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醇点点头。
杜敬弛伸手横过他胸前,拿到那部新买的手机,点开空空如也的通讯录,扭头看着他:“你瞎了还是我瞎了?”
“记心里了。”孟醇枕着手臂。
“你蒙我呢?”
孟醇果真倒背如流,一数不落,语毕挑眉笑道:“没蒙你吧。”
杜敬弛给他哄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地说:“十一个数里面六个都是八,谁背不下来!”
“我刚才把你身份证号也背下来了。”
杜敬弛还在推搡,但孟醇看见他笑了,借机又咬了一口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掌,加深一遍大少爷左手无名指未消的牙印。
麦哥朝床上汪汪叫。
杜敬弛才回过神,把狗忘了。连忙越过孟醇跳下床,一边给它擦脚,一边哄着道两句歉,抱着放到被窝里。
老比熊站在孟醇身边,脑袋一动一动地打量他。
孟醇将手掌递过去,让它熟悉自己的气味,问杜敬弛:“它多大了?”
杜敬弛盘腿坐在麦哥后头,特意压低声音,模仿狗子的语气说:“我..八...岁...了...”预感麦哥要汪,食指抵在唇边嘘它,“比熊里的老人了,心脏不太好,每周都得打两三次针。这半年来状态倒是挺稳定的,每次去看医生都说保持的好,比以前有精神。”
麦哥舔舔孟醇掌心,窝着尾巴趴下来。
杜敬弛看了一眼孟醇,说:“是不是挺神奇的?”
孟醇撑起身,背靠床头坐着。
杜敬弛垂下眼皮,指尖碰着麦哥圆白的尾巴,继续讲道,“就像大家都觉得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肯定是没命了。结果现在你好端端坐在我面前,跟中间这段时间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孟醇问:“那你呢,你也觉得我会死吗。”
杜敬弛收回手,想起瑞挪很早之前告诉他的话,点点头,又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为什么?”
杜敬弛闷闷地说:“北方营的上校,三米高摔下来就死了。”
孟醇了然:“金毛跟你说的?”
杜敬弛诧异:“你怎么知道?”
因为泽托正好死在距离他不超过两米的地方,半个脑袋被砖瓦砸碎,当场毙命。相比之下他幸运太多。
孟醇安静地摸着麦哥绵软的皮毛,比熊瘦小的身躯在他掌下起伏轻微,耳朵舒服地向后扭动。
他想起自己还没从直升机脱手时,掰着门框,亲眼看见那群年轻士兵是怎么逃向第二架飞机的。一张张桀骜不驯的脸孔只剩下狼狈和恐惧,却只有瑞挪一个人逃出生天。
面对悬挂在机脚架上,如天梯坠落的平民,金毛仅是吓傻了一样呆站着。
孟醇淡淡道:“我看见他上飞机了。泽托掉下来的时候,他就在舱门旁边,应该也看见了我。你和他后来是怎么联系上的?”
杜敬弛有些怔愣:“他来这边做交换生,没钱也没住的地方,我就把一套空闲的公寓便宜租给他了。”他盯着孟醇安抚麦哥的手,说,“他...没跟我讲过这些,只跟我说过他的队友们都没回来。”
“他追你追得挺紧。”孟醇哼笑两声,语气有点冷,“你对他也蛮不错。”
杜敬弛看向他:“我又不是只对他好!换成大虹和阿盲我一样这么做,我没给谁搞特殊。”麦哥被他拔高的音量吵醒了,杜敬弛转而小声道,“...你怎么不说我给你开小灶?”
良久,孟醇捏过杜敬弛的无名指,齿痕还有些发红,差不多消了。
他轻轻摩挲那节指骨:“还疼不疼?”
