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危险他可是尝过一回,若没有瞬时钟,没有毛球,他恐怕已经..
他想阻止,却又没有阻止的理由。
可他不能眼看着这两人冒险,于是硬着头皮试图劝阻道:“二位,既然天道不允,又何必以身犯险?”
话落,果见殷胄眯了眯眼,一字一顿道:“他很重要。”
“哪怕看了他的命数会被天道针对,引来雷劫?”秋晚暄有些不可置信。
便见殷胄深深地看着他,“自然。”
听了他们的对话,夏初染微微侧脸,却默不作声,只是剑锋再深一寸,便再次传来鬼王的惨叫。
殷胄亦加码道:“本尊亦有法子叫你生不如死。”
鬼王见救命稻草反而成了帮凶,终于绝望,有气无力道:“我..我查。”
于是在魔尊与妖皇的虎视眈眈下,鬼王颓丧着念咒结印,便见裂缝中忽而涌出大量金色卷轴,卷轴密集且长,像奔腾的河流源源不断涌出,数量之巨,遮天蔽日,叹为观止。
那些金色卷轴便悬停在半空中,上面的名字随着鬼王的咒语迅速依次亮起。
秋晚暄心里没把握,他替了原主,那命簿里写的到底是原主的命,还是他的命?
墨灵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安心啦,原主才是此方世界的人,当然写的是他的命了,就算鬼王查出来,你也是死了。”
漫长的检索后,终于一个名字在沙海般的文字中亮起,闪烁金光熠熠的光芒。
便在此时,一道雷鸣轰然在众人上空响起,声音响彻广袤平原。
鬼王哆嗦了一下,便听见夏初染寒冷的声音威胁道:“继续。”
鬼王哆哆嗦嗦地伸手,枯槁般的双手打出一个结印,便见细细的光线从那名字中丝丝缕缕涌出,随后在空中渐渐凝聚。
整个过程,空中电闪雷鸣不断。
殷胄瞥一眼空中,抬臂一挥,便出现一道厚重的如有实质的魔气屏障,将雷鸣阻挡在外。
光线逐步组合成了一串复杂而古怪的文字。
鬼王生怕窥见天机,在文字形成的一瞬间就瞥过了脸,嘴里碎碎念着:“上苍怜见,不关我事,我什么都没看见..”
殷胄见状蹙眉,“那是什么文字?咒印?”
夏初染亦眯着眼,片刻后森冷道:“上古文字。”
始于创世之初,现今已经无人认得了。
“写的什么?”殷胄盯着那文字急声道。
秋晚暄亦在心头问墨灵,“你肯定认得。”
墨灵看了一会文字,不以为然,“没什么新鲜的,就是原主该有的命数,你都知道了。”
却见夏初染眯着眼,识海中,青鸾默默将那些文字在他转化为可识别的文字,直到他看见文尾一句:“身陨天极塔,为龙焰焚身,尸骨无存。”
夏初染的视线盯着「龙焰焚身」四字,瞳孔剧烈震颤起来,猛地握紧了剑柄,周身气压再度下降,空气几乎凝成了冰。
青鸾亦感应到了夏初染识海内的巨变。
原本被平复了的心海再次陷入狂风骤雨之中,甚至比之前更加汹涌,天空更暗,雷鸣更重。她只能缩瑟在勉强筑起的安全港内瑟瑟发抖。
殷胄见他这反应,强烈的预感令他一颗心跌到谷底,终于艰难地一字一顿道:“到底写了什么?”
夏初染微不可查地脚跟一软,后退半步,同时一颗心狂跳不止。
难道真是他化龙后杀了秋晚暄?
荒谬!
为什么他对此一点印象也没有?
得不到答案,殷胄怒急,抬臂将鬼王吸入掌心。其灵体被殷胄的魔气撕扯着,鬼影剧烈挣扎起来,不住求饶。
殷胄压着鬼王的头看向空中文字,“告诉本尊,上面写了什么!”
