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促间,只得纠集势力,发动逼宫动乱。
不知那是一个被多少人鲜血染红的夜……
最终,大皇子死于混乱,远宁王的父亲则是在动乱中护驾有功,两个儿子也因此丧生御前,才被封为大尧的异姓郡王。
说着,马巽摇头叹息道:“这事,没有史官敢详细下笔,当年的皇室内乱,经年日久无人再提,只怕王爷您都知之不详,毕竟您是先王老来得子,这段往事,也不知老王爷是否和您提及过。”
远宁王面不改色的听马巽叙述,心里可没脸上平静。
他在大尧的史记上只看到说先皇被封太子前,天降异象,大皇子死于宫廷大火,其余的却都没详说。
先皇有兄弟四人?
死于夺嫡之乱的大皇子、白景的父亲白落、瑞王白辰、还有一人……
是谁?
马巽见远宁王折扇轻摇,面无波澜,便继续往后讲述。讲他如何被瑞王赏识,又如何被举荐入朝为官。
文亦斌得远宁先王知遇,而当初远宁先王与瑞王一度形同莫逆,但不知后来为何,二人渐行渐远,瑞王越发懒怠,远宁先王也被先皇封去属地。
若非远宁先王临终前向新帝白景上万言血书,又弄得天下皆知,只为求皇上让儿子回都城陪王伴驾,只怕远宁王一支如今还在临近扶南、占环的封地“逍遥快活”呢。
远宁王听马巽说完,问道:“马大人,当初又为何要和瑞王伪造诏书?”
马巽听了这话,突然笑了,道:“看来,王爷的耳目也并非灵通到让下官生畏称神的地步。”
王爷一笑坦然:“自然,本王也是肩膀上顶着一颗头的普通人而已。但即便如此,拿捏马大人一家老少的生死,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一直面带笑意,话锋却越发锐利,说完后定定的看着马巽。
马巽破罐子破摔的一笑,道:“先皇确实留有遗诏,但具体内容,王爷连下官都不曾告知,至于伪造诏书的内容,下官也知之不详,只大约知道,一旦公布,便会危及如今金銮殿上那位的尊位,”说着,他苦笑道,“瑞翁……当真是病重离世么?”
看他的神色,认定了瑞王是被皇上灭口的。
白昼平白又背了个黑锅。
马巽见远宁王不答,又迟迟不说能如何帮助马承扬,便道:“下官已经知无不言了,王爷,也该兑现承诺。”
远宁王笑道:“本王如今能来找马大人,便已经在御前帮大人拦了三司的奏报,但本王没得到最想要的答案。”
王爷颇有点过河拆桥的无赖意思,转念,他叹了一口气,道:“下官当真不知道那真假遗诏的内容,但……若是真的那份,瑞翁没有毁去,下官猜想或许在一人手上。”
远宁王听罢,便要离开,人走到门口又停了脚步:“马大人为何要装作神志失常的模样?”
马巽微微愣了神,忽然笑道:“为何?王爷难道不知道吗?”
远宁王略一沉吟,不敢再多做过问。
他收获不浅,却也知道马巽并未真的如他自己所述“知无不言”。
细想,当年瑞王授意马巽搅黄文家和白景结亲,看似是在提防文家做大。
实际呢?
是因为忌惮踩着两名儿子性命上位的远宁先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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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回到朝露殿时,已经月上中天。
小可儿见王爷来了,轻轻退出殿门。
白昼已经睡下了,远宁王走到榻前看他,见他面色平和,才觉得紧绷了半日的精神终于放松了些许。
他从怀里摸出刚才给马巽看过的那份三法司奏报,扔进香鼎。
眼看着火焰把绢帛吞噬消化,最后和香料灰烬融合在一起。
圣旨可以伪造,三法司的奏报自然也是可以伪造的。
王爷看着星火出神,身后一阵轻响。
他回身见白昼已经走到桌前,倒上一杯温水,递到他面前,问道:“用过饭了吗?”
