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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9)

作者:匿名青花鱼 时间:2021-01-08 10:04:57 标签:强制 狗血 np

  薛枞将绷带再拉得紧一些。即使腿不能再用,常年的训练让他的双臂仍然充满着力量,他又一次重复了周玉琪的话:“死人留着东西,真的没用。”
  “沈、乔!”那要命的绷带在她喊出这个名字之后,收得更紧,她转而喊道,"薛、咳咳、薛枞,放开我——”
  周玉琪一只手试图抓住勒住脖子的那端,另一只手想要将薛枞推开,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救命……”
  为了套牢沈易分给薛枞的不明财产,她将宅子里的人都支走了,如今也是叫天天不应。
  她的胡乱推搡除了在薛枞的肩膀留下一些浅浅的血痕之外,没有任何效用。
  “阿姨,”薛枞凑到她的耳边,笑容讥诮,“您满意了吗?”
  周玉琪恐惧得已经无法说话,她也确实说不出话,只余嘴巴焦急地开合。
  薛枞辨认着,她要说的是,“我错了”。
  “你没错,你不该死,”薛枞慢慢地,又将绷带一点一点松开,“可她也不该死。为什么她死了?”
  周玉琪乍然被他放开,还没有反应过来,此时头发散乱,不住地摇头,再没有一点风姿可言。
  见薛枞没有再过来的意思,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他的身边,又在抽屉里翻出一把剪刀挡在胸前。
  这武器让她略微安心了一些,便掏出手机,呜呜咽咽地报了警。
  薛枞全程没有干涉, 就看着她一步一步做完这些,又抬起头,威胁道:“警察要来了。薛枞,你不要嚣张。”
  可她也没有胆量再靠近薛枞,那张停不下来的嘴仍旧说着:“你不恨你妈妈,却来恨我。我有什么错?”
  薛枞见她那副心安理得的神色,更为厌烦。方才的激愤一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无休止的疲惫。
  “凤凰烧死了,攀上枝头的乌鸦也还是乌鸦。”他转身离开,“警察找得到我。我就不在这里等了。”
  三楼忽然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
  “妈,”有人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是周玉琪的儿子沈安,他小跑着下了楼梯,边走边说,“我倒杯水。”
  刚才那么可怕的动静都没能将他吵醒,现在醒来也不知算不算及时。
  他看着周玉琪趴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模样,神色一紧,连忙将她扶了起来。
  又见到门口一个人影,直觉家里遭了贼,立时喝到:“站住!”
  那人没有动。
  沈安毫不迟疑地上前将他拦住,却在对上轮椅上那张脸时,震惊得退了一步:
  “——哥?”
  薛枞没有应声,也没有动作。
  “哥,”沈安心中惴惴,有些迟疑地向他走去,试探着问道,“我妈她怎么了?”
  薛枞回过头来,嘴角咧出一个讥讽的弧度:“哥?”
  他像是仔细琢磨着这个称呼,那双黑沉沉的眼,透过有些散乱的刘海,定定看向他:“谁是你哥。”
  眸中狠厉的凶光让沈安的脚步生生顿住,他又转过头,看向仍然瘫软在地的周玉琪。
  “回来。”周玉琪冲他摇了摇头。她不想再激怒薛枞。
  沈安总算将事情串联起来,他压下心中忐忑,不可置信地望向薛枞:“是你?”
  一双小鹿似的圆眼在夜灯下波光粼洵。
  薛枞见他那受了极大震动的模样,冷笑一声,再不搭理,径自离开。没有人拦他——周玉琪正忙着向警局打第二通电话。
  夜色已深了,只有昏暗的街灯将薛枞的影子斜斜拉长。刚才似乎下过一场雨,路面有些潮湿,空气中升腾着雨后特有的尘土腥气。
  可是那道茕茕孑立的影子渐渐变作两道。
  薛枞回过头去,对上一双混杂着懵懂与畏惧的双眼。
  “你跟上来干什么?”
  沈安连衣服都顾不得换,仍旧穿着薄薄的睡衣,趿着双毛茸茸的小熊拖鞋,眼眶隐隐泛着红:“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妈?”
