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充一些可能不那么为人所知的背景资料。
莎乐美所处的背景非常复杂,她自小生活在一个畸形的家庭,家庭成员相互憎恨,即使有着血缘关系,依旧只是将对方视为能够啃食着躯壳让自己上位的工具……
有种说法是,莎乐美是希律王的继女,她没有任何物质上的匮乏,但她是民众眼中的罪恶之种,被当时的「先知」施洗约翰口诛笔伐。】
【接下来的故事,王尔德的《莎乐美》也曾演绎过,莎乐美因为自己变态而扭曲的爱,成为了害死施洗约翰的元凶……
说真的,只从历史角度评价,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工具人,更像是希律王找了个借口,处死了一直和他作对的先知而已。】
【既然有人提到了王尔德的《莎乐美》,那你应该清楚,王尔德是19世界英国的唯美主义代表人物,唯美主义是什么?为了艺术而艺术,你现在却要给莎乐美附加上你所认为的现实主义?】
【差不多得了,这是泉鲤生的《莎乐美》,为什么不能谈现实主义,他的所有作品哪个不是在谈现实?
《Ref:rain》讲的无人知晓的小孩和他的玩伴,日本不早就这破样了吗?*西巢鸭弃婴事件了解一下?
《拟爱论》更是典型,「然后我们拟爱,然后我们拟人」,花裕子先生的评价已经很不留情了,怎么还有人觉得泉鲤生只是在写浪漫故事?】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唯一说他写的是浪漫故事这一点我必须大声反驳,狗屁浪漫!狗屁浪漫!狗屁浪漫!】
【还真是艺术照进现实,根本没人在乎伊莎玛涅是否爱她的未婚夫,教徒不在乎,读者也不在乎,只有她一个人在为了这份感情挣扎,还是没有任何味道的虚伪挣扎……这太讽刺了。】
……
禅院研一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东京那边的人来询问泉鲤生的立场,表示这是个无比健全的日本,对「爱情」的探讨怎么能上升到社会的高度呢?
你们可以说那是神奈川的问题,横滨的问题,但不能说是全日本的问题——他们是这个意思。
渡鸦之丘的教徒也是这么想的。
禅院研一冷酷地想着。将这些质问用更加委婉的措辞发给了泉鲤生,研一也只能得到一个令人哑口无言的回复:
【我这次可是实打实的纯爱战神,到底是谁在造谣生事!】
【而且,我觉得只有松本清张本人能对我的延展创作提出质疑,您认为呢,研一君?】
松本清张有什么可质疑的,不管拿谁的作品,他也只会笑眯眯地说上一句:哇,崭新的角度,真是厉害啊!
配上他之前的那句:世界上难道就没有一个,即使是穷凶极恶的危险分子也不会下手的作者吗?
简直比组合拳还要有杀伤力,之中蕴含着工作量,已经不是禅院研一能想象得出来的了。
「我也是可以随时撩担子不干跑路的,您清楚这一点吗?」
这句话几次出现在禅院研一的嘴边,又被他不争气地咽了回去。
研一甚至开始了自我催眠,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难道还能比现在更差吗?
按照松本清张的说法,至少接下来还能顶着压力接续接手,并且视危险为无物的,怎么算应该都不是自己手底下的作者了。
他没有那样凶残的作者,也不敢有!
至于原先局限在横滨的舆论逐渐蔓延至了全国这种事……不想也罢。
此时的禅院研一还尚不知晓,墨菲定律能被称为二十世纪西方三大发现之一,当然有它的道理。
“禅院先生,请来看一下这篇投稿!”
研一捂着胃走上前。
喊住他的是一个年轻的编辑,阅读量不大,但性格十分谨慎,在之前的评选中都能敏锐地捕捉到风向,只不过被其他的编辑用各种各样的理由给压制住了。
换言之,他是作为雷达被选进编辑团队里来的。
“这一篇给我的感觉很微妙。”年轻编辑说,“但是我查了一下作者,在此之前没有发表过任何作品,所以也不会造成像之前那样,因为有前作基础的争执吧?”
