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聪明,厨艺进步很快,第一次做小鸡炖蘑菇,口味就很好了。
可乔鹤年还是鸡蛋里头挑骨头,说鸡汤太腻,没有撇去汤上的那层油,难以入口,只尝了一勺,就叫下人把汤退回去了。
那时的自己,可真是心高气傲,这也瞧不上那也瞧不上,把别人的心意当做理所应当,把别人的付出丢在地上随意践踏。
现在,他若还想再尝一次祁韵亲手做的小鸡炖蘑菇,只怕一辈子都不可能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他哪能想到退回鸡汤的那一次,竟是唯一一次能尝到祁韵亲手煲的鸡汤的机会呢?
乔鹤年眼神黯淡,有些食不知味。
对面的祁韵开了口:“乔少东家,这次我们大赚了一笔,殿下会不会秋后算账?”
乔鹤年:“……不会像之前那样算账。”
他道:“这次痘苗生意,掏空了宜州城百姓的钱袋子,百姓们没钱,就不会花钱,不花钱,商贩们就没处挣钱,也就发不起工钱、盖不起新楼,老百姓就更没处挣钱了。”
“如此循环,整个宜州城都得萧条下来,殿下决不会坐视不管。”乔鹤年道,“要解决萧条的根源,就是要让老百姓手里有钱,就是要让市面上有活计可做。”
“这些活计不会凭空生出来,比如盖楼招工、运船招工,都得有造楼造船这么件事,得有钱投在里头。”
“这个钱,就是我们来出了。”乔鹤年喝完了汤,开始吃菜。
祁韵明白了。
只要他们把挣到的钱如此“花”出去,殿下便不会追究他们趁机大发痘苗财的事。
乔鹤年这些年挣得盆满钵满,但世子殿下不动他,还帮着他、倚重他,正是因为乔鹤年手里的生意养着几万张嘴,解决了老百姓的挣钱问题。
他支着下巴思索:乔鹤年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要怎么把钱投出去,可谓轻车熟路,但自己就不行了。
自己该怎么把这么一大笔钱再“花”出去呢?
想想这些白花花的银子,还没进兜里,就得花出去,祁韵就觉得肉痛。
他承认,他就是小家子气,花钱张不开手脚,挣到一点钱就只想当守财奴。
“别发愁了,先吃饭。”乔鹤年给他夹菜,提了一句,“你不是要做宣纸生意么?建造纸厂、采买原料、运输加工,需要不少人,这种生意就很合适。”
祁韵双眼一亮。
对!星儿先前都已经把宣纸生意计划得差不多了,现在手里有了钱,正好能开造纸厂了!
不过,现在城里来了这么一遭,他们卖纸的噱头得改一改。
他一边在心里细细打算,一边和乔鹤年吃饭聊天,一顿饭吃下来,居然还算融洽。
果然,乔鹤年这种男人,只要不当丈夫,就还是有可取之处。
祁韵亲自把他送出门,门口却没有停马车。
“乔少东家,你没坐马车来?”祁韵问。
乔鹤年:“……”
他道:“我恰好在附近办事,阿影叫我,我便走过来了,马车还停在那处。”
祁韵便道:“既然不远,那我送你过去。”
乔鹤年忙道:“不用。你怀着孕,多休息。”
祁韵:“大夫倒叫我要多活动。”
乔鹤年依然坚持:“不用送我。”
祁韵:“……”
他反应过来,乔鹤年去的地方,大概自己不方便去。
可这附近哪有什么不方便去的地方呢?这条街上全是吃喝玩乐的酒楼饭馆、勾栏瓦舍,难道乔鹤年来之前,正在勾栏瓦舍寻欢作乐?
想到乔鹤年在酒局上左拥右抱、莺莺燕燕环绕,祁韵心里不由自主地一堵。
罢了,都和离了,还管他做什么。
祁韵便点点头:“那你慢走。”
他扶着肚子往屋里去,走到院门口了,突然发现阿影没在这儿守着。
他又去同乔鹤年通风报信了?真是的,乔鹤年自己都在这儿呢,还用得着他报什么信?
