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晚暄的袖间散溢出一抹香气,殷胄闻见那抹熟悉的气息,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握紧秋晚暄的手腕,抬起头来扬着少年感十足的笑容,“阿宣,来陪我喝酒。”话落便要牵着秋晚暄落座。
夏初染一把按住殷胄的腕子,又是嫌弃又是同情地道:“孤陪你喝。”
殷胄醉眼朦胧,迷迷糊糊望一眼秋晚暄,又看一眼夏初染,撅了撅嘴,“阿宣,这个人是谁啊?”说完,殷胄的眸子又转动了一下,长长哦了一声,“我知道了,是你那个徒弟。”
他咬牙切齿哼了一声,指着夏初染道:“你辱骂你家师尊,罚..罚酒!”说完便将整坛酒举了过来。
夏初染一愣,看一眼秋晚暄后,低低地嗯了一声,“该罚。”话落便接过酒坛仰头灌酒。
不过一会的功法,两人竟面对面地坐下,你一坛我一坛地对饮起来了。
殷胄:“你师尊对你那么好,你还辱骂他,你不是东西!”
夏初染:“嗯。”
殷胄:“你要给阿宣道歉!”
夏初染:“好。”
殷胄:“等我给阿宣报了仇,我就把你一起带走,拿你的魂祭他。”
夏初染:“..”
秋晚暄看着殷胄越说越没谱,不禁扶额叹气。
喝到后面,殷胄越发迷糊,连囫囵话都说不清了,秋晚暄无奈,瞥一眼门外传音道:“还不把你们家尊上送回房?”
话落,便见几道影子嗖地出现在阶下,垂首称是后,便上前将殷胄从座椅上扶起。
殷胄起先还不肯走,又要往秋晚暄身上扒拉,还喃喃地喊阿宣。
秋晚暄没好气地命令道:“回去睡觉。”
殷胄虽然醉,倒还能听出他语气不虞,一下就老实了,嘟囔了一句:“我知道了阿宣,别生气。”说时还扬起一张笑脸,试图往秋晚暄身上蹭。
影卫们的脑袋低得不像话,几乎要钻进地缝里。
早知道尊上醉成这样,谁敢进来啊?看见了尊上这副尊容,明日一早他们还有命吗?会不会被挖掉眼珠?
嘶..
夏初染一把拉过秋晚暄护在身后,又展臂将殷胄推开,冷眼看向这些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影卫们,冷声道:“还杵着做什么?”
影卫们打了个激灵,互望一眼后连忙低着头将殷胄抬走。
殷胄脚步不稳,走时还在嚷:“阿宣,你等我,我很快就来陪你。”
秋晚暄看着夏初染一幅清醒的模样,微微眯了下眼,脑海里问墨灵道:“上回在地牢,他喝了多少?”
墨灵想了想,“一坛。”
秋晚暄瞥一眼散落了一地七零八落的酒坛,心中呵呵一笑,一坛?
上回一坛就醉了,这回夏初染跟殷胄俩人至少喝了十坛。
他心头蹿起一团火,这小子,果然在套路他!
他正欲发作,却见背对着他的夏初染忽然脚跟一软,踉跄了一下跌坐回座旁。
他疑惑绕到夏初染的面前,见其脑袋低低地耷拉下去,呼吸均匀绵长,还散发着浓烈的酒气。
醉了?
秋晚暄冷笑,别想再骗他。
他半跪下来,伸手戳了一下对方的额头,“夏初染?”
没有回应。
他又扶着对方的肩膀晃了晃,“醒醒。”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这么一晃动,对方的身体就顺着力道倒了过来,脑袋栽在他肩头,面朝着他颈窝,吐出灼热的呼吸喷撒在他的皮肤上。
秋晚暄沉下脸,上回对方也是这样措不及防地就醉倒了,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他忽然又拿不准了。
他冷下声,“你又在骗我,对不对?”
