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右眼受伤,看路不方便。”一想到这里,少年苦恼地蹙眉。
霍成远像是找到活下去的希望,热切地答应下来,“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
“好。”两人作出约定。
霍成远履行作为“拐杖”应有的权力,陪着他一起上学下学,甚至在面对每次必经之路,有一条长长的楼梯,霍成远都会将少年背在后背上,背他上楼梯下楼梯。
“我只是伤到眼睛,又不是残疾。”少年想要从他的后背上跳下去,可是霍成远紧张地说,“可是你受伤了,这楼梯这么长,你会受伤。”
霍成远坚决地不同意跳下去,少年原本还想挣扎几句,却不想霍成远会转过头看他。
脆弱,像个不安的幼崽。
少年不再挣扎,乖乖地躺在他的后背上,温顺的发丝抵在他的脖颈上,“那你要小心安全,坚持不住就可以放我下去。”
“好。”听到少年的允许,霍成远别提多开心。
时间也在这样的日子里重复又重复地一天。
“学长,你想过将来要去做什么吗?”霍成远照例背着他下楼梯,却突然问起这件事。
“没有,应该会有一份简单的生活,你呢?”少年望着天际的蓝云,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
“我应该没有未来。”
“可是每个人都有未来。”
“也许我是独一无二没有未来的人。”
躲在阴暗角落,心思恶毒,只想报复那些人的“小老鼠”已经没有了将来。
可朝殊不理解,依旧靠在他的后背上,任由他背着,一缕清风吹动少年们的发丝,酷热的夏日即将到来,那些生活在阴暗角落里的“小老鼠”也即将回到原本属于自己的世界里。
但这一刻少年们的身影被夕阳无限拉长,梧桐树叶掉落在他们的阴影上,很快被风吹走。
……
阴影出现在楼梯,只不过这次少年成长成男人,身后的影子只变成一个人,然后霍成远一步步走向黑暗中,浓烈的大火和硝烟味充斥洋房内。
快冬天了,“老鼠”要冬眠了。
-
正在不畏惧雨水打湿全身的朝殊感受到胸腔里的跳动,身后是紧随其后跟着他的陈柘野。
朝殊根本没有理会陈柘野脸色阴沉的表情,他此刻心里只有霍成远,还有少年时期在楼梯的对话。
“哪有人会说自己是独一无二没有未来的人,人生下来就是有未来,如果没有那只是你没找到。”
“如果一辈子都找不到呢?学长。”
“没关系,我会陪你一直找。”
“可是学长,我是不会让你陪我一直找的。”少年古怪的话语,让朝殊不理解他这番话的意思。
直到他转学,再次收到少年的信息,就知道少年已经死了的消息。
现在,朝殊终于明白霍成远说的意思,也终于明白,霍成远自始至终都不想活着。
为什么人不想活着,那就是没有活着的希望。
朝殊想到这里,眉眼越发冰冷,随着他的靠近,此刻从洋房里冒出黑烟,一阵不好的预感,让他脚步迟疑,紧接着便是快速地冲过去,发现大门打不开,朝殊扭头看向窗户。
然后他不顾一切从附近找来石头,一把敲碎,瞬间玻璃碴掉在外面和里面,朝殊根本不担心这些玻璃会伤到他。
可是下一秒,朝殊的手腕被陈柘野扼住。
朝殊浑身已经湿漉漉,头发和睫毛都是雨水,看起来狼狈不堪,而陈柘野也差不多也很狼狈,耳垂上的蛇环也蜷缩在耳垂,一动不动。
“阿殊,你真的要进去吗?”陈柘野一双桃花眼,眼里的阴鸷可见,“你也不怕这些玻璃碎片弄伤,也要去救他,阿殊你对他真的不一样。”
“他是我朋友,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对他。”朝殊推开他的禁锢,可陈柘野眼神阴冷地说,“你为了他刚刚还在威胁我,宁愿伤害自己,也要冲出来,阿殊你知道做这一切会产生什么后果吗?”
朝殊怎么不可能知道,他偏过脸看,睫毛上的雨滴顺着眨动的弧度,掉落在泥土,“陈柘野,我不能接受有人眼睁睁死在我的面前。”
他说完这句话,直接翻身闯进去,也在他翻进去的一瞬间,手掌被玻璃碎片划伤,血液滴落在窗边,这一点朝殊根本没有任何痛感。
只因朝殊现在只想找到霍成远,而当他走进去,火势也已经越来越严重。
二楼的房间,霍成远躺在床上,这是朝殊睡过的地方。
他躺在上面,地面上掉落一根针管,里面的药水是他提前给自己注射好的药,是让人产生四肢乏力的效果,安静地等着火势吞噬他的全身,可是在迷迷糊糊中,他感受到是谁闯进来。
“阿殊你过来,你会受伤,我已经让人过来救他,他不会有事。”暴怒的声音让霍成远本能地厌恶。
而那动静离他越来越近,直到鼻尖嗅到熟悉的清冽味道,让他陷入了少年的记忆。
“是……”霍成远迷迷糊糊里在想是朝殊回来找他吗?
可是这不可能。
陈柘野不可能放他回来,而且他已经放火了,谁会估计火势闯进来找他。
霍成远不敢置信,可是随着耳边那句,“笨蛋。”
一瞬间,重回少年时期,花了两百块刺青的他被朝殊呵斥一顿。
“谁让你刺青的?”
“谁让你去死?”
两种声音不断重合,霍成远似乎看到火红的火势还有洁白的天花板,是死掉的错觉吗?可是耳边那句,“笨蛋”真是记忆犹新。
他本来就是一个笨蛋,所以学长,像他这种人死了的话,应该对社会贡献很大。
霍成远不负责地想着,大脑里的一只手将他拖拽到更深的地步。
等到霍成远再度苏醒过来,已经是半个月后,他刚醒,耳边就传来护士的惊喜声。
“医生,医生,病人醒了。”
一阵兵荒马乱下,霍成远迷惘地接受医生的小心翼翼检查,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他这才惊醒过来,焦急地不顾手背上还在打针,焦急地询问护士,“是谁把我送过来的,是不是学长?”
可是无人回答他的问题,大家都像是被警告过,一句信息都没有向霍成远透露。
可霍成远却从他们的态度中,已经窥探到事情的真相。
陈柘野收到刘助理打来的电话,说是霍成远已经苏醒。
“霍夫人被我们的人救出来后,目前也醒了,只不过精神受到重创,貌似精神失常。”
原本霍成远是想拉着简柔一起去死,但他到最后还是留了简柔,将她弄晕后扔在洋房外围,不过简柔中途醒过一次,迷迷糊糊地想要逃走,结果失足跌落在地面上,头颅撞击在石头上,被他们发现。
“简柔你们不需要管,让他们霍家自己处理,至于霍成远等他病好后,将他送去国外治疗顺便找人看着他,不要让他回国。”陈柘野坐在沙发上,温文尔雅的气质再度浮现在他身上,而他此刻正在给自己进行手腕伤势的包扎,将这一切处理完毕后。
陈柘野这才往沙发背一靠,对着卧室里的人说。
“阿殊,你已经听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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