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哪儿啊……”
他身后那西装男被他吐了一身,早就想教训他了,立刻拿枪托猛的往他头上一砸:“老实点!”
祁景那句“住手”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见陈厝头上淌下一道鲜红的血痕,闷哼一声,居然白眼一翻,没骨头似的晕在了地上。
瞿清白急道:“陈厝!”
他旁边的西装男有点慌了,他从没见过这么弱鸡的,一枪托就能磕晕,他也没用多大力呀!可这一下自作主张无疑是坏了白五爷的事,瞿清白还在旁边喊:“你对他做了什么!陈厝!陈厝!不会是死了吧,陈厝你醒醒啊!”
白净往这边冷冷的瞥了一眼,西装男震慑于他的威严,扑通一声就跪了下,簌簌发着抖:“五……五爷……”
就在这时,瞿清白忽然用肩膀狠命一顶身后的男人,枪支走火,子弹从他头皮上擦着飞了过去,刚才还昏迷在地上的陈厝忽然一个鲤鱼打挺,拦腰抱着西装男的腰摔在地上!
好像心有灵犀一般,在同一时刻,祁景把手上捧着的万鬼炉重重摔在地上,两只浑身血次呼啦的小鬼呼啸而出,把挣扎着要爬起来的西装男按回地上,像两条饥饿的鬣狗一样疯狂的撕咬着他的血肉!
李魇虽然早领教过他们的狠劲,但没想到这帮小子在被枪顶着头的情况下还这么豁得出来,他狠狠一一咬牙,不甚熟练的用左手去掏枪,却摸了个空。
他的冷汗骤然像喷泉一样从全身上下的每个毛孔冒了出来,他僵硬的转过脸去,就见江隐站在他不足咫尺的地方,手握着他的枪,对准了白净的脑袋。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太可怕了……李魇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他莫名恐惧的发抖,他知道要不是江隐的目标是白净,他早就死透了。再看旁边的几人,除了站在白净身后的两个趴在了地上,其他人都和他一样后知后觉的去掏枪,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就疾弓利箭一样对准了江隐。
只需一声令下,他就会被射成个筛子。
可是擒贼先擒王是有道理的,老板还被枪顶着脑袋呢,他们怎么敢动手?
此时的那边,瞿清白和陈厝已经把西装男身上的枪都拿到了手中,祁景一招手,两个小鬼飞到了空中,张牙舞爪的和枪口对峙。
空气紧绷的一触即发,连呼吸都显突兀,这样的气氛下却有人长长吐出一烟雾来,白净叹道:“我以为会是‘折煞’。”
折煞,是江隐那把弓的名字。这把弓已经声名远扬,当年还是白净给它取的名字,现在却很少有人知道了。
江隐没有动。
白净又说:“如果非要选一种死法,我还是比较喜欢死在你手上。据说死在折煞上的人没有一点痛苦,死相也很好看,就像脖子上系了条细细的红绳,不知是不是真的。”
祁景正对着江隐,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
江隐说:“我没打算取你性命。”
“我知道。”白净说,他忽然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的动作,伸出两指,浑不在意的拨开了江隐的枪口,“所以也没必要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了。”
江隐的动作顿了一下,慢慢的放下了枪。
白净笑了笑,摊手道:“刚才开了个小玩笑,你们不介意吧?”
瞿清白和陈厝面面相觑,陈厝眉毛都要挑飞了:“你在搞笑吧?我可是差点被爆头的人,你还说——”他的嗓子梗了一下,头上的涓涓细流糊住了他的眼睛,下意识的伸手去抹。
江隐说:“五爷,我刚才的说的是实话。”
白净询问的看着他。
“每拿到一块画像砖,我就会把它交给邮局,寄向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地方,留一个不同的手机号,过两三天后再改地址寄向另一个地方,让画像砖在全国各地流转。所以现在我手上,确实一块画像砖都没有。”
祁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他不知道江隐是不是在瞎扯淡,一句吐槽都涌到嘴边又憋了回去:你可真信任中国邮政啊。
白五爷好像也在思索他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回答,瞿清白身边的陈厝却忽然颤抖着弯下了腰。
瞿清白察觉不对:“陈厝,你怎么了?你身上怎么……!”