祁韵皱起眉,返身回去,想把阿影叫回来。
走近门口,阿影果然在同乔鹤年汇报,祁韵连忙放轻脚步,凑在门板后偷听。
“近来属下确实没见过二少爷,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阿影说。
听到“二少爷”,祁韵心中一动。
他也好久没见松年了,自从那回两人决裂,松年就真的没再来过。
虽说自己当时做得绝情,就是想要和他断绝往来,可是如今见不到他了,自己又忍不住想他。
唉……
松年可不像乔鹤年这样厚脸皮,跟个牛皮糖似的粘上就甩不掉,松年被赶过一次,就再也不会来烦他了。
祁韵心中叹了一口气。
外头的乔鹤年又问:“次次问你,次次都说不知道。他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阿影老老实实地说:“属下确实不知道。二少爷要去哪里,从来不和旁人说,他也从不带侍从下人。”
乔鹤年皱着眉,随即又松开:“所以,他这阵子也没来过阿韵这里?”
阿影:“没来过。”
偷听的祁韵:“……”
难道之前松年来找他,阿影看见了?
怪不得乔鹤年知道那玉簪和珍珠手钏是松年送的,他肯定也知道自己和松年闹掰了!
都已经和离了,他还这么盯着自己,祁韵心中简直一阵窒息。
乔鹤年背着手,踱了几步:“这一回真是走了许久……以前他虽然也动不动跑出去,但没有这么久,一个月总还会回来找我几次,要点银子花用。”
阿影在旁不敢作声。
乔鹤年还在自言自语:“看来同阿韵分开,对他的打击颇大。”
他哼了一声:“毛头小子。等我找到他了,非得好好修理他一顿不可。”
阿影继续闭嘴。
乔鹤年看向他:“除了松年,还有没有别的男人在阿韵身边献殷勤?”
阿影:“没有。”
乔鹤年哼了一声,这才离开。
“做朋友,做什么狗屁朋友。”他一边走,一边咬牙切齿,“我在你身上花这么多心思,可不是为了和你做朋友的。”
可一想起方才饭前祁韵斩钉截铁说的那些话,他心里就一沉,头痛又涌了上来。
乔鹤年揉着眉心,回到隔壁酒楼二楼的雅间,坐在窗边,忍着头痛往窗外看去。
祁韵没在院里,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乔鹤年不停地揉眉心、太阳穴,可突突的头痛并没有缓解,反而愈演愈烈。
好久没有这样痛过了。
他从怀里摸出白瓷小瓶,刚想倒出药丸来吃一颗,眼前就蓦然一黑。
阿影送走乔鹤年,回到铺子里,刚一进门,就看见抱臂等在里头的祁韵。
阿影:“……”
祁韵:“他把你安插在我这儿,名为护卫,实际上就是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阿影:“……少夫人,属下也没有办法。”
祁韵不耐:“我说了,不要再叫我少夫人。”
阿影:“……”
他没法答应,只能低下头不作声。
祁韵知道和他发火没用,可是和乔鹤年发火,乔鹤年根本不会改,一时气不打一处来,道:“你回去罢,不用在这儿守着我了。”
阿影忙道:“少夫人,这不行,现在外头还有疫病传播,大家种完痘手里没钱了,各种各样的歪路子就出来了,这阵子偷盗、抢劫,都会比以前多……”
祁韵道:“我手底下也养着人,谁敢抢到我头上?用不着你操心。”
阿影:“少夫人,您养着打手是人尽皆知,可是您赚了大钱也是人尽皆知。他们抢不着大少爷的钱,还抢不着您的钱么?方才大少爷还说了,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您这儿,叫属下近日警醒些,不要让您出事。”
祁韵:“……”
阿影不愧是侍卫长,除了功夫,脑子和嘴皮子也好使。他这么一说,祁韵也心有戚戚,只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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