对方模模糊糊地唔了一声,一双手攀上他的腰搂了一下,“师尊..”声音是口齿不清的,明显是醉了的模样。
秋晚暄的眉宇缓缓揪了起来,试探着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良久,像是终于听见了这句,夏初染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又搂紧了些,像是要把秋晚暄搂进骨血里再也分不开似的,“..师尊..我怎么才能把你找回来?”
听见这句,秋晚暄松了口气,方才他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生怕从夏初染口中听见不该听见的。
就在方才一瞬间,他已经把掉马后该怎么应对全都捋了一遍。
但不论怎么做,最终留给他的都只有一条路——从这小子面前彻底消失。
而且就算他不走,届时系统也一定会介入。
毕竟主角爱上了自家师尊,怎么看都是主线的严重扭曲,届时毛球一定会要求他离开,甚至可能直接把他送回上辈子的世界。
墨灵听见这些心声,安抚道:“别太紧张,上回这小子可是拎着酒坛来的,你怎么知道他在见你之前喝了多少?”
“再说,你也知道如果掉马系统会介入,你看毛球来了吗?”
墨灵没有说的是,他实在看夏初染可怜,要是秋晚暄再跑,这小子真的能疯。
秋晚暄这才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他垂首看一眼埋在他脖颈间的睡脸,无奈叹气。
算了,先把夏初染送回房再说。
他扶着对方起身,竟觉得这家伙沉重无比,饶是他有修为傍身,还是觉得沉。
看来是真醉了。
人哪怕有一丝清明,也会下意识地支撑自己的身体,扶起来会轻许多。
他施了法,托起夏初染的身体一路送回寝殿。
他试图将对方放回榻上,可对方紧紧搂着他不肯撒手,向后倒的同时,连带着把他也扯了下去,两人一同栽倒床榻。
于是演变成了夏初染仰面躺着,而他的腰被搂住,正面压着夏初染的姿势。
与上回在地牢里的姿势正好相反。
他推了一下试图起身,没推开。
夏初染还在他的颈窝里蹭,迷迷糊糊地道:“师尊..我想回宗门。”
听见这句,秋晚暄的身体僵了一下,推搡的动作也停下了。
因为二人贴得极近,他能感应到夏初染的心跳,大概是因为醉酒,跳得又快又重,连带着他的心跳也乱了。
他顿了顿,才哑着声音道:“你已经是妖界之主,不能回宗门了。”
夏初染的在他后腰的双手攀附上来,在他的后肩上一压,刚刚拉开的些许距离又消失了,二人的脸近在迟尺。
他感觉夏初染的鼻尖在自己的脸颊上蹭了蹭,含糊道:“可是..我不想做界主,我想回宗门..做你的弟子。”
他垂首看着夏初染,对方一双燃着红焰的眼睛蒙着一层水气,像是漂亮的玻璃珠子上蒙着一层磨砂,好看得要命。
因为离得太近,他甚至能看清那双漂亮红瞳中倒映着自己,令他心跳骤快。
对方身上好闻的气息混杂着酒精味无孔不入地随着他的呼吸钻入肺腑,炽热的鼻息交织着,他感觉自己莫名地有些头昏脑涨,好像光是闻见这气味就有些醉了。
他想开口,却见夏初染微微摇了摇头,“不,我不要做你的弟子。”
秋晚暄蹙了下眉,听见这句忽然就清醒了,没好气道:“那你要做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换做从前,听见主角说不要做他徒弟,他一定会大感欣慰,可现在听见这句,他却是莫名地酸涩又难过。
“我要..”夏初染张了张口,朦胧的眼睛看着秋晚暄,一双薄唇忽然凑了过来,贴在他的耳侧道:“做你的..”
最后两个字压得很低很轻,可秋晚暄还是听见了。
他的心脏重重一跳,忽然就红了耳根,他推开夏初染试图起身,却被对方一双有力的臂弯牢牢地困住。
分明他是清醒的,又有修为傍身,想要推开一个醉鬼自然是轻而易举。
可他就是推不开。
他只觉自己的心脏在狂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鬼使神差地问:“你再说一次。”
夏初染朦胧的眼睛眨了眨,仿佛在脑海里消化这个问句,也消耗着秋晚暄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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