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墙有尔(39)
明明其他地方,只有些许微尘而已。
闻名敬业,但不爱岗。也对,谁会喜欢伺候那些道貌岸然,夜里怕鬼的权贵们。
检查完衣帽间,纪然安心了一些,与床下的大黄互相看着,先后睡去。
凌晨4点,闻名回来了,身上带着熏香的味道。纪然在朦胧睡意中听他嘟囔:“捉鬼捉鬼,捉个大头鬼,鬼在他心里闹,至死方休。”
离家的第三天,纪然难以抑制对家人的思念,下班前告诉姥爷自己会去接乐乐。闻名有事,他又没有开车,就带女儿坐公交回家。
“爸,你坐。”上车后,乐乐指着唯一的空位,乖巧地仰视纪然。
纪然把她按到座位上,“爸不坐,屁股疼。”因为你不听话,你爸在情绪最脆弱的时候,被人趁虚而入了,节操化为齑粉。
乐乐安静地垂着头,忽然说:“爸,我晚餐只吃了一个小奶包。”
“今天的饭菜不可口吗?”
“我在减肥了,我很快就不会一脸横肉了。”
纪然眼角酸楚,差点落泪,轻声说:“你想吃什么都可以,爸不会因为你一脸横肉就不要你。”
家里出乎意料地整洁,地上也没有乱丢的玩具。洪福和纪叙正在厨房里忙,见纪然回来了,让他洗手准备吃饭。
纪然坐在卓旁,听见女儿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一盆乌漆墨黑的炒面端了上来,乐乐擦着口水说“我一点也不饿”,之后就去玩娃娃。
纪然每咽一口就微微干呕一下,想好的开场白全被齁咸的暗黑炒面给堵死了。
纪叙捂着嘴强咽下一口炒面,小声开口,打破笼罩在餐桌上的沉默,“哥,对不起,我……不会再闯祸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总撞上烂桃花。你,你别生气了。”
洪福也说:“然然,姥爷以后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我看见风骚老寡妇就绕着走。至于我的这个,老年多动症,我尽量克服。”
纪然眼眶微红,心头发热,抿着嘴点点头,“要不,我再去做点别的吧?”
洪福和纪叙如释重负,把筷子一扔,“哎呀太好了,这玩意比屎还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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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恰逢周末,闻名选的约会地点,位于纪然的工作场所。
在VIP休息室换上泳裤,纪然的表情变得沉郁,呆坐在床边,像株静美的佩兰。
闻名把手机装进防水袋,套在手臂上,“又想起姓秦的了?”
“他让我对世界的认知深刻了一点点,有些人真的可以为所欲为。所有的规则和框架,都是为了约束我这种普通人,让我们老老实实生活,为社会做贡献生产力而定的吧?”
闻名笑着在他头上揉了一把,“告诉你一个也许会让你开心点的消息,秦先生也超怕鬼的。”
纪然笑笑,逃离这间令他窒息的休息室。
他不知道闻名是否有意,为什么偏偏要选这间?那里的每个角落,都藏着他可笑的单纯,和拾不回的尊严。
下水之后,闻名给纪然表演了一下狗刨,成功逗得他哈哈大笑。
“孤儿院门口有条小溪,就是这个,”闻名指指左侧胸肌上的纹身,“沿着溪边走,水面变宽,就成了河,我在那学会了游泳。”
闻名说,学习游泳的第一步是要漂起来。纪然在浅水区努力地放松身体,终于脸朝下漂了起来,感觉自己僵硬得像具浮尸。
闻名在他雪白的纤/腰捏了一把,纪然一口气没绷住,呛水后怨愤地朝他泼水:“干嘛打扰我?”
“我在教你处变不惊。”
之后,纪然从最基本的蛙泳学起,练习基本腿部动作,一脚蹬在闻名命根子上,疼得后者靠在岸边缓了好几分钟。
屁股刚恢复活力的纪然毫无同情心地大笑,“你抗打击能力不是很强吗?”
闻名拧着眉瞪他,“我又没练过铁裆功。”
“谁让你把我弄得那么疼。”
“只有疼吗?不是吧……”闻名在水下轻抚着纪然的腰,眼带笑意,“说起来,我只被人偷袭成功两次,全是栽在你手里。”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我可忘不了你的防狼喷雾。”
纪然又兴致勃勃地练了会蹬腿,坐在岸边休息,看闻名矫健地来回游动。水花在他强劲有力的肌肉边绽开,他像一池子鱼里最英俊强壮的那条,像夏天长得最繁茂的那棵香樟树。
一个比基尼美女频频在闻名身边出没。他趴在岸边仰头与纪然聊天时,美女昂首挺胸,波/霸推波逐浪而来,“嗨,纹身好酷啊,你经常健身吧?”
闻名瞟了她一眼,“谢谢。”
“我可以摸一下吗?”
“不可以。”
美女嘟囔句“有毛病”,转身游走。
纪然笑看冷拒搭讪的闻名,“让人家摸一下又不能掉块肉。”
“你不会吃醋吗?”
“不会啊!”
闻名面露失落,一把抓住纪然的脚腕,将他拽到水里,“歇够了没有,接着学,你这个笨蛋。”
因为游泳馆可以单独办理次卡,所以节假日会有家长带着小孩子来玩。纪然有点羡慕地望着身边小男孩的小黄鸭泳圈,也挺想要一个,但一个老爷们套着泳圈扑腾,怎么看都有点弱智。
突然,男孩指着闻名的纹身尖叫起来:“哇啊,坏人!”