禅院研一接过来一看,首先是标题就让他沉默了。
“古拉格。”他面无表情地说,“去搜索一篇名为《古拉格律贼》的文章,花裕子先生的翻译版本,就现在,立刻。”
等到年轻编辑一目十行大致浏览了一遍,他非凡没有偃旗息鼓,反而直接一拍桌子,双眼都在放光:“就是他了,禅院先生!就是他了,这次我说什么也不会让步的!”
禅院研一:“……”
禅院研一:“我确认一下,你是不是对之前全盘否定你的提议而感到恼怒,现在决定以自己的方式来对我展开报复?”
小年轻哪能受得了这样的诋毁,他昂起头,拿出作为文字工作者的尊严,说:“您要认清现实,投稿的作者莫名其妙减少了很多,现在的备选我都拜读过了,也只有那位一直坚持的织田先生的文章能跟得上前面的节奏。”
“这不是你选择《古拉格》的理由。”
“不管之前渡鸦之丘是怎样的,松本老师的原意又是什么,但是这位老师给出了他的回答,他认为那就是不人道的监狱,这完全说得通!”
“你清楚这类文章更容易被读者无限解读吧?”
“禅院先生,其实我一直想说……”
“什么?”
“自入野老师之后,不管我们选出什么文章,不管作者本身的意志是如何,当那些文章发表出来,那就注定会成为读者自我表达的狂欢。”
小雷达说,“我想松本老师其实也是这个目的吧?松本清张,「社会派推理」的代表人物,那些令人胆寒的故事就像是被他亲眼见证过的一样真实……这样的作者,难道他会想不到事情能演变成什么模样吗?”
他是知道的,他乐在其中。
禅院研一拎起电话:“把这位有江计先生留下的联系方式给我。”
小雷达——不,现在应该把他叫做小地雷了,这家伙知道什么能引爆舆论,并且妄图参与进松本清张编织出的网格中。
这些平日里只会埋头工作的人都疯了。
我和他又有什么区别呢?当发现了不脱离文学性的文字居然有这样的力量之后,即使明白麻烦,也清楚事态的不可控,但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的内心,让自己停下来。
禅院研一其实心里很明白。
这就是一场狂欢,是准备好的盛筵,它极具诱惑力,又毫无门槛可言。
小地雷喜笑颜开,报上了号码。
“别高兴太早,委员会不是只有你和我。”研一冷哼一声,转头看向窗外。
电话很快被接通,年轻的声音直接问他:“禅院研一先生?”
此时研一心中想的,并不是对方怎么知道他的号码这样的小事,冷清言语中透露的笃定代表着更多。
「世界上难道就没有一个,即使是穷凶极恶的危险分子也不会下手的作者吗?」
松本清张的话就像是来自天空的惊雷,惊雷预示着暴雨,放在本身就波涛汹涌的海浪之中更是灾难。
“是,我是禅院研一,我们委员会收到了您的《古拉格》,所以来和您确定一些事项。”
窗外的雷声响起,云层已经渐渐笼罩住整个横滨,那些乌云是从海港蔓延来的,颜色乌黑,裹挟着肉眼可见的闪电。
暴雨将至。
***
“你现在已经开发出新的能力,不止是平地惊雷,还能真正操控天气了?”
“你只是作为应急装置出现在这里的人选,如果做不到「请」,那就让他的性命被留在拒绝的那一刻。我没有回答你有关我异能的义务。”马克西姆·高尔基不近人情说。
阿加莎·克里斯蒂撑着小阳伞,开始第无数次讨厌起和自己一同行动的人来。
她看了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
眼前的渡轮是近期能横渡公海,又安保薄弱的唯一选择,如果武装侦探社想要离开,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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