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韵连连点头附和。
隔在两人中间的纱帐,就好像一张薄薄的窗户纸,隔绝了坦诚相对的空气,只互相留下一个朦朦胧胧、似有若无的影子。
祁韵望着那纱帐透出来的人影,拍拍胸口。
还好、还好。刚刚被这朦朦胧胧的影子勾住,差点逾越了。
还好在逾越的边缘,他们都及时缩了回来。
一时间,屋里没有人作声,只剩无声的尴尬在空气中弥漫。
祁韵借着纱帐的遮掩,偷偷去瞧帐外的乔松年。
松年好像也在看他。
发现了这一点,祁韵心中油然而生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躁动,胸口像涌上一股热流,又酸又软。
他忍不住咬住了嘴唇。
如果当时真的是松年娶了他,那现在他的日子会不会有所不同?
松年虽然最开始捉弄过他几次,但本性并不坏,也没有夫君那样冷淡难以捉摸,要是自己嫁给他,日子该过得逍遥多了罢。
可惜……哪有这种如果。
祁韵失落地垂下了眼帘。
帐外的男人低声道:“嫂嫂在想什么?”
祁韵微微一颤,小声说:“没什么。”
嘴上这么说,他却别开脸,不敢再看乔松年了。
第二日,祁韵一大早起来,上了郑夫子的课,又同她请教了管理铺子的事宜,平常的早饭时间都已过了,两人才从书房走出来。
“今日耽搁夫子了。”祁韵道,“您不如留下来一起吃早饭罢,吃完便能赶去铺子里。”
郑夫子道:“也好。多谢少夫人款待。”
一道用早饭时,两人不免又聊起祁韵那两间铺子,祁韵说:“铺子经营了一个月,看起来还不错,可是长远来说,还是得再找个人来帮忙。”
郑夫子点点头:“朱婆婆年纪大了,待在铺子里管事还成,要出去跑生意、进货,就有些勉强了。你最好再找个年轻男子。”
祁韵叹一口气:“我上哪儿认识年轻男子去。”
郑夫子想了想,说:“这宜州城里世家贵族、豪门富商的家中子弟,少夫人也算是一清二楚了,聪明能干、会做生意的年轻男子真不算多。这其中,有可能来帮少夫人做事的,就更少了。”
祁韵撇撇嘴:“高门子弟见多识广,怎会愿意屈居小庙。”
“可若是平头百姓,有这个才能的,大抵都有个三四十来岁。这个年纪,应当也是大铺子的掌柜了,不会轻易挪动脚跟。”郑夫子思索片刻,“我想起来,林家那位五公子,也许行得通。”
祁韵一愣:“林星儿?”
郑夫子:“少夫人认得他?”
祁韵点点头:“有过一面之缘。”
还顺手救过他一次。
郑夫子道:“那便好办了。林家这阵子挨了世子殿下的巨额罚金,日子不好过,我听说连林夫人的嫁妆铺子都拿出来卖钱了。等家产卖得差不多,下一步就是卖儿女们的婚事。”
“这林五公子也算机灵,我听说前两日他把家中闹得鸡飞狗跳,被逐出家门,连族谱上都把他划去了。这样一来,他就不会被林夫人高价卖掉婚事。”
祁韵微微一顿。
前两日?
那不就是林予拖着林星儿去赌坊那日么?
看来自己不止救了他一命,还帮了他一个大忙呢。
只是,他与林星儿并不熟悉,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念恩情的人。
这边想着,又听郑夫子说:“他被赶出来那日,在我管着的客栈里歇了一晚,第二日又向掌柜打听了何处有事可做,何处有屋子可租来住。我想,他正缺一份营生,倒是能为少夫人所用。”
祁韵心中一动,问:“他现在在何处?”
