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进到这个鬼地方来,你就不怕有去无回?”
齐流木专注的看着罗盘,轻轻嘘了一声。
李团结敲了敲他的罗盘:“你别看它了,看看我行不行?和你说话呢。”
齐流木立刻躲开了,小声道:“别敲,这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
李团结嗤了一声:“不就是从那个老婆子那里骗来的吗,瞧你宝贝的。”
齐流木眼睛盯着罗盘,往左走了两步,又向右:“这可不是普通的罗盘,应该是那神婆的祖传之物,你看,即使在这种地方,它还是能指出一个方向。”
他又念念叨叨了些什么,这走几步那走几步,忽然,两人眼前的雾气为之一清,竟然能看到一点脚下的路了。
齐流木喜道:“你看,果然如此!”
他又这样往前走,李团结跟在他后头,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挂着一抹笑。
两人这样走了一会,已经能看见方圆两三米的距离,就在这时,一阵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
“咕噜噜——”
齐流木的脚步顿了一下:“你饿了吗?”
李团结无辜道:“不是我。”
“那是……”
“嗷呜呜——”
在这一声响起的时候,谁都不会认为这是他的肚子在叫了。
那是一种像野兽一样的低咆声,从喉咙里呜咽的前奏开始,后面的声音像瀑布打在石头上的轰隆隆声一样越来越大,更何况,就是个瞎子,也能看到他们前方的雾里,浮现出的那个巨大的,小山一般的影子了。
齐流木的声音发紧:“那是混沌吗?”
李团结道:“我怎么知道,难道我和它认识?”
像爆炸一样,一声咆哮把笼在雾下的世界都震的地动山摇,祁景眼前一黑,带着满头冷汗,从梦里惊醒了。
在他翻身坐起的那一瞬间,江隐也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不断喘着粗气的祁景,眼神动了动,但没有说话。
祁景在意识世界里道:“那是哪儿,你们去干了什么?那个影子是什么东西!”
李团结幽幽道:“我看不到。”
祁景:“?”
“我看不到你的梦境,这是我现在唯一不能和你共享的东西,所以你问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祁景还想再问什么,忽然想到江隐,回头一看,那人却闭着眼睛,好像还在安睡一般。
他松了口气,下了床,刚出屋子,就撞上了一个人。
魏丘大概是在他对面的屋子里睡的,他睡眼惺忪的打了个招呼:“早啊。你头疼不疼?——不疼?唉,年轻就是好,我现在这个年纪宿醉醒过来,就跟有人在我睡着的时候给了我一闷棍一样。”
被声响惊动,对面房间的门陆续打开,看来这几个人都是喝大了随便找个地方睡的。
陈厝也满脸痛苦的按着头,扶着门框,活像被谁蹂躏了一样:“谁在我喝醉的时候打我了?”
余老四好像习惯了如此,把脸一抹:“行了,该出发了。”
祁景回到房间,江隐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说:“可以给我解开了。”
祁景冷着脸,把五花大绑他的绳子解开了,江隐活动了下手脚,跟没事人似的站了起来,一点僵硬的样子都没有:“走吧。”
祁景去洗手间抹了把脸,江隐把他那个黑色的大包一背,两个人就出了门。
到了楼下,人都已经七七八八凑齐了,白五爷几个不认识的心腹,周炙和余老四,妖妖调调的李魇,还有被陈厝叫醒的瞿清白,施施然出现的孔寅,什么妖魔鬼怪都齐全了。
清晨醒来,还顶着宿醉,没人想多说话,都沉默着把行李往那几辆越野车上搬,白净身边一个瘦小的姑娘搬起来一个大包,祁景帮着扶了一把,才发现这包有多沉,这姑娘身上的肌肉有多硬。
陈厝悄悄怼了怼他:“你信不信,这里面一打的ak47?”
