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沅礼一瘸一拐地飞奔过来,将谢见君扑倒在地。
“赢了!赢了!”
“咳咳..我知道我知道”,谢见君被压得喘不动气,季宴礼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时,他双手搭在膝盖上,缓了好半天,连身形都禁不住踉跄了两步。
大伙儿忙着拥抱欢呼,一时没注意,他头也不回地穿过涌动的人潮,直直地冲向了看台,将云胡紧紧地拥入怀中,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小夫郎揉进自己的骨血中,片刻,他猛吸一口气,低低说道,“云胡,我们赢了!”。
云胡听着耳边的低喃,脸颊微微发烫,满腔的激动之情还未消散,他伸手回抱住谢见君,“我、我看到了,是、是你们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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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宴礼,扶、扶我一下”,宋沅礼朝着身后招招手,他方才躲避攀蟾队追击时,被其一记抱摔掀翻在地,这会儿只觉得脚腕处火辣辣的疼,似是扭了脚。
“你没事吧?”,季宴礼撑住他依靠过来的身子,连忙开口关切道。
“无碍无碍...”,话虽是这般说,但季宴礼差小厮去请青哥儿过来时,宋沅礼并没有阻拦,还拉着小厮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道了些什么。
“宋公子,当真是要这么说嘛?”,那小厮震惊地看了眼他的腿,仿若觉得自己听错了一般。
“放心好了!你且按照我说的去做便是!”,宋沅礼拍拍小厮的肩膀,一脸的高深莫测。
小厮得了吩咐,立时就小跑着往学府外走。
比赛结束,两队和平握手后,陆陆续续地带着家里人散去,原是热闹的看台转眼间就剩下这零零星星的几人。
谢见君没着急回家,寻了处避风地儿,陪着宋沅礼一道儿等青哥儿过来,季宴礼因着家中还有事儿,帮忙递了消息后便带着子彧离开了。
“那个抱摔我的人肯定是因为技不如我,才搞这种阴险卑劣手段!”扭了脚的宋沅礼还不老实,梗着脖子,张牙舞爪地扯着谢见君吐槽刚才自己被抱摔的事儿。
“是是是…”,谢见君眸光一直追随着在场上踢鞠的云呼和满崽,漫不经心地敷衍他道。
“要不是那宵小,最后那一鞠我指定能踢进去!”
“是是是…”
“可惜了,到底还是我娘生的我个子矮了,被那几人一堵,连鞠门在哪儿都瞧不见,倘若青哥儿知道,肯定会笑话我的!”宋沅礼瘪瘪嘴,只觉得无端在青哥儿跟前丢了脸。
谢见君憋着笑,琢磨着要不要安慰他一二。
“笑话你什么?!”,青哥儿低沉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宋沅礼猛地浑身打了一激灵,慢慢地扭头往身后看去。
青哥儿走近,抬手就拎起他的耳朵,阴恻恻道,“不是说摔断了腿,血肉模糊,走不动路了吗?”。
“好青哥儿,轻点轻点…我这不是想让你关心关心我嘛!”,宋沅礼抖着机灵,不住地向谢见君挤眉弄眼,盼着他能看在自己还是他好友的份上,发发善心来解救自己。
谢见君抿嘴笑了笑,权当没看见。
宋沅礼求救无果,霎时就红了眼圈,说话也黏糊起来,“青哥儿,我也是挂念着你,你瞧,我当真是扭了脚,一点没骗你呢。”,正说着,他还煞有介事地撸起裤脚,将自己略有些红肿的脚腕亮给青哥儿看。
“定然是自个儿太逞强才伤了脚,老实待着,回去再收拾你。”青哥儿眼底的心疼藏不住,但嘴上还是不饶人。
“我我我我..”,宋沅礼还想给自己找补两句,被青哥儿凛冽的眼神一瞪,立时就不敢说话了。
“青哥儿误会沅礼了,是旁个队的学生笑话他身形瘦弱,故意抱摔他,才使得他受了伤...我们青云队能赢,还多亏了沅礼呢,单是他自个儿,就拿下了好几分...”,谢见君见宋沅礼实在可怜,便开口替他解释了两句。
