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难吃……”她咬了一口兔肉,直接哭到崩溃,“太难吃了……我家养的狗都不吃这种东西……”
我拿着兔肉串的手,逐渐颤抖。
我看了眼边上的玄凤,试着将烤串递给它,玄凤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拍拍翅膀,竟像是片刻也不能忍耐这股味道,二话不说飞出山洞了。
慕鸢这下哭得更加有理有据了:“你看,你养的鸟也不吃……”
好不容易解决了饿肚子的问题,我看着仍死死裹着湿衣服的慕鸢,好言劝道:“你这样容易得上风寒,我发誓,我绝不会乱看,你自行去烘衣服吧。”
她眼角湿红,没吃几口东西就躲进洞壁上一处浅浅的凹陷里,抱着膝盖,整个人尽力缩成很小的一团,仿佛指望通过这样徒劳的举动,能让无情的命运忘记这个还未受审判的罪人。
她哭起来闹起来我一概懒得管,偏是这副不言不语逆来顺受的模样,让我究竟心生怜悯与不忍。
“慕鸢。”我放柔了声音,第一次主动喊她,“我真的不会看,你不要为难自己。”
“……”
“慕鸢?慕小姐?”
“你,你转过去……”
我依言转过身去,全程不说一个字,以免刺激到她膨胀的自尊心,山洞极其寂静,凸显出这方密林里雨水淋漓,触手皆是一捧清冷的湿意,压弯了枝头又弹跳起来的林梢,蜿蜿蜒蜒穿过树根的水流,我闭上眼,耳边听觉就得到无限放大。
她终于离开了那处凹陷,小心翼翼脱下沉重的衣服,我猜测她现在一定很尴尬很紧张,便考虑起该用什么合适的方式,才能让她愿意在赤身的情况下暂时借用我干燥的外衣。
毕竟我明白生了病,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滋味有多难受。
“你不能,不能回头……”
“我知道,我不会回头的。”
雨势不减反增,雷鸣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空气中那清新的泥土味道充满了肺腑,我灵光一闪,突然意识到我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多收集点接下来的饮用水。
然而我还没能起身,就被人从背后轻轻抱住了。
那两条纤细手臂虚虚环在我胸前,惶恐的呼吸洒在后颈,除开颤动的粉润指尖会碰到我的衣襟,她全身上下并没有哪里真的与我有所接触。
但这确实是一个拥抱。来得足够莫名其妙,来得……叫人情不自禁,心摇神晃。
“什么意思?”我平淡道。
她的语气是散发着寒凉的虚弱,如随时会熄灭在雨中的一簇烛火:“我好冷……”
“去穿我那件外衣,应该已经烤干了。”
尽管看不见她的表情,我也能明白那定是写满倔强的抗拒。
“我真的好冷……”慕鸢在我身后轻声抽泣着,“我淋了好久的雨……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是这样了……”
“为什么不说话,徐风……我不好看吗?你不喜欢我吗?还是说你怕惹上我,会生出许多是非?”
“徐风,我只是想让你抱抱我……”
我睁开眼,望向山洞外的雨幕。
天已经彻底黑了。
“我不会抱你的。”我说,“我已经娶妻了。”
作者有话说:
“我只是想让你们给我留评论……”
千金大小姐式幽怨语气。
第219章
其实我也不知道目前这个婚恋状况该如何定义比较合适,但拒绝的言辞几乎是想都没想便到了嘴边,以至于说出娶妻二字后,反倒是让自己心生了一阵不合时宜的恍惚。
“……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地搂着抱着么,你何苦拿这样的理由来搪塞我?”
由于先前我身上的伤吓到了慕鸢,便是淋过雨我照样留了件白色的单衣穿着,显然我的判断是明智的,不然孤男寡女赤身裸体靠在一起,这确实说不过去。
似乎是我沉默的时间过长,让她误以为这是某种默认,慕鸢凑到了我颈窝边,暖香浮动,呵气如兰,她幽怨地道:“我知道的,徐风,你不会不喜欢我,没人见了我会不喜欢,我那些眼高于天的姐妹,又有哪一个会比我更好看?”