又来了。那种奇怪的状态,好像不知道自己是谁,又清晰的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切的感觉。
眼前的血雾怎么也擦不干净,反而皮肤出现了烧灼性的疼痛,陈厝举起自己颤抖的手,视野里一片血红。
完蛋了……
在所有人惊诧的注视下,他举起了手,一把掐住了瞿清白的脖子。
第88章 第八十八夜
瞿清白脸涨的通红,两条腿离地乱蹬,他紧紧揪住陈厝的衣服,那双被血染红的眼睛里还有人的影子,里面有一个小小的陈厝在挣扎着,他忽然大吼一声,被人硬生生掰开似的松开了瞿清白的脖子。
白净看着这边的乱象,忽然饶有兴趣的说:“有趣。”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的一把枪,手一扬就是一枪,好似拈花般风雅又随意,连江隐都没反应过来,就见一颗子弹朝陈厝眉心疾驰而去。
眼看陈厝就要血溅当场,忽然一条人影斜飞出来,把陈厝扑倒在地,祁景的头和陈厝的头重重一撞,要是俩鸡蛋现在就碎了,剧烈的晕眩中他只想到,还好这次来得及。
江隐也跃过沙发,从腰间抽皮带似的抽出法绳,和扑上来叠罗汉的瞿清白一起把陈厝五花大绑,好在他也没太挣挣扎,不如说他身体里的本我意识在和寄生的血藤打架,瞿清白把黄符啪啪拍了他满脸,才跌坐在地,松了口气。
陈厝牙关咯咯作响,瞪大了眼睛,即使被绑着仍在地上不停抽搐。
祁景揉着额头站起身来,现在,有变成他们四个和一堆人对峙了。
李魇恶狠狠道:“五爷,不如先弄死一个,我看白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弄死这个怪物,肯定能撬开他的嘴!”
祁景冰冷刺骨的目光投过来,李魇看了看那两只小鬼,咽了口吐沫,又不说话了。
白净问:“这是被寄生了?”
江隐点头道:“血藤。”
白净嘶了一声:“不好办啊。被寄生者随时可能失去理智,你以前看到不是都直接弄死吗?”
祁景一惊,不由得看向江隐,在他看来,虽然被寄生者偶尔会被控制,但是本质上还是人,大多数时候保留了清醒的神志,是什么样的情况,江隐才会痛下杀手?
难道……被寄生者到最后真的会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
江隐却没有接这句,而是说:“李铭易的画像砖,应该已经在你那里了。如果你接下来还要找画像砖,我可以帮你。”
李魇又沉不住气:“你先把手上的都交出来!”
江隐看向白净,坦白道:“我不信任你。”
“你也知道,画像砖一共有九块,其中四块都是四大守墓人世家的大印。如果你们的人里混入了‘魑’的人,所有努力将功亏一篑。”
白净慢悠悠道:“你怀疑我?”
他说:“我可是从你十岁就认识你了。”
祁景又是一惊,他没想到白净和江隐认识的这么早,比他早了快十年。他所有不知道的,想知道的,关于江隐的一切,白净可能都知道。
……呸,这话真绕口。
江隐并不擅长叙旧,他也没打算接茬。
白净看着他,忽然一笑:“好吧。有白泽助我,也不算亏。但不能是你,”他手指在空中虚虚画了个圈,把他们都圈在了里面,“……是你们。”
江隐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他们和这事无关。”
白净像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似的,压抑的低低的笑了声:“无关?无关你带着他去陈家,无关你让他们牵扯进这里来?看看他们的样子吧,陈家小子变成这么个怪物,齐流木的传人被你带的开始招鬼了,连龙门派的少爷也拖下了水……现在要抽身?晚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太天真,妇人之仁,我说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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