男孩的妈妈心虚地看了眼闻名,道歉后将儿子推远,“你个傻哔孩子,别看到什么都说出来。”
“哈哈,这孩子怕是电影看多了。”纪然在他背上拍了一把,“名哥,你是好人。”
闻名嘴边泛起一丝苦笑,语气却很轻松,“我不在意。”
学了两个小时,纪然还是不会换气,手脚仿佛后接的,配合不到一块去,惹得闻名频频嘲笑:“本以为你是条美人鱼,结果是个小水怪。”
纪然学到精疲力尽,回到休息室冲个澡就躺下了。深沉的困意袭来,他尽量不去想禽兽秦先生,然而还是被对方闯进梦中。
那志在必得的嘴脸,几乎刻进骨子里的尿骚味儿……
仿佛天塌了,有个重物压来,带着人类的体温和肤触。纪然蓦地睁开眼,尖叫起来,看清眼前的人后,长舒一口气。
“名哥!吓死我了。”
“我一进来,就看你在这搞行为艺术引诱我。”
纪然红着脸拽过被子,“你游够了?那就回去吧,我还要去超市。”
“都十多天了,不疼了吧?”
纪然绷紧臀/部,“疼不疼呢……我感受一下。”
疼还是不疼,这是个问题。如果说疼,免不了要被“检查”一番。说不疼,那就更……
“不知道,时疼时不疼的,咱们走吧?”
见闻名从自己身上撤离,纪然暗暗松口气,结果下一秒就遭遇突袭,被按住强吻。
还搞佯撤?
“名哥,我不要在这。”纪然双手揪着闻名的耳朵,将其拉开。
闻名目光如炬,蛮横地钳住他的双手,“我就要在这,很早就想了。”
“我讨厌这!”
“这次之后也许就不了,快乐的体验会覆盖不好的记忆。”
这次,纪然的反抗不再敷衍,但与闻名的体力相比,实在蚍蜉撼树。到底还是被扑倒,就像被按在老鹰爪下的小鸡仔,啜泣着把闻名的子子孙孙照单全收。
“别想他,想我。”闻名在纪然耳边低语,磁性的声音有洗脑的魔力,“我要抹掉那个禽兽,留在你心里的阴影和痕迹。除了我,我不许你怕别人。”
第40章 全场最佳
闻名成功了。纪然再回想起那间休息室,只有心跳加速脸红脖子粗。其中一小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发烧了。
大概是学游泳太累,睡觉不盖被,外加折腾得太狠吧。他带病上班两天后,烧得满面桃花开,万般不情愿地请假一天,窝在家里睡觉。
偶尔醒来,拽过纸抽猛擤鼻涕,然后接着睡,梦里也在擤鼻涕。
昏昏沉沉不知是下午几点,忽听脚步声在床边响起,纪然迷糊地睁开眼,看见闻名大大方方地走近,坐在床边。
“名哥……”纪然的声音带着浓重可爱的鼻音,“你出差回来了,还是我在做梦?”
“退烧了吗?”
“好多了,睡觉治百病。”
闻名把嘴唇贴在他额上,“好像不怎么烧了。”
“你怎么进来的?现在可是白天。”
闻名“哗啦”拎出一串钥匙,“我有你家钥匙。”
“果然在你这!”纪然有点生气,差点骂他是个心机吊。当初,为了让自己留下过夜,闻名让小飞偷钥匙……终于实锤了。
“还给你,我来你家用不着钥匙。”闻名把钥匙丢在床上,“你姥爷呢?”
“这会大概出去买菜了。”
闻名大胆起来,捏住纪然的下巴深吻,逗弄那条四处逃窜的小舌头。纪然本就鼻塞,嘴被堵上后直接无法呼吸,差点憋死,狂推闻名的肩膀。
突然,卧室门口传来一声暴喝:“打死你个鳖孙!”紧接着,闻名的脑袋就挨了一下子。
纪然惊恐而羞涩地看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全家老小,无地自容,简直想在床板刨个坑钻进去。
洪福手握平底锅,照着闻名的脑袋一顿狠拍,“咣咣”带着回音,“小王八羔子,敢欺负我外孙!我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一脸的反派样!”
纪叙也拿着把雨伞加入战斗,对闻名乱抽一气,“混蛋,你敢侮辱我哥!”
乐乐则跳着脚尖叫:“名叔为什么要谋杀我爸啊啊啊!”
“大爷,消消气,气坏了不值当……”闻名没了往日的威风,用手肘护住头,任拍任打。
“姥爷,别打了!”纪然生怕闻名被逼急了,反手把姥爷first blood,再一记重拳将弟弟double kill。
洪福打累了,扶着窗台歇息,同时察觉到闻名的目光不太友善。这……有点不好收场。
纪叙小声道:“姥爷,快躺下。”
洪福立刻会意,扔掉平底锅往地上一躺,在闻名发火前利用碰瓷技术先发制人,“哎呦,我有点喘不上气……”
“姥爷!”纪然心急如焚,从床上扑下来。
闻名混迹江湖多年,大概从没碰到过这种转折,双手无奈地搓脸,“我的天……大爷,您起来吧,我不会找你们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