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晚生来叨扰您了。”,谢见君将满崽和云胡带到跟前来,让他们俩也跟着唤了一声。
“进来吧,正巧我这儿还有空房间,天色已晚,你们自行烧水洗漱便是。”,老妇人将他三人引进门后,带着往南边一间小屋走去。
因着先前住过一次,灶房柴房的位置,谢见君都门儿清,故而也没有继续麻烦老妇人。
他们赶了一天的路,都有些乏累,草草擦洗了下身上,垫了两口饼子,就歇下了。
第二日,谢见君早早出门去赁居看屋子。
离着府学近些的屋子都贵得很,听赁居报了价钱后,他就打消了住在府学旁边的念头,但他带着云胡,还有满崽一孩子,也住不得太偏僻破旧的地方。
赁居一听他们还要做卖豆腐的营生,当即就将谢见君带去了一条算不得很繁华的街道上。
“小后生,我瞧你也是实在人,我也不同耍那些个花招,你瞧瞧这地儿,前面是铺面,地方虽不算大,但你们卖豆腐定然是绰绰有余,你再看看这后面...”。他因着谢见君穿过铺面,进了后院。
后院很是宽敞,青砖白墙搭起来三处屋子,正南面是睡觉的地方,东西两处卧房,中间是待客的堂屋,灶房和柴房各立于两侧,方方正正的很是好住。
但让谢见君更满意的是,后院里也有一处老石磨,这样他们平日里磨豆腐就省劲儿多了。他进卧房里打量了两眼,屋子还算是干净,东西也比较齐整全乎,要住进来,也不须得置办许多东西,可这给他们省下不少银钱。
他当即就同赁居的牙商定下了这间屋子,租金一年十五两银子,虽觉得有些肉疼,但好歹还能承受得了。谢见君合计着先住上一年,只待明年考完乡试再做打算。
交了银钱,拿到了房屋的钥匙后,三人便赶着牛车搬了进来,忙忙活活地收拾了一整日,到晚些临睡前,院子里还是一片乱糟糟的,东西堆放得到处都是,只把两间卧房拾掇出勉强能睡觉的模样。
入夜,
满崽抱着自己小枕头站在东屋门口,仰面瞧着抱臂堵在卧房门口,像座门神似的的谢见君,
\"所以阿兄是要跟云胡生弟弟,才把我赶出来的吗?\"
云胡脸颊霎时通红。
第56章
谢见君抿了抿嘴, 没忍住笑意,双手搭在小满崽的肩膀上,将他调转了个身, 拍拍他身后, “回屋里睡觉去!”, 想着明早怎么也得给他纠正了, 他家阿兄和云胡生的孩子, 是要唤这崽子为“小叔叔”的。
目送着他进了西屋, 他才敛回眸光,瞧向羞红了脸的小夫郎,捏捏他柔软的耳垂,“咱们也歇下吧。”
云胡低垂着脑袋,猛地扎进了被子里, 将自己裹得严实,跟小豆包似的。好半天听不得动静, 他拉开被子的一道细缝儿, 如霜月光下, 谢见君静静地站在炕边看着他, 眉眼缱绻温柔,清润沉和的模样,直直地撞进了他的心底。
一颗心如擂鼓般砰砰砰乱跳起来,他慌乱无措地缩回自己的“壳”中。
片刻头顶罩下来一片昏暗, 只觉得身侧床榻微微一沉,他被拥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谢见君连人带被子一整个都抱住,银辉乍泄, 铺满一地柔和清淡的光晕。隔着薄被,二人的心跳交织在一起, 缱绻缠绵。
好半天,云胡从被子里探出脑袋,一双杏眸如小鹿似的,湿漉漉的映着无辜。
“我还当小蘑菇今夜都不肯见我了呢。”,谢见君将人扒拉出来,亲了亲他的鼻尖。
云胡脸颊发烫,身子往他怀中主动凑了凑,好似是在讨好他。谢见君顺势把他搂紧。
二人一时都没有睡意,谢见君闲来无事,便同云胡聊起了天。
“等着将咱们这院子开出一小块四方菜地来,平日里种些菜,你若不喜,便可以拿来种花..”
“院子南边搭起一处葡萄架子,待我去集市上买个藤编的躺椅回来,天晴时,咱们就坐在那躺椅上,晒晒太阳...”
“朝阳的地方养上一池鱼,满崽老念叨着想要养鱼,如今可如了他的心愿..”