“你是挺好看。”
“哈,你也这么说,你也这么想……既是如此,为何不转过头来看看我?你在怕什么,怕这样下去,会背叛你的妻子么?”
“怕?”
我小幅度摇了摇头,又轻又缓地笑了笑,未等她得寸进尺,我握住了那截冰冷而细瘦的手腕,不顾她刹那间的怯意,半带强迫性质让慕鸢的手掌隔着单薄衣物,按在了我的心口。
那从容不迫,没有分毫改变的心跳,正无声诉说着能让最大胆的妖女,也一败涂地的清心寡欲。
“明白了吗。”好一会儿,我才松开手,“何必自取其辱。”
她猝然向后退去,我整了整衣襟,淡声道:“我答应了你,会照顾你三个月,即使你不这样来讨好,我的承诺也是有效的。”
说罢,我起身去了离火堆较远的地方,抱起双臂,准备闭目休息了。
换个脸皮薄的闺女,被这样直白地点破了心绪,此刻再如何也拉不下脸继续委曲求全,慕鸢却意外的胆大,竟是很快又不依不饶地黏了过来,重新坐在我身侧。
我眉心微蹙,半晌方忍耐地深深呼出一口气,睁眼的那一刻,便看见一对白皙的小腿,遮掩不住的裹在我的外衣下,因着肌肤过于光滑细腻,暖黄的火光竟能在上面映出模糊的形状。慕鸢双腿紧闭屈起膝头,她默默拉紧了胸口的领子,像是惧寒一般缩起脖子,紧紧地挨着我。
“什么叫自取其辱,是你没眼光……”忽略一刻也离不得人的作态,至少这话还是说得很硬气,“错过就没有下次了,你当我是外面那种轻浮的风尘女子么?”
这样高高在上索取温暖的姿态多么任性,又多么自以为是,但比刚才那刻意放低身段来勾引的样子强上太多。
我动了动唇,想说既然怕冷就该去烤火,想了想,还是把这容易激化矛盾的话原封不动吞回去。
“……”
在我与她之间弥漫开的这阵寂静中,慕鸢开始时不时伸手揉着自己的小腿肚,还会在膝盖骨泄愤般敲上一敲,跟那些得了风湿在下雨天不痛快的群体一般,我好奇她年纪轻轻如何就有了这样的毛病,正漫无目的思索着这些时,我倒留意到了另一件比较奇怪的事情。
也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对劲,但这确实是……会让人心生疑惑的细节。
慕鸢的脚,看起来不像是闺阁女子该有的,足形自然是十足漂亮的,可无论怎么打量,那都是双男人的脚。
还有她之前搂在我身前的手,回想起来,也是骨节分明修长匀称的模样,我知道女子中也有大骨架,此事本也无需大惊小怪,但慕鸢体态娇小,最多只到我肩膀高,削肩细腰犹如天上仙,如此一来,就越发显得她的手足不够协调。
我下意识开口道:“你……”
她仰起头,美眸因困倦而半阖着,白里透红的脸颊靠在膝边,慕鸢强撑出精神回应我:“什么?”
见状,我顿了顿,紧接着平静地说道:“没什么,怕冷就去火堆那边,我在洞口守夜,你放心睡吧。”
“……”许久后,慕鸢语气极为复杂地道,“你可真是,不解风情到了一定境界啊。”
不解风情就不解风情,英雄难过美人关,时至今日,我可不想再于此道上栽大跟头了。
这一夜始终没有刺客前来再度扰人清梦,而雨在翌日日出前便停了,天气很好,借着这个好兆头,我同慕鸢一鼓作气走出了森林,来到官道上。
“我要去的地方是药王谷,你若有什么可供藏身的庇护所,趁现在就告诉我,我可以提前先将你送过去。”
慕鸢无所谓地呆在我身边,偶尔伸手撩开自己鬓边垂落的长发,即使粉裙历经几日风雨已不再那般光鲜,但人来人往中,她依旧好比一株矜贵的百合花,从眼神到站姿,都透露出不属于市井的轻慢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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