微一迟疑的功夫,白昼便知道他还没吃东西,作势要叫小可儿进来,被王爷拦下了。
远宁王接过杯子,笑道:“不觉得饿。”
直接被白昼毫不客气的白了一眼,叫了小可儿进来,吩咐道:“去跟御膳房说,备点开胃好消化的。”
待到殿里又只剩下他俩,白昼才道:“这回可没给我树立好榜样。”
王爷笑笑,表示你说得对,一会儿我就好好吃饭。
他在白昼面前一直是笑嘻嘻的亲和柔缓,但白昼知道,他其实疲惫得很。
能不疲惫吗?
白昼站在王爷身前端详他片刻,突然拉着他在桌前坐下,转到他身后,在他肩上按捏起来。
不得不说,白昼推拿的手法,着实有点东西。
只捏了一下,远宁王便觉得背上颈边的寒毛舒服得一下子炸起来了,像有一阵微弱的电流,由白昼指尖延展过他的肩颈,一直往上窜,汇聚到头顶百汇——舒服得脸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
他按住白昼的手,便要起身。
白昼像是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双手用力一压,按在他肩上道:“你肩膀的肌肉都僵了,我给你松松。”
在白昼的坚持下,王爷渐而放松下来了。
他从来不知,白昼还有这样的小本事。
片刻光景,他本来有些僵酸的右肩,舒松极了。
简略的把白日里的收获向白昼交代完,他又想站起来:“好了,你累了。”
被白昼直接一拳捶在肩头最酸胀的肌肉上:“老实坐着。”
一时间屋里寂静。
直到白昼觉得王爷的肩膀真的不似开始他上手时那样紧绷僵硬了,才终于开口问道:“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吧,能不能出门了?”
王爷道:“你想怎么个出门法?”
白昼笑道:“比如……去城郊。”
远宁王不明所以,按住他的手,回头看他。
白昼居高临下的眨巴两下眼睛,瞟了一眼门口,才笑着悄悄的道:“朕有两套方案,需得……见雀张罗,不然等马家那一对儿说实话,只怕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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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改自西夏襄宗李安全与桓宗母亲罗氏合谋,废桓宗自立的“双头猪”传言。
第80章 我倒…怕了。
这些日子,白昼虽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远宁王也没跟他过多的交代前朝政务和那些阴谋。
但并不代表白昼真的不想这些。
毕竟,他大半年来在朝里培养出来的眼线除了陈星宁之流,还有其他的官员。
这些天,白昼一直在想,若是王爷背后的势力算计他对药物上瘾,而后为何在这月余的光景内,又突然按兵不动了呢?
他上次明明把状态极为明显的透露给文亦斌了。
难道说……文亦斌、马家并非和彭奇之流是一丘之貉?
深知实践出真知的白昼,在王爷从马府回宫那夜,见了他的疲惫之色,便决定不坐在屋里空想了。
结果朝里又出了新的乱子,横插一杠。
这一日上朝,太常寺卿突然出列,说是太医令有事奏报,关乎龙体国运。
太医令隶属太常寺下辖的太医堂,在大尧是四品官阶,只能殿外听政。
在大朝会上要求入殿,想来该是紧要的事情。
但白昼不想节外生枝,有心不见,却见太医令已经到殿门前候旨。
微一迟疑,被左都御史接了话:“陛下,太医令田大人是侍奉过先皇龙体的老医师,医术精湛,为人克俭,朝会上能如此郑重的参奏,必是要事,还请陛下听一听吧。”
随之,数名官员附议。
无奈,白昼只得招招手,道:“田老曾经两次把先皇从鬼门关拉回来,朕如何不知?”
上殿的小老头精神得紧,白昼记得他该是耄耋之年了,却能步履生风,腰杆儿倍儿直,花白的头发反倒衬得面色红润有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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