩子惊呼连连喊自己爹娘快捉。
本来捉鱼多少无关紧要,村里大人下河都是凑个热闹,相当于农忙后放松活动。
但是架不住岸上孩子皱眉加油呐喊,河里的大人都想自己孩子开心点,也更加卖力的捉鱼。
其他岸上的姑娘哥儿也没闲着,在河边找了些醉鱼草,摘了些核桃叶,再把这些用石头捣碎丢河里,试图麻醉鱼让其行动迟缓。
但河水流动快,这点汁液很快被冲淡,苏凌还看见有一条土鲫鱼挑衅似地嘬了一口醉鱼草的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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