“铺子里找人修缮一番,装成你喜欢的样子,晾晒上几日,咱们就开张,介时取个吉利的名字,可好?”
.....
云胡侧枕在他的臂弯里,听着他同自己规划着种种,对眼前这荒凉破败的小屋舍竟然也生出了满心的期待。
这是他们的小屋,可以依着自己的喜好去装扮的小屋。
“那、那我还想、还想养一只小狗崽..”,他兴致勃勃地说道,以前在村里时,他便一直惦记着,如今被谢见君所描绘的美好所感染,也壮着胆子说起了自己的诉求。
谢见君被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儿,勾得心猿意马,他忽而起身,单手侧撑在床上,将小少年圈进自己的“囹圄”中。
“好好好,都依着你。”,他摩挲着小少年柔腻的脸颊,语气中浸着丝丝潮意。
云胡只觉得周身都被他眸中的炽热包围,思绪在海中飘摇,起伏跌宕。
.....
一夜耳鬓厮磨,云朝暮雨。
夜半,一朝心意得逞的谢见君打来一盆热水,将揉搓得杂乱的被褥,重新铺平整。
“满、满崽睡了吗?”,小夫郎无力地瘫在炕上,望着西屋方向蔫蔫儿地开口。
“我去瞧过了,已经睡着了,跟在家里似的四仰八叉,倒是适应的挺好,不用担心。”,谢见君将手巾濡湿,给他擦了擦身子。
“嗯...那就好。”,云胡累坏了,现下听着他温柔的声音,缓缓闭上了眼眸。
谢见君轻手轻脚地抱起他,搁放在炕中间,回神吹灭了烛火。
漆黑寂静的夜幕中,他无声地勾了勾唇,满心里皆是餍足。
次日醒来,
他让云胡在炕上歇息,自己带着满崽忙忙活活地,收拾起院子里堆砌的杂物。这小屋许是很久没有人住过了,柴房和灶房的屋顶有几处都漏光。
趁着天儿好,谢见君打听着集市的位置,买了补屋顶的家伙什儿,多亏了穿来第一年跟着福生出去修屋顶盖房子,学会了这些杂货,如今自个儿干起来得心应手。
“你们是许大娘家的孩子?”,一院儿之隔,一妇人垫着脚尖儿,扬声问道。她是这旁边粮食铺子的,一早听着隔壁敲敲打打的动静,这不出来瞧瞧热闹。
满崽正给谢见君扶着梯子,闻声,抻长了脖子向外看去,“我们不认识许大娘。”
“嗐,我还当是许大娘又回来开她的豆腐铺子了呢。”,那妇人应声,但也没走,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看他二人修屋顶。
“豆腐铺子?”,谢见君正忙着给屋顶铺石瓦,听了动静,低低地重复了一句。难怪这院子里会有一盘石磨,瞧着年纪,同家里那个老石磨,不相上下。
“可不是呢,那许大娘做的豆腐可结实了,生意好得很,只怪她男人不争气,搁外面赌钱,败光了银钱,后来两口子就搬走了,不知去向,这房子都闲置了七八年了。”,那妇人耳朵尖得很,当即顺着谢见君的话接了下去,三言两句就将这屋舍前主人的过往倒了个一干净。
谢见君笑笑,没接话茬,不管从前如何,现下是他们一家三口住在这儿,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对之前的屋主做什么评价。
他铺好最后一块瓦,从梯子上慢腾腾下来。
那妇人一直站在墙头上巴巴地瞧着他俩,还给满崽倒了一小把围兜里的瓜子。
“大姐,我们刚从四方镇搬来这府城的,近日里要修缮这屋子,若是有什么不当之处,还望您见谅。”,谢见君拍拍身上的灰尘,抬眸对着妇人莞尔笑道。
“瞧你这客气劲儿,都是邻里乡亲,谈什么见谅不见谅的,我家那口子也搁家里待着呢,你们要是忙不过来,尽管来铺子里唤他,省得他在家招我嫌弃。”,妇人瞧着他目若朗星,面如冠玉,举手抬足间尽显雅致,一身粗布麻衣也没能遮挡住他俊秀儒雅的气质,一是欢喜得紧,忍不住将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两眼。
谢见君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正巧瞥见云胡端着木盆从屋里出来,忙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出声嗔怪道,“不是让你在炕上歇着吗?怎么又闲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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