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不可欺(528)

　　哥特男打着赤膊，头也不回：“了解。”

　　船尾激起层层浪花，船头调转方向，逆着光和海风向大西洋的方向前进，远在海岸线的军队本来做好准备迎接岑今所在的船只，不料对方竟然中途转航，急得迅速下达出海的指令。

　　“快追上那艘船！”

　　“不要跟丢岑今——绑也给我绑回来！”

　　怒吼声随海风飘远，而帆船早已在水里一众诡异提供的推动下飞快远离。

　　直到军舰追上来，偌大海域已经追踪不到帆船的踪影。

　　海鸟于悬崖边盘旋，海浪扑打黝黑的岩石，击碎石块，石子簌簌滚落，一道身影矗立礁石上方眺望海面中央越来越小的船只身影，甩了甩胳膊，侧身看向身后平躺在巨大礁石上的男人。

　　两人浑身湿漉漉，刚从海里爬上来。

　　“不会被冻死吧？”帕特蹲下身问。

　　乌尔德喘着气，细思好半晌才说道：“冷。”

　　她摊开手掌，凝望掌心捧着的一束阳光：“我感到了冷和暖，闻到海风的气息，尝到海水的味道，很奇妙，真实地活着的感觉。”

　　“很舒服，对吧。”

　　沉默稍许，乌尔德发出古怪的叹息：“如果我诞生的那一刻，也能闻到香气、尝到五味，感受到冷暖，或许会跟你一样爱上世间万物。”

　　帕特懒洋洋地晒着阳光：“你变成人了？”

　　乌尔德：“可能。”

　　帕特：“人类寿命很短，你甘心？”

　　乌尔德：“甘不甘心又能如何？连创世神都抵抗不了的天命，我抵抗得了吗？命运……”她低笑：“连创世神都栽倒在祂挖的坑里，我才明白天命无常的道理。”

　　她忽然‘嘶’了一声，抬起手臂，那儿有一道狰狞的伤口，迟迟不痊愈，皮肤被海水泡得发白，疼痛越来越剧烈。

　　乌尔德惶恐地发现伤口周围的皮肤迅速苍老：“怎么回事？”

　　帕特跳下礁石，抓起乌尔德的手臂端详片刻，尝试治疗无果，轻轻放下乌尔德的手臂说：“你在衰老，乌尔德姐姐。”

　　乌尔德愣怔，不仅变成脆弱的人类，还倍速衰老吗？

　　帕特：“我没办法救你，也不会祈求岑今他们救你。”他抬头，眼中有着诚挚的伤心和愧疚：“我很抱歉。”

　　乌尔德所作所为不容于世，早就该身死于浓雾中，帕特会在关键时刻救她，却不会强求天命留下乌尔德。

　　“地球已经成为孤岛，但它排斥你，不允许你汲取能量，你会衰老而亡。”

　　乌尔德意图毁灭地球和生长于此的万物生灵，自然而然会被排斥至死。

　　被算计，受难多年的丁燳青和岑今更没兴趣当一个活菩萨，乌尔德的结局已注定。

　　乌尔德颓然躺回礁石上，仰望天空，眨了眨眼：“成则生，败则死，我早该死在浓雾里，现在活着的每分每秒都是多赚的，你不必为我难过，更不必心怀愧疚。”

　　汲汲营营上万年，从算计众神末日到筹谋脱离宇宙掌控，拖着远古众神与万物生灵为她的雄心壮志铺路，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

　　命运的棋盘是岑今（人类）和创世神，众神和宇宙意志，她不过是企图叛逃的棋子，输的概率很大。

　　不管是创世神赢，还是人类（众神）赢了，死亡都是她的宿命。

　　“我该向你道歉的。”乌尔德握住帕特的手，虚弱苍白的笑：“对不起。”

　　帕特抱住乌尔德，沉默以对。

　　“我一直有个问题很想知道答案。”

　　“或许我能为你解惑。”

　　乌尔德衰老的趋势蔓延至全身，裸.露在外的皮肤累出一层又一层的褶皱。

　　“落日有味道吗？”

　　“有。”

　　“别骗我……什么味道？”

　　“就快落日了，你亲自尝一尝。”

　　“……好。”

　　落日余晖，远处成群结队游来一群海豚，不时跃出水面吟唱，夕阳洒满海面，滟滟波光千万里，恢弘壮美。

　　已然苍老到濒死的乌尔德躺在帕特怀里，眼中瑰丽的夕阳逐渐熄灭：“是暖和的味道……”