杜敬弛把手抽回去:“疼。”
“我看看。”
杜敬弛钻进被窝:“自己没手啊?看你自己的去。”
第75章
孟醇关好灯,拉开被子。
他面对杜敬弛的背影躺下:“我错了。”
麦哥滑进被子之间的凹陷里,毛茸茸的身子贴着杜敬弛,又倒向孟醇,睡得可香。
杜敬弛小声说:“...明天带你出去买衣服。”
“好。”孟醇慢慢将麦哥挪到一旁,搂过杜敬弛的腰,将对方契在自己身上。
第二天睡到日出三竿,等杜敬弛带着孟醇到店,柜员早已等候多时,按照需求将合适的尺码挑选出来,排列整齐地挂在衣架上,样式一目了然。
孟醇好歹是当兵的,杜敬弛拿着衣服往他身上比划,也没什么要特意拾捡的地方,最后就选了套舒适为主的衣服,版型被肌肉撑得刚好,不显累赘臃肿。
杜敬弛一开心,挑了堆零零碎碎的玩意帮人冲业绩。
孟醇便等他进试衣间时,把银行卡递给柜员:“我结账,不用告诉他。”
柜员微笑着双手接过:“您放心,杜先生这边一直是签单送到府上付款的,我跟送货人员注明就好。”
孟醇点头,扯了扯发紧的衣领。
杜敬弛消费完照旧道:“他身上这套直接穿走,别漏算了。”
去餐厅,服务员态度热情。太久未被这么和气地对待,孟醇颇有些不习惯。
倒是和杜敬弛见服务员端上一盘稀奇古怪的菜品时,不约而同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孟醇照样把单付了。杜敬弛也不知道,带着他到处乱逛。
商场里没觉得热,出了门,惊人的高温闷得杜敬弛满鼻子汗。
孟醇把他挡在自己影子里面,一路走到海边,热风吹在脸上,仿佛回到瓦纳霍桑的沙漠,海鸥喔喔叫着,盘旋在岸栏。
太阳晒化的回忆裹在杜敬弛身上,他忍不住走向浪尖褪去的地方,让海水反复没过脚背,等孟醇放好两双鞋走过来,他伺机弹开五指,水花炸到那身新衣服上,留下印记点点。
孟醇被偶然澎湃一回的浪花打湿裤脚,伸手将杜敬弛的头发向后拢去。
杜敬弛有孟醇作伞,睁不开的眼睛弯起来,男人最后还是没能忍住,低头吻了他一下。
实在热得受不了,杜敬弛拉着孟醇躲到树下避暑,买两个椰子,一人一个,捧在手里解渴。
太阳好像也晒不动他们了,开始裹进云里与更近的事物纠缠,一团团分散的紫和橙在海面呛浮。
杜敬弛喝不完的椰子被孟醇找摊贩劈开,擓下椰肉放进椰子壳里,问:“要不要看海鸥?”
海边很多投食的游客,面对这群霸道的生物,有种放不开的矜持在身上。害怕被鸟类尖锐的唇喙啄伤,或是担心让那一对对强劲有力的翅膀误击。
但总有人不怕。
孟醇举起手更高了,半块棕色的壳很快成为海上强盗的露台,背影在逐渐暗沉的天空下仿佛一堵永不坍塌的墙。
海鸥越聚越多,他将椰壳扔开,拿手一挥,吓得海上强盗轰然四散。
他停在淹过脚踝的水里转身,杜敬弛莫名为一股能量驱动,迈开腿,往海水奔去,激起层层浪花,跃上孟醇后背,浑身彻底湿透了,孟醇才觉得衣领没有那么紧了。水浸软布料,他的心也随杜敬弛而动,一声一声,铿锵有力,屏蔽了所有声音,只剩这一小片天地的快乐在活着。
杜敬弛鼻尖掠过孟醇后颈凸起的疤,跳下来,想换自己去扛他,结果两人一起掉进海里,瞎扑腾满脑袋水。
杜敬弛累地坐在水里,两条腿长长伸着,沾满沙子的脚丫靠着孟醇。
孟醇单手接起一小捧水,洒到杜敬弛身上,让他看夕阳的脑袋调转回来。
要说那么多景色,孟醇还是最喜欢杜敬弛向自己跑来,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自由都在风里。
孟醇帮他冲掉脚底的沙,说:“等会天冷,该着凉了。”
脚腕被牢牢抓在粗糙温热的手中,太久没有这么随心放肆过,杜敬弛有种说不清地上瘾。曲了下膝盖,没抽出来,便乖乖搭在孟醇腿上,忍不住调侃他:“这么会关心人。”
孟醇一把将他扛起来。
“哎————”杜敬弛吓得抓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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