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终于忍不了了,道:“你是他派来邀功的吗?”
楚言川笑得意味深长,道:“他对你……近来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皇上当然不知道,楚言川把皇上中意王爷这事儿告诉了远宁王,他更不知道,远宁王心底的小鼓敲得忐忑,不知皇上是不是看出了自己不是原主。
他只是循着楚言川的话想,觉得那人……近来倒还真的有些不一样,见面的时候,看自己的眼神总像是有点不自然。
正这时,河上的鱼鳔一动,白昼凝神,待到将鱼提出水面,众人只见鱼钩上挂着一条大头鱼,成年男子巴掌大小,长得丑极了。
白昼把它提到近前,从鱼钩上取下来,仔细端详了一番,又扔回河里。
回手把鱼竿扔给布戈,道:“回吧,不钓了。回去找他来给朕瞧瞧,就说朕……钓鱼闪了腰。”
布戈一边应着,一边暗道,开了眼了:钓鱼能闪腰,木头棍子还真钓上鱼来了。
皇上传召,王爷该去还是要去。
进院子就看见皇上躺在一棵不知是什么树下的摇椅里闭目养神,树上开满了白色的小花,风吹过,几片花瓣轻柔的落在皇上乌黑的发丝上,也不知怎的,远宁王就想起皇上拉着他站在大雪中问:“这样算不算共白头了?”
眼前的人和白昼的影子像倏然分离,又合二为一。
白昼睁开眼睛,见远宁王站在不远处瞧着自己怔怔发呆,心道,这人最近果然是不怎么正常。轻咳一声,王爷才被惊得回神。
忙施礼赔罪,道:“腰疼?进屋去我看看。”
这些日子,远宁王费心思熬了黑膏药,嘱咐布戈给白昼贴在腰间的伤患处,消炎散淤的效果极好。
本以为无甚大碍了,但今日揭掉膏药一看,红肿已经变成了青紫一大片,几乎占据了半侧的腰身。
为何会这样?
远宁王微凉的手指触及伤处,白昼一个激灵,而后患处的痛感发散性的蔓延到半个身子,让他身形一僵,忍不住轻哼出声。
王爷站在他身后半晌没说话,白昼有些坐不住了。
这几天他也妄图在铜镜里照看,无奈腰只微微一转,里面便像顶了一块大石头,起初还能侧卧,最近这几天睡觉只能趴着,或者在躺椅上半躺——越发吃不住劲道了。
“到底怎么了?”白昼问道。
王爷微微沉吟,答道:“皮下的血瘀散不掉,我试着帮你揉开,只不过……你要忍一忍。”
试想稍微一压就疼得受不了的伤处,要把血瘀揉散,白昼得受多大的罪。
远宁王上手没几下,皇上的额头上就见了汗,道:“直接放放血不成吗?”
王爷停了手上的动作。
倒也并不是不行,只是权衡利弊,容易感染不说,创伤更不会太浅。如今能寻到最好的麻药,也对心肺有副作用。
想到这,王爷道:“还是揉开安全些,”他每下手一下,皇上的身子都禁不住绷直一下,却隐忍着再没吭半声,远宁王忽然问道,“听言川兄说,阿景喜欢我?”