　　最后一缕余晖落入海水中，哧一声湮灭，夜幕降临，悬崖礁石上，金发碧眼的男人怀中拥抱着衰老的尸体，将其横抱起来，投入大海。

　　“晚安，乌尔德姐姐。”

　　暮色沉沉的大西洋海面上，一艘帆船安静无声地行驶，旁边还有一艘庞大威武的钢铁轮船，船舱甲板是一众仰望星空的诡异。

　　帆船太小，塞不下太多诡异，最后还是祭出水路空三栖的诺亚方舟供诡异休息，而岑今和丁燳青留在帆船里，船舱窗户透出昏黄的灯光，听不见里头的喁喁私语。

　　怨童等几个小孩趴在船舱偷看帆船，被大人们赶回去睡觉，纷纷抗议他们是诡异，根本不需要睡眠，但是抗议无效，被实力更强的大人们无情镇压，委委屈屈地灭灯。

　　“晚安，好眠。”

 

第262章 番外（3） (长流不息，心火难灭)

　　说是环海大冒险, 实则多数诡异对此兴趣不大，还得回山海昆仑接受人类的谈判，经岑今点头同意, 只留下怨童、李曼云、黑煤球和哥特男、警笛头, 其他诡异全部乘坐诺亚方舟回昆仑。

　　因为岑今而对人类抱有极大好感的昆仑居民成为第一批接受人类和平共处的诡异, 建设机械、人类与神明共存纪元的条款经过三个月的扯皮才终于敲定下来。

　　周满成为双方见证人。

　　开了这道口子, 接下来的谈判就容易许多, 与人类互有约定的古埃及神明成为第二批接受和平条款的诡异，然后是其他大大小小的神明。

　　没有失落文明的白头鹰国反差最大, 试图掠夺他国的失落文明但被制止，便在国境土地内四处寻找, 还真叫他们找到失落文明和小众神明。

　　只不过相对来说，这支远古文明较为野蛮, 一开始并不配合，大肆侵略，被人类军队和超凡者毒打后才接受和平条款，但是仍然远离人群。

　　这对白头鹰国的机械、生化发展带来一定的阻滞性, 高层如何着急, 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岑今和丁燳青前往大西洋的神秘海域百慕大三角, 潜入水中, 悄无声息地进去水下金字塔，这座疑为失落的亚特兰蒂斯古城邦的文明代表之一，孕育史前文明的古建筑，在水下幽幽矗立，如不灭的幽灵眺望千古。

　　李曼云几个小孩也潜入水中, 有模有样地穿上潜水服，黑煤球和怨童嬉闹不已, 只有李曼云拿着防水照相机认真拍照，说要写论文。

　　“我最近对考古学感兴趣，有这些照片为证，我开学就能跳级读初三。”

　　“初三？跳太猛了吧。”岑今惊讶。

　　“我年纪也不小了。”外貌十岁左右的李曼云老气横秋地叹气：“别人二十岁大学毕业，我都上千岁了还在读小学，合适吗？”

　　岑今挑眉：“……随你。”

　　事实证明李曼云心理很成熟。

　　然而黑煤球和怨童也蹦蹦跳跳冲过来嚷嚷也要跳级，被岑今无情拒绝：“及格了吗？”

　　怨童偃旗息鼓，转身继续当开路者。

　　黑煤球说他期末满分，岑今：“你心理年龄达标了吗？情商高吗？能接受初三生不带你玩跳格子吗？”

　　黑煤球声音清脆：“不愿意！”

　　心理年龄远比外表还小的黑煤球当即追上前面的怨童，将跳级一事抛之脑后。

　　身旁丁燳青扛着摄像机录制影像，盯着墙壁上刻画的神秘符号说道：“应该是还没被发现的古文字。”

　　岑今凑过去：“你七.八千年前没见过？”

　　丁燳青：“应该是消失于万年前的史前文明，或许是上一个太阳纪的文明。”

　　岑今：“太阳纪？”

　　丁燳青：“历史课教过人类并不是唯一对抗神明的地球本土高智慧生物，还记得吗？”

　　岑今：“地球本土神明和地外远古神明之间还夹杂本土高智慧生物，脆弱、渺小，经常死于神明间的争斗，甚至是灭族——但我记得这部分记载来源于神明失落文明的部分记载，无法确认高智慧生物的样貌、文明、历史和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