“还没找到住处,仍住在我管的客栈里,每日给人抄抄书、代写信件。”郑夫子说。
祁韵立刻说:“那我待会儿同你过去,找他谈谈。”
郑夫子点点头,又说:“不过,此人聪慧,少夫人得拿捏住他才行。”
祁韵道:“我省得。”
用完早饭,两人一道出门,坐着马车到了城西,停在一处小客栈门口。
城西是鱼龙混杂的平民聚居区,郑夫子的家也在这里,便替乔鹤年管着这一片大大小小的茶馆客栈、粮油铺面等平民产业。
祁韵下了车,绣花鞋踩在高低不平的青石板路上,在来来往往的小摊贩的吆喝叫卖声中,跟着郑夫子走进了这
间逼仄的小客栈。
客栈只有一个门面,木楼梯就在进门的右侧,楼梯下是狭小的柜台,柜台对着的就是堂屋里的四张方桌,十分拥挤。
掌柜的看见郑子君,连忙从柜台后小跑出来,满脸堆笑:“郑管事,您来了。”
郑子君道:“这位是咱们少夫人。少夫人想见见林五公子。”
掌柜的连忙向祁韵请了安,又亲自为他引路,带他上楼找林星儿。
“这位林公子这几日就在屋里抄书,不怎么出来,今早也就下来买了几个包子,就又上楼来待着了。”掌柜的一边踩在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上,一边说。
祁韵道:“抄书的活计不算轻松,他要是接的活多,自然走不开。”
到了二楼尽头的小房间门前,掌柜的敲敲屋门:“林公子,您在屋里吗?”
不一会儿,林星儿走过来开了门。
“何事?”他话音刚落,看见屋外站着的祁韵,不由微微睁大了眼睛,“乔少夫人?”
第71章 交锋
祁韵微微一笑, 同林星儿打了招呼,林星儿连忙把他们迎进屋里,请祁韵在圆桌边坐下。
“乔少夫人, 前两日在赌场承蒙相助,还未来得及道谢。”林星儿给祁韵倒了一杯茶,又朝他作了一揖, “当日真是多亏了少夫人。我现在落了难,无以为报,不过这份恩情我会铭记在心。”
跟在祁韵身后的郑子君微微一愣, 但没有作声。
祁韵道:“举手之劳。今日我来这边看铺子,没料到掌柜的说你在这里, 正好来看看。”
他拈起茶盏喝了一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面的林星儿。
衣着朴素,但十分整洁,说话做事很有规矩, 连坐着喝茶的仪态也落落大方,挑不出错来。
祁韵不由又想起行事乖张的林予,还有当众与人争吵的林夫人。
林夫人出身富商之家,几个哥哥出仕为官,家族十分兴旺,但子女的教养就差了一截, 从林夫人和她的几个子女身上可见一斑。
换句话说, 林夫人是教不出林星儿这样懂规矩的公子的。
祁韵心中转了转,问:“我听说,林公子的生母已经不在了。府上平时是谁照顾你呢?”
林星儿道:“是我的乳母。她从我出生起, 一直照顾我,教养我长大。”
祁韵:“这次她没有同你一起出来?”
林星儿:“她的卖身契在林夫人那里。”
他被逐出林家, 对这个主母的称呼也变了。
祁韵便说:“这下你走了,她的日子该不好过了。”
林星儿苦笑一声:“我现在自身难保,乳母年纪又大了,没同我一起出来吃苦,也许是好事。”
祁韵道:“不必如此丧气,你有本事,自然能越来越好。”
林星儿摇摇头:“我哪有什么本事。之前帮林夫人算算账,管管铺子,现在出来了,自己没有产业、没有钱,也没有官府的熟人疏通关系办经营文书,只能做些抄书的活计。”
祁韵啊呀一声,像是才知道他会管铺子算账,说:“林公子还管过铺子呢。我手里正好有两间铺子,现在是下人管着,林公子要是没有去处,可以来我这里做事。”
林星儿愣了愣,面上一喜,又很快平复下来:“少夫人已帮了我不少忙,不好再麻烦少夫人了。铺子既有下人管着,想来也是少夫人的心腹,我这个身份不上不下的,人家要称我一句公子,又要使唤我做事,岂不为难?”
祁韵心道:郑夫子说的不错,此人果然聪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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