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不爽暂时压住的五条悟十分讲礼貌地将这股烦躁转移到了别人身上——那个半夜被吵起来,一脸茫然失措的咒术师,似乎是姓川上。
“五条……?”川上被敲响房门看见来人之后瞌睡立刻醒了,嘴里的埋怨悉数咽了回去,战战兢兢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为自己辩解起来,“我知道四处欠债不还是错误的行为,下个月,不,明天,等天亮我就——”
没等他说完整句话,五条悟已经毫不客气地拉着鲤生进了门。
非常封闭式的房间,屋子里没有窗户,外面的光线照不进来,能在里面生活似乎全部依仗时刻保持运转的通风口运输氧气。即使这样,那股沉闷的气息也挥散不去。
当关上门,这里完全就与世隔绝了。
听到他们是要通过自己的术式来找「干系人」之后,川上的脸色变得比之前更白。
“你们是认真的吗?一个人一生相牵连的人或许和人身体里的细胞一样多……真的要查的话……我会因为咒力枯竭而间接暴毙的!绝对会间接暴毙的!”
五条悟盯着他:“我现在也可以让你直接暴毙,要试试看吗?”
鲤生深谙恐吓与说服交替进行的必要性,及时地站了出来,将自己会被遗忘的事情大概陈述了一遍,并保证道:
“还记得我的人肯定不多,请放心吧,只是想要请您帮个小忙,中途如果感到危险的话,立刻终止也是没关系的。还是说请您帮忙需要支付什么报酬?”
川上被他的话说服了小半,依旧将信将疑:
“这个描述就像是……某一天你会突然出现在面前,说「虽然你不记得了,但你这家伙欠了我一大笔钱,赶快还钱啦」——真的有这样的诅咒吗?”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抬起了他的手。
“我知道了!我这就查!帮忙而已,请务必让我帮忙!”
川上屈辱地在半夜拣回了一向被评价为「完全是废物」的术式。
鲤生看不见他做了什么,五条悟则是并不关心过程,两个人都等着川上给出的结果。
不一会儿,川上擦了擦脸上的汗:“好吧,你说的是对的,这还是我第一次使用术式没有晕倒,也没有因为咒力的过度使用而大出血……还真是奇怪啊,居然真的有这样的事情……”
五条悟第二次抬起了他的手。
废话瞬间消失,川上斩钉截铁:“「干系人」有两个!”
鲤生心里涌起不妙的预感:“哪两个?”
川上咽了咽口水,知道他们来意后也大概能猜出他们找人的目的,所以反而没胆子将结果告诉他们。
五条悟不会一气之下直接把自己宰了吧?
网传这个五条家的六眼就是个小魔王,除了五条把他当宝贝之外谁见了都发愁。
……小魔王还在用那副「再说废话你这辈子就别想再说话了」的眼神看着川上。
川上只能心一横,颤抖着手指指向五条悟:“一个。”
接着伸回手指向自己:“两个。”
没了。
“这不对。”鲤生立刻对五条悟说,“你家里的人也见过我,包括刚才送我来的司机先生。再怎么都不止两个。”
听到反驳的川上开始着急起来:“真的!这不可能出错!”
五条悟和鲤生对视一眼,前者拽起了川上,后者默契地拉开房门。
门一打开,新鲜的空气便涌了进来,他们走到应急通道的窗口,只是靠近,那股不妙的预感便化为了事实。
——下雨了。
“其实不用一直盯着我的,五条君。”
鲤生有些无奈,天气这种东西完全是无法掌控的,就连天气预报也只能做到不准确的预测。
“而且就算你忘记了,我也会让你再接受我的,就像今晚一样。”
五条悟比他说的还要过火,他不仅自己紧紧盯着泉鲤生,还强迫川上也一直干瞪着眼,只要眨眼或是转头就会被蛮横地一把掰回来。
一米七几的男人在这个个头比自己小了一圈的男孩手中毫无招架之力。
“昨天的事情已经无从考证,但是现在知道你的只有两个人。如果你的设想是正确的,当我们都忘记你的时候——”
「遗忘和死亡存在一定因果联系」的话,那也只能是那样了。
“「我」可能就会死吧。”泉鲤生平静地说。
五条悟没说话,掰着川上的力气更大了。
川上也知道现在不是插话的好时机,逐渐淡出咒术界后他在黑色地带摸爬滚打这么久,欠了一屁股烂债还能苟活,自然是个很擅长察言观色的人。
但最后他还是忍不住惊呼起来:“啊——!”
五条悟的视线依旧死死放在泉鲤生身上,同时听见了川上的声音:“三个!现在有三个了!”
说完后他又顿住,小声喃喃:“不对,还是只有两个啊。”
“三个是三个!”他十分笃定说,“除了我和五条之外,还有一个!虽然一直在反复消失又重新出现,但绝对绝对不会出错!”
反复消失的话——那或许就是明明已经半只脚踏进黄泉了,但还是维持着薛定谔的生存状态的原因吧。
鲤生觉得他们已经摸到真相的边了。
“那个人在哪里?”五条悟看着鲤生,朝川上问。
第58章
天宫治,男,15岁,患有先天性肾衰竭。
一年前从小笠原群岛来到东京都治病,治疗只持续了两个月就因昂贵的费用而不得不离开医院。半年前,有人在池袋拨打急救电话,医院在池袋运回了因出车祸而陷入昏迷的天宫治。
四个月前,天宫治出院,买了回小笠原的船票,消失在了东京都。
“他现在在小笠原啊……”
川上还是有两把刷子的,靠着术式查出来的身份,然后稍微打电话拜托了别人,很快就拿到了有关第三个人的详细情报。
泉鲤生只听说过小笠原,从来没去过。
那儿虽然在行政区划属上归东京都小笠原村管辖,但离日本本土有一千多公里,离亚欧大陆有近两千公里,从某种程度上也能说是与世隔绝了。
而且因为一系列历史因素,岛上没有任何民航客机,要去到那里只能从东京的竹芝港乘坐每周一班的渡轮,在海上漂泊24小时才能到。
拿到了想要的情报,五条悟很快把川上抛之脑后,很干脆地推着泉鲤生就往楼下走。
“诶,五条君不是想要现在就出发吧?”鲤生一边回头一边说。
因为角度问题,他只能看见对方一头被风吹得四扬的飘逸白发,在沾上雨雾后才乖巧了那么一点。
“不然呢?”
“可是一周只有一班船啊。”
五条悟不以为意:“我们自己过去。”
鲤生一开始还以为他是掌握了什么咒术上的移动手段,毕竟连川上这样听起来像是瞎扯的能力都能存在,那么远距离移动或许也不是不可能。
但五条悟的行为是那样质朴无华——他很有钱。
虽然年龄还小,但有钱。
这个很有钱还不能足以说明财力的丰沃,放在具体事件上就是:「打电话找人扒来了一艘私人渡轮,趁着夜色集齐了船长大副和水手,连夜出航。」
看五条悟的态度,似乎对此非常习以为常,甚至没感觉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有钱人的快乐还真是完全意想不到啊。鲤生想起自己出海实习的复杂流程,深深感叹道。
登上船,并不年轻的船长先生在大半夜也尽职尽责地讲述着航行须知事项。
在雨天出海的风险不用赘述,但没人对五条悟的决定提出任何质疑,大副笑呵呵地递给他们雨衣,转身和船长沟通航线的问题,再次回过头看见鲤生的时候愣了一下。
“您还带了别的朋友吗?”大副问五条悟。
五条悟:“什么时候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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