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不明所以,但也还是按捺下去,况且秋晚暄的命门还捏在魔尊手里,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儒尊冷嘲热讽道:“没想到你殷胄也干出挟持人质这种下三滥的事来,真是妄为一界之主。”
却见殷胄耸耸肩,并不为所动,“你随便骂。”说完又将秋晚暄往身前一拽,含情脉脉地冲秋晚暄道:“我找了阿宣两百多年,若是捱几句骂就能带阿宣走,那我甘愿被唾沫星子淹死。”
二人贴得近了,对方说话时连呼吸的热流都能感受到,秋晚暄浑身一僵,后退了半步,略显尴尬地道:“看来今日不太凑巧,魔尊不如先放了我吧。”
殷胄却是仿佛是对他这幅不自在的神态很受用,反而攥他得更紧了,“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阿宣,便舍不得放手了,只想一辈子就这么攥着,该怎么办呢?”
说时含情脉脉地盯着秋晚暄看,盯得他背脊生寒,浑身都打了个激灵。
夏初染闻言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魔尊竟抱着这种心思。他心情一阵烦躁,拳头都捏紧了,露出白森森的指节,心头怒火烧得青鸾都受到影响,咬牙切齿地在他脑海里嚷嚷起来:“那个魔尊怎么那么不要脸!”
一时间他快分不清那是青鸾在喊,还是他自己的心声。
夏初染只恨自己太弱小,空有妖力却无法使用,面对魔尊这样的大能,连反抗余地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尊受辱。
他虽愤怒,却更多地是对自己的无能而怒,使得他对实力的渴望空前强烈。
心道等着,总有一日他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秋晚暄看一眼攥着自己手腕的苍白手指,眉宇皱得更深,同时听见毛球喊出了自己的心声,“啊啊啊!我鸡皮疙瘩都要掉光了,好想给他一拳啊!”
秋晚暄心说若不是自己修为不到家,眼下已经给过去了。
虽然数日前他就找了个机会渡过了化神期雷劫,但是在魔尊这样的大能面前,还是毫无还手之力。
好气。
这里不愧是点家世界,实力为尊。
他下了决心,走完主线以后就在藏典阁闭关了,不到大乘境绝不出关!
李灵寒反应再迟钝,见魔尊这模样也反应过来,这是看上他们家小五了。他怒而咬牙切齿地道:“无耻!”
齐修言气得瞪直了眼,指着魔尊道:“你别忘了我可有你的把柄在手上,赶快放了小五,不然我就要天下人都看见你的丑态。”
殷胄依然视线不错地看着秋晚暄,“就是阿宣用假画戏弄我的那回吗?没关系,只要阿宣高兴,本尊可以让人散布五界。不过是吃了一吓的模样而已,哪有阿宣开心重要。”
嘶..
齐修言没想到此人脸皮这么厚,“看来不放大招是不行了。”他说时便召出一块留影石掷去。
殷胄以为那是什么暗器,便挥出一道气劲将其击碎。
便听一声轰——
在石块被击成烟尘的同时,一幅影像在半空显现。
殷胄知道就是此前儒尊摄下的画面,不以为然道:“不是说过,你随便传..”话音未落,在场众人都愣住了。
画面中虽是殷胄受惊时的模样,不同的是,他并未躲过扑出来的那只白虎,而是被扑中后又被挠花了脸。
虎爪在其脸上拍出了淤青,殷胄英俊的脸上赫然挂起了熊猫眼以及条条红痕,显得十分滑稽。
没想到儒尊竟然伪造影像,殷胄一时愣住了,半晌才吐出一句,“你卑鄙。”
秋晚暄也呆看了一会,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掩面而笑。
夏初染本是毫无波澜,但看见秋晚暄这么笑,便忽然心头一软,一时有些恍惚。
世人从未见明堂剑尊开怀笑过,而他却似乎在很久以前就过某个人这样的笑容,可是什么时候,是谁,又在哪呢?他竟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只觉得莫名的熟悉。
齐修言得意洋洋地在身前张开玉扇扇了几下,狡黠道:“我就卑鄙,你要是再不放开小五,我保证明日全天下的书画铺子里都有你这幅尊容。”
几名影卫都快把头栽进地里了,根本不敢多看一眼,生怕尊主把他们眼珠子挖出来。
律尊憋了好一会的窝囊气终于舒畅了,从前总以为老二做事不着调,现在看来,对付无赖就要用无赖的法子。
哪知殷胄看见秋晚暄笑,立刻眉眼舒展,“能博阿宣一笑,什么都值得。”说时大袖一摆,洒脱道:“只要阿宣喜欢,我怎么扮丑都无妨。”
齐修言没有想到殷胄的底线这么低,不,是压根没有底线,一时间被惊得瞠目结舌,竟毫无办法了。
秋晚暄闻言忍不下去了,非得让这家伙断了念想不可,于是对殷胄冷然道:“我的确没有关于往事的任何记忆,也不想随阁下走,往事过去便是过去了,还请阁下别再执着。”
只见殷胄眸光冷了一瞬,压低了声音道:“血海深仇,阿宣怎能轻易揭过?”
