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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无法计算情感,也无法一而再三妄图尝试各种办法,留住爱的人。
当陈柘野躺在浴缸里,就已经明白这一切道理,在全身浸在水中,手腕的血液像水花一样散开,殷红的血水,像是困住他的网,让他无法挣脱。
大脑里的记忆被彻底解开。
郁郁葱葱的窗台,被热死的鸟,还有满地的树叶。
他光脚站在窗户边,妈妈温柔的走上来,将他抱起来,“小野乖,这些东西不要看。”
“妈妈为什么这些鸟会变成这个样子。”小小的孩童指着窗台奄奄一息的鸟,奇怪的黑色眼珠子落在妈妈温柔的脸上。
“因为它们生病了。”
“为什么会生病?”幼小的孩童看向躺在窗台的鸟,全身僵硬,身上还散发着怪味。
他的父亲刚好回来,听到他的好奇问题,心情不错地将他抱起来,跟他解释,“那是死亡。”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这个词语,死亡让他过早的明白,原来死掉的样子会变成这么丑陋。
后来他问妈妈,“妈妈我死后,也会这么丑吗?”
“小野怎么可能会死。”妈妈温柔地向他解释哄着他睡觉,等哄他睡觉后,妈妈会独自回到房间,去陪父亲。
可他在那个时间都没有睡觉,因为他的姐姐总会午夜时分,扭动他的门把手,乐此不疲地吓唬他。
甚至在今晚,还在恐吓他,“爸妈现在还爱你,等过几年,他们就不会爱你了。”
姐姐踩在被褥上像是诅咒他,嫉妒的话语让他完全不能理解。
直到,妈妈开始认识到父亲的爱是可以分给其他女人,而她只是笼子里最美的花。
这支花在察觉到这点,迅速的枯萎凋零,生出了原本不属于她的“颜色”。
这一点,在沉睡中突然要被掐死的他,第一次感觉到。
这也是他真正意义上感觉到死亡的存在,恍惚间,他看到美丽温柔的母亲扭曲着那张美丽的脸,变成画本上的食人魔,而他会想到窗台那些死掉的鸟。
僵硬,发臭,肮脏,被佣人随意扔进垃圾桶。
这是死亡,也是死亡的代价。
“为什么你不爱我,你不允许让我生你的孩子,为什么我不是你最爱的人,你还要去跟别的女人搞。”
“所以你为什么不去死,不不不不,你是我的孩子,可是你为什么那么像他。”曾经的喜爱的特质,变成了厌恶的特点。
窒息,蜷缩,挣扎,无望的黑色。
那些恶毒的话语从美丽的金丝雀中发出,像是死亡的鸟发出咒骂的惨叫,萦绕在他的耳边。
现在,陈柘野似乎又听到那些鸟类的惨叫,回荡在他耳边,不停地咒骂,又在不停地说。
“小野,你的妈妈不爱你,为了所谓的自由都愿意抛弃你。”
“小野,这个世上,没有人爱你,包括作为父亲的我。”
“还有你的姐姐,她也不爱你,她在嫉妒你。”
“小野你喜欢的人,也不会爱你。”
……
一句句声音像是诅咒的鞭条,发出刺耳的声响。
记忆里的嘈杂的画面,像老久的电影胶片带,不停播放在他面前。
陈柘野像溺水者,不断地下沉,下沉。
突然,一声焦急的喊声在他耳边响起,“你这个混蛋。”
一瞬间,是谁将他拉起来,是谁在他耳边大喊,“你居然真的去死,陈柘野我真的欠了你两辈子。”
是谁的声音,这么生气,是在担心我吗?
可没有人会担心我?
陈柘野的思绪越来越沉,直到他嗅到一丝清冽的味道,淡淡地,将他从无边黑暗的世界拉上岸。
“你赌对了,陈柘野,我恨你,但我又想让你醒过来。”
“我真的不想再看到血,不想亲眼看见有人在我面前死去。”
那一道道脆弱带着愤怒的声音,让陈柘野大脑回过神。
“可是阿殊,你不爱我,为什么要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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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刺鼻,走廊上人来人往,无数的人穿插走道,有些人神色焦急,有些人像是收到好消息,庆幸不已,还有些人焦急地赶着下楼去拿化验单子去给医生看。
朝殊却满手是血地坐在长椅上,脸颊上还有几滴血迹,这是他救陈柘野留下的痕迹。
因为陈柘野出事,现在还在手术室里治疗,为了稳定公司的人心,陈雪颜暂时先去公司那边坐镇。
至于张承由于闯红灯,正在跟交警交涉还要扣分数,而苏戎全程都在默默地陪伴在他身边。
等到张承从交警大队那边回来,苏戎焦急地询问他,“你没事吧?”
张承摆摆手,大步坐在朝殊的身边,“我能出什么事,晚上了,你一天都没吃饭,要不去吃点东西,这里有我陪着朝殊就好了。”
可是苏戎不肯去,他担心地看向朝殊惨白的脸,虽然他不清楚这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很担心朝殊的精神状态。
刚好郑武收到消息赶了过来,然后被张承叫去带苏戎去吃饭。
郑武二话不说,拉着苏戎去外面。
苏戎原本不想,可是架不住郑武的力气大,只能被郑武带去吃饭。
等人走后,只剩下张承和朝殊。
张承看向朝殊紧抿的唇角,叹息一声,“你要不要去洗漱一番。”
朝殊摇摇头,像个拨浪鼓,不过是放慢的那种。
“阿殊,我没想到你们会闹成这个地步,我……”张承张开嘴,不知道从何说起,却还是鼓起勇气开口。
“但人总是要走下去。”张承不擅长哄人,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
“张承你信命吗?”朝殊突然话锋一转,眼眸垂下,说的话也让张承听不懂。
“我之前以为人重来一次,不会重蹈覆辙,可命运总是在跟你开玩笑,你无论怎么样,命运都会给你一记残酷的打击。”朝殊说的话很轻,轻的只有身边的张承一个人能听到。
朝殊低下头,弯下身子,眼里的情绪无人能看见。
张承默默地看这一幕,一只手安抚地拍在他后背上,语气没有往日的活泼。
“阿殊,我从来都不信命,我们的命运都是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上,你不要自我怀疑。”张承想到什么,平常的吊儿郎当也被他收起来。
“你也知道我是个私生子,我妈妈跟我爸爸是相爱的,可是爸爸为了前程可以抛弃我的妈妈,我从小就是没有爸爸的人,那些小孩子都喜欢说我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
张承说到这里,眼里的泪水在拼命的收回。
小孩子的恶意是天真,残酷。
他曾经每次被欺负都会跑回家问妈妈,“为什么我没有爸爸。”
妈妈疲倦地解开围裙,温柔的半蹲下,“阿承你有爸爸,但是你爸爸生病了。”
可是张承明白,妈妈是在欺骗他,因为家里从来都没有爸爸的照片,妈妈也从来不主动提及爸爸的事情,就好像生命里没有爸爸这个人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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