  这种一无所知的懵懂让薛枞心中冷意更甚。
  痛苦令他活了下来,令他时刻不忘,早已不敢贪恋一点温情。
  而沈安,却正是人如其名,安安稳稳,和乐平安,以至于如此天真。
  沈安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却在对方冷厉的逼视中,口不择言:“你不是好人……你算什么东西——你根本就不是我哥!”
  只有幼稚的孩子会说无用的话,才会以为这样的话足以对人造成伤害。
  薛枞冷笑道:“我当然不是好人,更不是你哥。”
  “不准再伤害她,”沈安所能想到的威胁也仅此而已了,“警察会来抓你的。”
  薛枞无所谓地看向他:“恭候。”
  说完这些,沈安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他见薛枞又要走,慌慌张张上前一步,按住了薛枞的肩膀。
  “滚回去!”薛枞在他的手触碰到自己时,心中怒意陡生,将沈安狠狠拍开。
  可沈安不依不饶,竟又伸手拦住。
  薛枞不想再周旋,一只手提着他的胳膊,毫不怜惜地将他扔了出去:“别跟着我。”
  沈安小他三岁,还没到长个子的年纪,被他一拽,便微微踉跄了一步,摔在地上,手掌被地面的石子擦刮,破了皮,流出一点血来。
  见薛枞对他的“受伤”毫无表示,当即委屈得不行,眼睛红红:“你为什么——”
  好像世界上发生的任何事,都要讲一个道理,这道理没讲明白,他就不依不饶。
  可薛枞不是小孩,对这些把戏厌烦得要死,再也不看一眼,便打算回去。
  沈安仍在后面哭哭啼啼地跟着。
  其实沈安虽然年少,体型算不得高壮,也不至于连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都拦不住。可不知是出于畏惧还是别的什么,他没有再试图拦住薛枞。
  此时已是凌晨,薛枞第二天还有课,便抄了小路。之前还能零零星星碰见几个路人,听得到人声,到后来,便只余轮椅轧在地面的摩擦声,和身后亦步亦趋的脚步声了。
  那人小心翼翼,却始终离他有一段距离。
  转过一个拐角,薛枞几乎是习惯性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缠得人心烦的小鬼却消失了。
  他以为是沈安终于想明白了,却听到本来安静的道路上传来骂骂咧咧的嘈杂声音。
  “钱呢?”那人似乎是喝了酒,说话含糊,“钱!拿出来!听到没有?”
  薛枞一顿。
  他几乎瞬间想到了被抢劫的人是谁。
  这一路过来没有别人了。
  另一个粗神粗气的声音加入进来:“这小子还他妈挺硬气。”
  夜色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接着是拳头陷进肉里、令人心悸的闷响。
  薛枞很快报了警。
  他自始至终没有听见沈安的声音,心中也有些疑虑,便靠得近了一些。幸而他所在的位置前面有墙遮挡,又位于那群醉汉的身后,还没人注意到他。
  沈安此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跟在薛枞身后,越走越慢,神思不属,碰到一群迎面而来的醉汉,也没有多做防备。
  可那些人与他错身而过之后,竟又折反回来,问他要钱,他穿着睡衣,自然是没有带钱的。但那伙人借着酒劲,除了打劫,更多的也是撒气——最近建筑工地不仅裁员,还拖欠了好几个月的工资。沈安运气不好,正好成了待宰的羔羊。
  酒精催发暴戾。或许这些人酒醒后会后悔不迭,但现在却毫无怜悯之心、只余全凭本能的兽性。
  沈安被第一拳砸在脸上时,那种从未感受过的疼痛让他几乎痛叫出声,他下意识地想要叫薛枞的名字,又害怕这伙人发现他,去找他的麻烦,呼救就梗在了喉咙里。
  他拼了命地反抗,那悍勇的气势将一个醉汉打翻在地,却挡不住另外两人更加不留余地的回击。
  方才连一点小小擦伤都哭个不停的人,这时却咬紧牙关,连一句痛呼都没有从喉中哼出,殊不知这样宁折不屈的模样,更招人恼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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