祁景小声说:“你以为我们去打僵尸的?大片看多了你。”
他俩还没说完,魏丘就凑过来笑道:“你别不信,小陈说的还真有道理,你当这里都是桃木剑那?不带几把枪怎么镇得住场子。再说,谁说就是用来打鬼的?”他冲他们挤了下眼睛,走开了。
祁景和陈厝面面相觑,半晌,陈厝才道:“不是用来打鬼的,难道用来打人的?”
祁景想了想:“我们是去援助江家的,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但是一个奇怪的想法又出现在了他脑海里,如果白净只是去帮忙,为什么确定会下墓呢?他的目的到底在穷奇墓,还是江家,又或者兼而有之?
换而言之,那个神龛里的摩罗,他就真的不想要?
其实,不仅白净想要,魑想要,连江隐,都在为了那个东西搜集画像砖,只有找到了“钥匙”,才能打开宝库的大门。
陈厝没想那么多:“也是,墓底下也会有走尸,拿两把枪准不会错。”
差不多搬完了,白五爷单独一辆,余老四开一辆,那个瘦小的姑娘开最后一辆,祁景这才知道她就叫于晓,还有一个和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姑娘叫于明,瞿清白悄悄说:“白五爷这是从哪找来的一对姐妹花?”
分车的时候,江隐上了另一辆,祁景牙关又咬紧了,看着他的时候,就被周炙叫过去了。
祁景被她鬼鬼祟祟的领到一个地方,到了个能遮住点视线的角落就开始扒他衣服,祁景吓了一跳,把衣服从她手里扯出来:“你干什么?”
周炙说:“快点的,把外套脱了,袖子撸起来。”
祁景:“你别乱来。”
周炙道:“你被陈厝传染了吧?满脑子装的都是什么废料。”她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根凭那粗长程度就能吓哭小孩的针管,“我是趁这机会抽你两管血,你也看到了,江隐心疼着呢,我只能背着他压榨下你这头奶牛。”
祁景把手臂递过去,看着她快速的消毒,红色的血顺着针管往上流:“你打算怎么和他说,红酒还是葡萄汁?”
周炙说:“这你放心,我自有办法,把腥味去掉,掺在平时吃的东西里一点,他发现不了。”
祁景哼了声,见抽满了又换了另一只:“我这么个现成的血包就在旁边,犯病了就咬一口,多么方便,我都没嫌他咬的疼,他倒先嫌我硌牙了。”
周炙的动作顿了一下,从边上打量着他:“你委屈一点,先忍这几天,等到了地,有比我更厉害的人来治他。”
祁景一愣:“你说谁?”
周炙故作神秘:“你到了就知道了。”
祁景现在烦透了神秘感,他把袖子撸下来:“爱说不说。”
从北方往南方开,气温理应越来越暖,但不知为什么,外面的天气灰扑扑的,越来越阴冷,他们开了一天,下了高速,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歇脚。祁景下车活动了下筋骨,路旁都是作物的秸秆,荒凉的,空旷的田野以地平线为尽头,远处的天空灰蒙蒙的,雾气越来越重,就像梦中的景象。
他有心想问李团结,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厮嘴里什么真话也没有,说了他也不敢信,不如不费那口舌。
根据他们现有的交流来看,齐流木两人之所以出现在那里,应该是为了寻找混沌,接二连三的受害者就是这凶兽的预告,没想到最先挑事的居然是它,而不是穷奇。
正想着,于晓就走过来了,祁景一直分不太清这对姐妹花,好在也没有什么叫人的必要,他说了声谢谢,接过了小姑娘递过来的水和面包,就见她把另一份给江隐送了过去。
这份一定是周炙加了料的,祁景装作喝水的样子,眼睛斜了老远,就见江隐把面包拆开了,送到嘴边,刚要张口咬,又停下来了。
祁景的心都提起来了,他想,怎么不吃呢,怎么不吃呢?不好吃,没胃口?吃啊!
他越是这样想,江隐越是不动,最后,竟然把面包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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