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深玄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道:“他外出去哪儿了?”
柳辞宇摇头:“先生, 这我就不知道了。”
“陆停晖不怎么同我们说这种事的。”林蒲小声说,“他不太喜欢和我们说话。”
谢深玄:“……”
谢深玄也看得出来, 如今在癸等学斋内,大多学生的关系都极好,至少在学内相处融洽,唯有陆停晖算是个例外,他几乎不怎么与众人来往,也从不与他人谈论自己的私事,他也不住在太学学舍内,学生们只猜测他应当是住在京中亲朋家中,如他这般浑身是迷的学生,怎么听都有些奇怪,更是令谢深玄心中有些止不住的担忧惧怕。
他生怕学斋内再出一个洛志极般的人物,不过还好,谢深玄还有诸野这个法宝,诸野可是将他的学生一个个都彻查清楚了,连林蒲家中族亲如何他都知道,他若有疑惑,只要问一问诸野便是。
趁着学生自行温习,一时无人同他提问,谢深玄便偷溜出了学斋,探头朝外看了看,原以为诸野会同以往一般在院外坐着等他,却不料外头只有小宋一人,诸野早不见了踪影。
谢深玄稍有惊讶,他朝小宋招了招手,不由询问:“诸大人呢?”
“大人回玄影卫去了。”小宋干脆答道,“听说是今日还有公务,早上将事情处理了,午后再赶过来。”
谢深玄皱了皱眉:“他怎么没同我说一声。”
小宋沉默片刻,移开目光,小声道:“您这几日都做了什么,您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谢深玄:“啊?我做什么了?”
他至多是今日在马车上同诸野说话时,略微显得过分了一些,可以往他也常常如此,诸野从来不曾在意,为何到了今日,此事竟惹得他这般不悦,连离开的时的招呼都不愿意同他打了。
小宋撇了撇嘴,显是不怎么愿意去回答谢深玄的问题,谢深玄只好自我深思,想了好一会儿,依旧不解,道:“他不会因为我在马车上说的那句话记恨我吧?”
小宋一噎:“您在马车上又说什么了?”
谢深玄:“……也没什么。”
此事若要解释,那便免不了要同小宋详述此事的前因后果,谢深玄可不愿此事未为他人所知,他只是摇头,想着反正他有的是询问诸野的机会,用不着急于此时,便又转身回到了学斋内去,只等着今日午后,待他去助诸野抄写那剩下的检讨时,再同诸野问问陆停晖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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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温习功课时,谢深玄便倚靠在自己的书案上,原是想翻翻桌上的书册,可这两日他实在太过困倦,没人同他说话,他便有些昏沉,偏生如此坐了小半个时辰后,小宋不知从何处摸了碗方煎好的药来,说是贺长松吩咐了,让他趁热喝了,可这药汤显然很有些安神助眠的效果,到最后,谢深玄都不知自己何时便伏在那书案上睡着了。
待赵瑜明唤醒他时,他还有些恍惚,一时之间,竟好似不知自己究竟身处何处,足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
谢深玄直起身子,腰背酸痛不止,令他禁不住蹙眉,学斋内的学生们都已经不见了,他身上披了件衣服,是太学生穿着的外袍,倒也不知道是哪个学生的,而赵瑜明在他面前微微躬身,正摆着一副委屈万分的神色盯着他看。
“你同我说,我只需上一个时辰的课。”赵瑜明满面委屈怨色,可怜兮兮道,“可我左等右等,你竟也不曾来叫我。”
谢深玄还有些茫然,他压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抬眸去看外头的天色,一时却又分不清如今已到了什么时候,反正这天还是亮着的,只是看起来略有些昏暗,绝不是他所想的午后了。
“两个多时辰过去了。”赵瑜明的语调中尽是可怜的怨怼之意,“再过会儿都可以用晚膳了。”
谢深玄:“……”
谢深玄这才惊觉自己这一觉可几乎将整个下午都睡过去了,他头疼得厉害,一手揉着额角,一面问:“学生们呢?”
可他喉中颇为不适,一觉过去,他非但没有觉得自己的风寒有所恢复,那声音却好似更闷了一些,他不过才说了一句话,便已止不住咳嗽,更似停不下来了一般,令他胸口闷痛不止,他伸手去端桌上的茶盏,却未曾想这盏中的茶水早已经冷透了,入口几乎冰寒,更刺激得他咳嗽剧烈,几乎难以停歇。
“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让他们去吃饭了。”赵瑜明看着谢深玄咳嗽,又无奈叹了口气,主动伸手为谢深玄拍一拍背,道,“就你这破身体,你还瞎折腾。”
谢深玄下意识反驳:“风寒又不是什么大病。”
赵瑜明强调:“对别人而言,的确不是大病。”
谢深玄不怎么想去理会赵瑜明的话语,干脆摆了摆手,道:“行了,已经这么迟了,我们回去吧。”
谢深玄一面起身,一面想着赵瑜明今日难得好心,竟真在太学内为他教了一下午学生,他原以为以赵瑜明的性子,本会对来太学授课一事极为厌烦,特别是教人习字这种事,十之八九会让赵瑜明发疯,毕竟赵瑜明看起来像是个能偷懒就绝不努力的性子,他平日懒散惯了,至多只在听说能赚钱时才能提起些兴趣,太学中可没有半分油水,赵瑜明怎么也不该同今日这般努力。
他总觉得有些不对,迟疑片刻,还是问:“下午的课,你觉得如何?”
“裴麟和帕拉?”赵瑜明微微颔首,“有些意思。”
谢深玄很是惊讶。
可赵瑜明回首看他,见他这副神色,面上不由挂了两分笑:“深玄,你难道不觉得……裴麟读书时的样子,颇有当年封河兄的风范吗?”
谢深玄摇了摇头:“不太觉得。”
裴封河虽是武将,可他们小时候读书时,裴封河至多只是调皮捣蛋了一些,文科成绩上不如他们要好,可识文断字没有问题,你要他写文章也是可以的,这可比如今的裴麟不知要好上多少,裴麟又不怎么捣蛋,二人的样子,无论怎么说都没有半点相通。
“我倒是觉得,很有几分相似。”赵瑜明笑吟吟说道,“折磨现在的裴麟,就好像在折磨天真无知的封河兄。”
谢深玄:“……你同裴封河的恩怨,怎么不该牵扯到裴麟身上来。”
“放心,只是让他背书罢了,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赵瑜明说,“我是盯着他,好让他学业进步,就算封河兄知道了,也只会拍手称赞,夸我干得漂亮。”
谢深玄:“……”
这想法谢深玄也有过,他很难反驳。
谈话间,二人已离了学斋,走到了外头的小院,小宋与赵玉光一道坐在外头廊下,这段时日他二人已经相熟,赵玉光并不怎么害怕他,还在低声同他说话,见两人出来,小宋立即便起了身,问:“少爷,该回去了?”
谢深玄却先下意识将目光在院内扫了一圈,诸野先前说他午后便会过来,可如今院中还是不见诸野身影,或许是玄影卫内公务太忙,他到现在还抽不开身,公务毕竟紧要,谢深玄便不曾多问,只是同小宋点了点头,说:“回去吧。”
可赵瑜明一看他那神色,心中便已清楚了七八分,唇边的笑倒是更浓了一些,还刻意拖长了语调叹气,道:“看来他还没被我爹骂够。”
他这一句话来得莫名其妙,谢深玄瞥了他一眼:“又在说什么胡话?”
“这如何是胡话?”赵瑜明解释,“我在说诸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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