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朝殊让出位置,让他进来,顺便将门关上。
陈柘野坐在沙发上,而朝殊将甜点袋子放在茶几上。
“我来的是不是不凑巧,你刚洗完澡,头发都没有吹干。”
好几滴水珠从发梢落入雪白细腻的脖颈,让陈柘野唇角弯起。
朝殊没当回事,“我等下再吹。”
“要不我帮你。”
“嗯?”朝殊不太理解地看他,可陈柘野眉眼轻佻,“只是吹个头发,我还没有帮人弄过,想试试,阿殊能不能让我试试。”
陈柘野第一次朝他露出恳求的意味。
这表情,怎么说很少见,有种从波斯猫的身上看到一只变成怜的布偶猫张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你的即视感。
以至于让他恍惚了一下,回过神,就听到自己点了点头。
陈柘野闻言,露出了浅笑。
没办法,他点点头,也不能后悔,于是朝殊从卧室找出吹风机,递给他,而自己坐在沙发上,陈柘野站在沙发背后,按下了吹风机的开关。
柔软湿意的黑发,躺在陈柘野的掌心。
第一次帮人吹头发,陈柘野只是心血来潮,可在动手的那刻,又觉得很奇妙,有种掌握对方,对方也只能乖巧的样子。
可当他动手,却又在担心,这么热的风,会不会将朝殊柔软的发丝吹焦,于是他小心调□□度,寻找角度。
朝殊坐在沙发上,感受到风度变换了好几次,“陈先生,你要是不会的话,要不就算了。”
在外人眼里是佼佼者的陈柘野,怎么会说自己不会。
“没事,我只是需要适应下。”陈柘野的回答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朝殊也就随他,没一会,陈柘野掌握好了力道和风度,空气也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吹风机的声音。
从陈柘野这个方向,能看到朝殊白瓷的脖颈,细腻光滑,由于在吹头发,脖子绷紧,线条呈直线,像画家手里最完美的线条,不过也许是吹久了吹得有点舒服。
陈柘野注意到朝殊的神色放松下来,眉眼耷拉,少了平日冷清的模样,多了乖顺柔软,此刻朝殊给他的感觉像是懒洋洋趴在冬日窗户边晒太阳的一只橘猫,蜷缩一团,招人喜爱。
“阿殊。”陈柘野嗓音低沉。
“怎么了?”朝殊声音很轻,只是随意回应他。
“阿殊,你喜欢过谁吗?”
这是一个充满隐私的话题,可朝殊面不改色地说,“没有。”
“陈先生有喜欢的人吗?”
“之前没有。”
暧昧不清的话,没有让朝殊神色有任何变化,“那你有讨厌的人吗?”
原以为,陈柘野这句话不会给他任何回复,可陈柘野却说,“我讨厌我的父亲。”
出乎意料的一句话,让朝殊下意识抬起头看他的表情,可刚动一下,才发觉自己在吹头发,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为什么?”
朝殊脑海里想起听张承说过,霍家和他父亲联手?他父亲还有私生子。
所以他们关系不和?
朝殊在心里不停猜测,却听到陈柘野一句,“我很小就厌恶他,不仅厌恶他,我还讨厌陈雪颜。”
听到陈雪颜,朝殊眼皮子跳动,之前也听说过陈雪颜讨厌他。
可现在两人关系还不错,可反观他和他父亲的关系,看起来一言难尽。
“为什么要讨厌,一个是你的父亲,一个是你的姐姐。”
“讨厌还需要理由吗?不过讨厌我父亲的单纯理由是,他不仅喜欢豢养’鸟‘,也想把我养成他手里听话的鸟。”
“听起来,你的父亲是个掌控欲极强的人。”
“他掌控欲确实很强,所以他养了一堆的’鸟‘宁愿那些“鸟”死在笼子里,也不愿意放她们出去,知道身体发烂发臭,才叫人扔掉。”
朝殊莫名听得有点心慌,而陈柘野的语气很正常,正常到让他有种诡谲的地步。
“那时候,我跟陈雪颜最大的乐趣,就是推开窗户,看看今天有没有’鸟‘死去。”
朝殊:“你说的’鸟‘是真的鸟,还是人?”
空气里的声音安静下来。
陈柘野失笑起来,动作愈发柔和,“阿殊,你不是猜到了吗?”
他这个态度,让朝殊眼帘垂下,“所以是人。”
“嗯。”
“可这太荒唐了。”朝殊无法理解地说。
“他有钱,那些女人缺钱,大家都是各取所需,就连我母亲也是,不过阿殊的母亲,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当你父亲的情妇吧?”
陈柘野的言语很温和,温和得让朝殊差点忘了他是一条有獠牙的毒蛇,直到陈柘野突然说出这句话,他脸上露出破裂的神色。
可陈柘野愉悦地看着他变了一下脸色的样子,神情温柔地说,“阿殊,在这一点方面,我们都是同一类人。”
朝殊抿唇不言,可陈柘野微笑地不动声色示弱,“阿殊别生气,我只是开玩笑,不过我的母亲也算是我父亲的情妇。”
“那后来呢?”朝神色平和下来,询问了后面发生的事。
“她死了。”陈柘野轻笑了一下,让人看不透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可朝殊想起陈家好像一直没有对外宣布过陈柘野的生母是谁,上辈子跟陈柘野在一起那么多年,也从未见过陈柘野的生母。
所以是真的死了吗?
朝殊不确定地想着,可随着陈柘野一句,“好了。”他这才发现陈柘野已经帮他吹好,将吹风机收好递给他。
“对了阿殊,那个人帮你吹过头发。”
“吹过。”
朝殊没有感觉这句话的问题,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确认他吹好后,他这才将吹风机拿进卧室,等他走出来,发现陈柘野还坐在沙发上,只是眼眸低垂,手背浮现狰狞的青筋。
显然心情有点糟糕,以至于修长的手指不停在敲击沙发背。
可这些细小微妙的动作,在窥见朝殊出来后,又不动声色地收回去。
明明他们之间气氛看起来比之前很好。
可是陈柘野心里的戾气难消。
是因为刚刚朝殊那句无意识的话。
还是之前在医院,朝殊跟他说的那句古怪的话。
冥冥之中,让陈柘野失去掌控欲,而失去的代价便是他熟悉的摧毁欲。
“我还有半小时就回公司。”陈柘野笑意温和,就好像刚刚那幕是假象。
朝殊点了点头,随口询问,“要喝水吗?”
“可以。”
朝殊去接了一杯温水递给他,原本朝殊想回卧室,可是抛下陈柘野一个人在客厅,总怕有什么危险,于是他干脆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我还有半小时的时间,阿殊我们可以聊会天。”陈柘野轻笑地说。
“刚刚不是聊了一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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