秋晚暄一愣,尚未明白此言何意,对方又走近了一步,“我已经查出些线索了,阿宣不想知道吗?”说时又用力一拽他的手腕,“只要阿宣跟我走,案子我替你查,仇,我替你报。”
“殷胄!没听见小五说了不想走吗?你还不滚。”眼见威胁无效,齐修言怒骂。
便在相持不下之时,众人都感到一阵泰山压顶的气压袭来。
殷胄脸色一变,与之相对的,是儒尊与律尊互望一眼,一幅了然之色。
秋晚暄也感应到这不同寻常的威压,分明正主还距离遥远,但其释放的气息已经令人浑身战栗。
影卫们纷纷面露警惕之色,四处张望寻找这威压的来源,可不过一息之后,更重的压力袭来,一众影卫立时被压得跪地不起。
同时一个声音响彻方圆数里高空,“殷胄,放开我师弟。”
秋晚暄虽未见过窦世骁,但听见称呼也已知晓来人身份。同时心头啧啧称叹,这声音自带混响,不愧是灵修界的战力天花板啊。
话落,便见一道影子出现在面前。
来人身姿如松,鹤发灰氅,轻纱袍底露出深海蓝的内衫衣襟,长眉入鬓,眼睑微阖,面部线条刚毅,只是远远一望,便犹如泰山般令人安心。
夏初染是此生第一次见到世尊,心头震撼无以言表,连行礼都忘了,直到听见儒尊与律尊二人唤大师兄,才与另外三名愣怔中的药堂弟子一同醒神,连忙行礼。
众弟子被一道无形气劲托起,看见传说中的世尊现身,都看傻了。
“大师兄。”秋晚暄低声道,强行忽略了毛球再一次的崩溃吐槽:“又来了!又出来一个!窦世骁明明原著尾声才露过一次脸,背景板人物跑出来干什么啊啊啊!”
殷胄仿佛并不在意来人,而是望着秋晚暄道:“本尊不过请阿宣去城中做客,竟想不到你们万象宗如此劳师动众,连窦世骁都要出关前来送行么?”
说时一道气劲自他脚下四散开去,将压制一众属下的威压驱散。
影卫们重获自由,却不敢轻举妄动,而是提刀警惕地看向窦世骁。
“魔尊便是这般请法么?”窦世骁说时一挥袖,殷胄便感到指尖传来一道巨大的阻力与他抗衡。
秋晚暄亦立刻感到灵脉恢复了流动,仿佛有道力量与殷胄的威压抵消了,他反应迅速,灵流甫一通畅,立即施法闪身撤出丈外。
夏初染见秋晚暄脱离险境,先是松下口气,可旋即又陷入深深的无力感中。
修为差距犹如天堑,世尊连手指头都没动就解救了师尊,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被压制的妖力在他波动的情绪下蠢蠢欲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殷胄掌心落空,脸色沉了沉,又露出一点委屈来,“阿宣,真的不愿跟九哥哥走么?”
看见自家尊主露出这种表情,影卫们都惊呆了,有人以为自己眼花,还揉了揉眼睛。
这是世界末日了吗?
这还是那个睥睨天下不可一世,他们连正眼都不敢瞧的尊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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