一个问题出口,皇上直接定在原地了。
白昼千算万算,都没想到王爷能来这么一句,更是在心里把楚言川骂了个够,仗着和皇上是发小儿,就这么多事。
只听远宁王又道:“阿景你也别怪他,他看你落水,意外之灾,心里定然也是惊骇了……”
本想给皇上分分心,但话一出口,王爷便暗骂自己唐突了,眼前这人平时再如何待自己平易也是君王,万一恼了,累及楚言川如何是好。只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了,只得替楚言川解释一番。
半晌,白昼才道:“他误会了,朕从前就跟你说过,朕心里的那个人,不在这个世上,你……只是和他相貌相似而已。朕没有骗你。”
听了这话,简岚鸢倒松了一口气,原来真的是在彼此望梅止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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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楚言川:愁死我了,一对儿二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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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果然最近手和脑子是分裂的,时间又定错了,神TM一个点儿双更。
于是,明天可能停一天~
存稿君前仆有余,后继要不足了。
第31章 当众“被管制”…
白昼和远宁王把话说得那么直白,本以为王爷多少会待他有些变化。
的确是变化了。
这人比起前几天撒癔症的模样不知正常了多少倍。
难怪远宁王能篡了原主白景的皇位,单是这番沉静自若的气韵,就非凡夫俗子所能比拟。
但其实王爷一切恢复如常,白昼心里也觉得舒畅。
转眼半月有余,何方一直记挂着他的伤势,来探望过多次。起初白昼静养,布戈直接把人挡回去了:“我家大夫交代了,我们公子得静养,在这儿谢过何公子记挂,您先请回吧。”
后来,听说货物顺利运入朝月城,他也不管见不见得到白昼,送了不少的银子药材来。
这一日,白昼正从王爷手里“上完刑”,满脸倦容,头上的薄汗还没全落下去,何方又来了,说有要事。
可算是见着了。
只不过,见昔日风雅无双的公子,如今狼狈得很,何方颇为惊诧,道:“听闻白兄身子无大碍了,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白昼笑道:“腰伤了,散淤简直比割肉还疼。”
听了这话,何方略微沉吟片刻,要来纸笔写了个条子,道:“白兄着人,去安和堂把纸条给掌柜的,他就会给你拿一味止痛的良药,那药若是用上,即便骨头断了,都没什么知觉的。”
白昼面上大为惊诧,可是以他现代人的认知来看这事,心里已对药猜测出个大概。
至于何方所谓的要事,是邀请白昼入夜后再去那府邸一叙的,声称又有些东西,要劳烦白昼送入朝月城,更想借此机会,介绍白昼给闻花先生认识,他话里话外都在点白昼,闻花先生为人谨慎,若真是想同做这笔买卖,得过了他这关才行。
送走何方,白昼让陈星宁到安和堂跑了一趟,带回一个小瓷瓶。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小瓶子里的东西,白昼接下来的行为,变得无比简单粗暴。
华灯初上,白昼和远宁王到了何方的私宅门前,依着何方交代的节奏叩了门,开门的人,正是当日泛舟点灯的姑娘,她笑吟吟的把白昼主仆四人引到堂上,上座是一名老者,花白的头发,带着面具。
另外两人,则普通多了,一个年轻、一个壮年。
再就是何方,坐在那名老者下垂手的位置。他见白昼来了,忙起身相迎,将他引到那老者近前,笑道:“白兄,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闻花先生,我能得这么个宅子,全仰仗先生照顾。”
白昼当然“非常识相”,向闻花先生行过文士重礼,道:“在下白露,后辈晚生,初来贵宝地,还请先生多照顾。”
闻花先生面具后一双眸子深邃幽暗,在白昼几人身上打着转,半晌,才露了笑容,道:“听说白公子人才一表,今日一见,果然是书香大家的风范,不比老朽,粗人一个。”说了这话,就示意他入席。
席间,众人也没谈什么正经事。
待到酒喝得微醺了,何方突然向白昼问道:“白兄的腰如何了,用过药了吗?”
这么一问,白昼端起酒杯,道:“何兄的药当真是神药!”说着,他正想一口喝干了酒,却被身边的远宁王拉住手腕。
远宁王拿过白昼手里的杯子,道:“我家公子身上有伤,实在不能再贪杯了,在下代劳。”说罢,一饮而尽。
但这位像是不常喝酒,喝得猛了,清冽的酒浆入喉激得他一皱眉,才把杯子放在一边,又给自家公子手里递上一杯热茶。
这么当众“被管制”白昼觉得尴尬里又透出点贴心,挠了挠眉心,才继续刚才的话题:“这么好的东西,若是能介绍给在下都城里的朋友们……可实在是……珍贵的不行,诸位可能不知道,都城里近来弥散起一股修丹炼药的风潮,该是从宫里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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