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深玄:“……”
赵瑜明:“二位大人既为玉光而来,那我当然要打些折扣——”
谢深玄平静道:“……赵伯母。”
赵瑜明倒抽一口凉气,急匆匆扶着谢深玄的胳膊将人往外推,道:“这面朴素,配不上二位大人!你们要迟到了吧?快走快走!上课怎么能迟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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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谢深玄又回到了马车内,裴麟则拽着赵玉光在马车前方,指引着赵玉光活动身体,一面道:“我兄长说了,若是活动不到位,会很容易受伤。”
他那过于灵活的动作,对赵玉光而言显然很是困难,仅仅只是如此而已,赵玉光便已出了一层薄汗。
待他们迈步出了官邸区域,走到了外头的长乐街上来,事情便更显糟糕了。
如今天色虽早,却已有不少商贩在为早市准备,裴麟与赵玉光都穿着太学生的衣服,那些小贩不过好奇朝此处看上几眼,赵玉光便有些颤抖,憋得满面通红,显是不知所措。
谢深玄觉得有些不妙。
今日只是第一日,若赵玉光在第一日便心生恐惧,那往后这锻炼只怕要徒生出许多困难,他也记得诸野曾说过,裴麟能解此事,谢深玄不由再看向裴麟,期望着裴麟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妙计。
而后他便万般惊讶看见了。
那街上的小贩,似乎都同裴麟颇为熟稔,也未曾将他当做是将军府的少爷,各个面带笑意,热情招呼,只如同见着了邻家看着长大的少年郎一般。
有人上前询问裴麟,好奇他们这究竟是在做些什么,裴麟倒也不隐瞒,直截了当道:“太学内开了武科,我们这是在锻炼呢!”
他说完这话,谢深玄看着赵玉光紧张绷紧脊背,似是更不自在了。
如此境况,谢深玄倒也能够理解。
赵玉光身型肥胖,又性格怯弱,总受他人欺负,自然极为惧怕他人的奚落,裴麟说他们在锻炼武科,这句话放在裴麟身上,倒还算回事,可若放在他身上,未免就有些太过引人发笑了。
他将那些人的笑声都当做是对他的讥讽,不由将脑袋垂得越来越低,几乎已要抬不起头来。
谢深玄越发觉得不妙,正想着是否要出言挽回些当下的局面,有名小贩已长叹了口气,道:“不愧是太学的小公子啊!”
赵玉光一怔。
“我家里那兔崽子,到现在还赖着不起。”小贩愤愤说道,“就该让这没出息的浑球出来好好学一学。”
赵玉光:“……”
“不行。”小贩抬头看了看天色,更加愤慨,“我现在就去揪那臭小子起床!”
赵玉光:“……”
第30章 同骑
赵玉光终于微微将脑袋抬起了一些, 睁圆了大眼睛朝路边看。
清晨的道路两侧,仅有寥寥商贩在商铺之前忙碌准备,大多人并未注意到他们这略显奇怪的行进队伍, 剩下好奇朝此处张望的人中,也不曾有一人面上带有恶意。
至于那些靠近同他们打招呼的人, 面上虽带了笑, 可那也并非是讥讽, 如同注视着裴麟一般,他们望着赵玉光的眼神,也只像是见着了邻家为学业而奋发努力的小娃儿。
赵玉光讶然四望。
道旁一位大娘拉着圆胖的小孙儿指指点点, 小声说:“多学一学,咱以后也上太学。”
赵玉光下意识挺直了脊背, 将脑袋也抬了起来。
谢深玄略有惊讶。
他看向行在马车一侧的诸野,想要诸野给他些解释, 诸野也知他好奇, 压低声音同他道:“裴兄住在京中时, 与这些商贩的关系很好。”
裴家本是穷苦出身,而今威名赫赫的长宁侯,原先不过是个窑工,裴封河幼时吃过不少苦头,也正因如此,他这人没什么官架子,比起朝中那些惹人生厌的弯弯绕绕, 他倒是更愿意同这些走卒商贩打交道。
至于裴麟,他与裴封河差了九岁, 他记事时长宁侯便已入了军中,裴家早已过上了好日子, 可长宁侯不许他摆少爷架子,他又一直跟在裴封河身边,长久以往,硬生生被裴封河调教出一付好脾性,更不用说此刻谢深玄放眼看去,这长乐街侧的商铺,大多卖的都是吃食,裴麟那么喜欢小零嘴,那这条街,根本就是裴麟的天堂吧。
可想到此处,谢深玄却不由又多看了诸野一眼。
今日诸野难得未穿官服,有些不同寻常,可他知道,玄影卫的名声无论在朝堂还是民间都不太好,诸野今日若是穿了玄影卫官服,那只怕他们遇见的所有人都要对他们退避三舍。
若是如此,赵玉光倒是用不着去面对那些朝他看来的好奇目光了,可这并不一定是好事,这种治标不治本的办法,总不可能次次生效,一旦他们不在赵玉光身边,只怕事态便要更往糟糕处转变。
想到此处,谢深玄唇边不免带了些笑,道:“想不到诸大人如此心细,倒是为玉光想了许多。”
诸野冷淡否定:“昨日大雨,官服弄脏了。”
谢深玄:“我可没提官服。”
诸野:“……”
谢深玄笑吟吟反问:“诸大人的官服怎么了?”
诸野:“……”
诸野移开了目光,一夹马腹,令那马儿快行数步,走到了谢深玄的马车前头去。
谢深玄也笑着放下车帘,靠回马车车座上去了。
他难得有这般的好心情,好像自年初起的厄运到此刻都尽数终止了一般。若仅是如此便能换来他二人和解的机会,那去太学便去太学吧,学斋内的学生们也挺可爱的,这么点小挫折,他还受得起。
可谢深玄的好心情还未过持续上一炷香功夫,马车便又停了下来。
赵玉光实在太过缺乏运动,他们不过走了一会儿,赵玉光便已经累得直喘气,显是连一步也走不动了,裴麟努力鼓励他,试图拽着他走,却全都无果,便只好暂且停下,无助看向谢深玄,等着谢深玄想个办法。
谢深玄总算意识到此事最关键的错漏了。
赵玉光的体型与常人相比,实在有些过胖了,他平日又只顾着读书,想来应当极少锻炼,突然长时间长距离的快走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件难事,他们在动身之前,就应该想好如果赵玉光走不动了该怎么办这件事的。
谢深玄道:“先上马车吧。”
太学早课在即,他们要是等赵玉光喘过气来,那大概就要一齐迟到了,凡事都需要循序渐进,今日到此便好。
于是裴麟扶着累瘫的赵玉光走到马车边上,而后三人一齐陷入了沉思。
谢深玄的马车,略有些小。
平日若是诸野要与他同乘,这马车内尚且还能容得下他们两个人,可赵玉光看起来有诸野两个人那么宽,他若是要进来,谢深玄大概就得出去了。
谢深玄看着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的赵玉光,深吸了口气,问:“如果要步行,还要多久才能到太学?”
小宋尴尬笑了笑,道:“少爷,您大概是不行的。”
谢深玄:“……”
“啊呸呸呸,我没有说您不行的意思!”小宋清了清嗓子,毫不犹豫解释,“我的意思是,您年初才受了伤,身体太弱,昨天刚下过雨,今天也太冷了,这么远的路,您一定是走不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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