果不然,此话一出,青哥儿的脸色便好了许多,他本就因着要去铺子里收账,错过了自家夫君的蹴鞠比赛而心生愧疚,现下又听说有人仗着他夫君瘦弱,故意欺辱他,这心里哪还能再生什么气,登时就将宋沅礼一把打横抱起。
“劳烦谢公子陪我家夫君在此等候多时,马车正候在学府外,谢公子可赏脸一道同行?”。
“不妨事,内子和幼弟还没玩尽兴,青哥儿还是先带沅礼去医馆瞧瞧吧。”,谢见君婉拒,眸光落在场上小跑着踢鞠的二人身上,撒下一片柔和。
“既是如此,那我们便先回了。”,青哥儿客气回道,这才带着宋沅礼离开。
送走他二人后,谢见君重新下了赛场,带着云胡和满崽又踢了好一会儿。
日暮时分,三人慢悠悠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第66章
蹴鞠比赛过后, 大伙儿都收起贪玩的心思,扑下身子筹备即将到来的秋闱,学斋里又恢复了卷生卷死的读书日常。
日子过的飞快, 春光瘦尽时, 竹摇清影, 生出了几分夏意。
谢见君难得休沐一日, 晌午间, 趁着豆腐坊没客人, 他窝在小卧房里温书,小满崽正睡在他身侧。
夏日闷热,他躺在粗麻布的褥单上来回翻转,睡得不很安稳。
窗外热浪滚滚,连吹进来的风都是热的, 谢见君往满崽身下一探,棉麻里衣被汗浸得黏嗒嗒湿漉漉。
他拿来蒲扇一下接一下地给满崽扇着风, 没一会儿功夫自己也冒了一头热汗。
这天儿可真难熬...
他暗自腹诽道, 只听着卧房门“吱呦”一声响, 云胡端着刚从水井里捞上来的西瓜迈进了屋子, “来、来吃点西瓜解解、暑气..”。
清甜的香气瞬间溢满整间屋子,给燥热的屋中带来丝丝凉意。
谢见君忙不迭架上炕桌,接过云胡手里的木托盘,“这么热的天, 你还在外面忙活,快些坐下歇歇。”。
云胡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不、不忙、怕你热、”。
有脆甜的西瓜吃,还有乖软小夫郎在侧, 谢见君只觉得浑身燥意都消退了几分,他搁下书册,同云胡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他们可是有日子没想现在这般安宁悠闲了。
“所以说、你们、你们当真要下乡去收麦子?”,云胡正忙着往香囊里添藿香、薄荷、八角等驱蚊的中药,惊诧问道。
“夫子说的,等着放田假就去,左右要去个十五日呢。”,谢见君咽下最后一块的西瓜,擦了把脸颊上沾染的甜汁。
“好端端的、乡试临近、怎、怎么这会儿要带你们去收麦子呢、若是耽误了功课该如何是好?”,云胡不解,只觉得越是临近考试时候,越应该紧张备考才是呐,现下这个时节去村里,本就要吃苦头了,更何况还要干农活。
谢见君无奈地摇了摇头,“还不是我们策论写的一塌糊涂,把夫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我们好一通怒骂,说我们是绣花枕头...”。
说着,他不免回忆起,昨日上课的钟声刚刚敲响,李夫子便冷着脸,怒气冲冲地进门,随手就将随堂小考的考卷重重摔在案桌上,
“让你们写策论,这写的是什么?!花拳绣腿,只知道堆砌华丽辞藻,实则华而不实,毫无内涵...”.
学生们连同谢见君,一个个都被骂得抬不起头,偌大的学斋只能瞧见李夫子的唾沫星子乱舞。
“纸上谈兵,不善实事....圣上多年来重农务本,每年三月都要带着官员们扶犁亲耕,以祈祷一整年能够风调雨顺,作物丰收..可你们呢?粮食短缺就要加征田税,简直就是荒谬!苦读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岂能拿天下黎民百姓的性命当儿戏!”。
李夫子越说越气愤,凛冽的眸光来回扫视着学斋里的学生们,大伙儿坐立难安,提出加征田税的那个学生,脸颊臊得通红,脑袋几乎都要塞进桌洞里去。
“我看你们呐,就欠缺自己去下地农桑,亲自尝尝寒冬酷暑在地里劳作是个什么滋味,才敢说出像这般不知人间疾苦的大话!”。
李夫子这话一出,学生们纷纷抬眸,眼眸中满是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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