空中雷鸣更响,几乎声声落在耳侧,鬼王颤抖不已,被迫看向文字。
可瞬息之间,那些文字忽然抖动了一下,渐渐分解开始消散。
在众人惊愕之间,那文字便如阵风刮过般,消失无踪。
殷胄怒喝:“说!”掐着鬼王的掌中魔气释放。
鬼王哆嗦了一下,连声道:“没来得及看清,只看见..身陨..天极塔几个字。”
“..身陨?不可能..”殷胄双手揪起鬼王的衣襟,怒喝:“你看错了对不对?鬼界明明没有他的魂,他还活着!”
鬼王颤颤巍巍道:“命簿不会错的..没有他的魂,只能说明他,魂飞魄散了..”
话落,鬼王便觉身体一松,跌落在地。
殷胄不可置信地看向秋晚暄,茫然后退几步,猩红瞳仁里闪过绝望的光芒,良久才道:“不是你?真的不是你?”
“我..”秋晚暄欲言又止,迟滞了一会,才咬牙一狠心,强迫自己保持冷然的声音道:“不知尊上在说什么?”
殷胄猩红的眸子终于陷入一片死寂,颓然后退两步,瘫软跪地,深深地垂首后,忽然惨烈地大喊一声,浓烈的魔气霎时释放,将整片花海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秋晚暄看着眼前两人,一个面色惨然,一个形状疯魔。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却见夏初染忽而以剑支地,垂首发出低低的笑声,笑声由轻微的气声逐渐升高,渐渐演变成仰天大笑。
笑声带着雄浑威压,众影卫们被压得跪地不起,鬼王本就重伤,亦在这笑声中流露出痛苦状,哀嚎翻滚。
“报应..”
这一声又低又沉。
殷胄闻言,扭头看向夏初染,“你说什么?”
“呵..我说,那是他的报应!”夏初染大笑,身型摇摇晃晃,提剑指向方才秋晚暄命文消失的半空,“他这个欺世盗名的伪君子,他这个骗子!他活该魂飞魄散!”
秋晚暄从未见过这样癫狂的夏初染,对方一向是冷静自持的,哪怕是天极塔被挖骨时,也从未露出过这般疯魔的样子。
可现在,夏初染的声音撕心裂肺,每一句话都化作钢刀,翻绞撕扯着秋晚暄的心脏。
乾坤镯内的妖骨在发烫,热量传导过来,仿佛将秋晚暄架在火上炙烤。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死会对二人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尤其是夏初染,简直判若两人,他看对方的神色,仿佛不仅仅是恨,还带着深深的痛苦。
为什么?
自己的仇人死了,不该是解脱吗?
他正不知所措间,感到身侧一阵狂风涌起,他扭头望去,是殷胄正缓缓起身,周身狂风涌动,“住口..”
“本尊,不准你污蔑阿宣。”话落,殷胄便化作一道疾光向夏初染袭去。
夏初染提剑格挡,二人相撞激起强劲阵风,只听轰地一声,环状气劲眨眼袭遍百里之遥,霎时将整片花海夷平,草木砂石悉数化作粉末,露出裸露的峡谷地面。
影卫们,鬼影们,都被这劲风震飞。
唯有秋晚暄以剑支地,顶着这飓风保持身型。
二人未做任何停顿,旋即缠斗起来,电光火花闪烁,在夜空中划出弧线交织着。速度太快,目力难及,唯有轰隆隆的震响撼天震地。
“他是你师尊,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他!”殷胄怒火中烧,一面战斗一面发声怒喝。
夏初染眸底锐利红光一闪而过,一剑斩断袭来的魔气,“他早就不是我师尊了。”
殷胄本就红了的眼眶此时更是能滴出血来,恶狠狠道:“枉他对你那么好,你这个无情无义的畜生!”说时魔气更盛,如暗影一般化作无数锐利锋芒密密扎扎地刺去。
面对这令所有人都胆战心惊的漫天魔气,夏初染毫无惧意,冷笑道:“无情无义?”
他的牙关紧咬,眸中的火焰烧得更胜,可暗哑的声音中却隐约有些颤抖,“他才是寡情薄义,袖里藏刀之辈,他不配为我师尊!”
殷胄爆发一声怒喝,魔气形成潮涌,与夏初染的冲天妖气冲撞着,二人势均力敌,战斗难舍难分。
秋晚暄看着战斗的二人,散溢出的战斗余波几乎要将整个峡谷夷为平地,他持剑在手,高喝:“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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