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句话都还没说,脸就先涨成了热气球。
他妈妈很年轻,上次在吠腾偶遇到他的爸爸,儒雅随和,非常符合我对学者教授的想象。可林朝诀的妈妈不是的,别着发簪,一袭酒红色旗袍,像个退出影坛的女明星,怪不得能把林朝诀生得这么好看。
“阿姨新年好!”我压住怦怦跳的胸口,听见他母亲叫我“小裴”,说,“小裴新年快乐!”
我把爷爷拉入境,也祈祷林朝诀能多帮我救救场,好让这通拜年电话不那么尴尬。
但我似乎担心多余,虽然我和老头子俩全都嘴巴笨,但是对面气氛融洽,他们并不拘束和客套,于是我也渐渐放松下心情,有问必答,还介绍起今晚我和爷爷两人的年夜饭。
镜头一转,画面里只剩下林朝诀,说笑声全都远去了。
他回到自己的卧室,靠坐在飘窗边把我瞧着,眼里都是温柔的:“左边脸上有面粉。”
我也跑回卧室里,怕有些情话不能让爷爷听见。
“我表现得还可以吗?”我一边胡乱擦擦脸一边问,“我没有看到你舅舅。”
“他在阳台抽烟。”林朝诀失笑,“放心吧你,大过年的,不会闹些不开心的。”
“那我表现的还可以吗?”
“嗯,特别好。”
我咧着嘴瞎开心,又走到阳台里拉开窗户,对着茫茫夜色期待道:“天都黑透了,礼物该送到了吧?我从你吊我胃口开始一直惦记到现在。”
林朝诀老神在在的:“发给你了。”
我退出全屏,好奇地点开他发来的小视频,陡然炸开的呜呜哇哇的云泞方言吵得我赶紧调小音量:画面凌乱,黑漆漆的夜里谁家着火了,有尖叫声、唏嘘声、救援声。下一秒,伴随着“嘭”的巨响,夜空里绽放出好几朵绚烂的烟花,将这栋失火的住宅照得大亮,让我一下子就看清楚了,这里就是我曾住过小半年的筒子楼。
烟火接二连三,还有鞭炮噼里啪啦,各种杂乱的声响全部都拥挤在这方屏幕里,又戛然而止。
视频播放结束,自动退出了。
“好巧不巧她买了很多烟花炮竹放在家里,”林朝诀说,“本来我以为只能送你一场熊熊烈火,没想到会有意外之喜。”
“是茉莉家吗?”我急忙确认道。
“嗯,没有殃及到别人。”切回全屏,我看到林朝诀弯着嘴角,他说,“现在应该已经救援结束了。”
我坐进藤编吊床里,想起昨晚我是趁着林朝诀去阳台里接电话的功夫,才有机会换装情趣内衣。
一个明显的蹊跷处,林朝诀平时从不避开我讲电话。
所以这就是他提前安排好的、一定要等到天黑才能送出的礼物。
我又回忆起离开筒子楼的那晚。
三箱子的大字报烧成灰烬,我对林朝诀说,你再多追我一笔债吧,可以吗?
他没有说“可以”,他说,不谋而合。
之后我再也没有问起这件事,怕林朝诀误以为我在催促他,所以只默默等着,等着作恶的人得到他们应得的现世报。
现在等到了。
我拍拍心口,也笑起来:“靠,好解气,还被你搞得这么浪漫。”
“高兴么?”
“嗯,当然高兴,我当时有多生气,现在就有多高兴!”
林朝诀由我畅快了一会儿,才说:“那时候她是头号嫌疑犯,我们只能怀疑她,但现在不同了。”
“你找到证据了?”
“还记得你返校那天,收拾出来两大袋子的试卷让我拎去给收废品的老两口么?”
“记得,是他们告诉你的?”
林朝诀点头道:“他们常常待在筒子楼里整理废品,应该能知道究竟是谁贴的大字报。我跟房东退完房就去找他们了,还以为要花钱买消息,结果他们一见是我,就问我你和爷爷都还好么。”
我听得全神贯注:“然后呢?”
“然后,黑手就是茉莉,她找了两个打零工的来张贴那些东西。”
“就知道,”我一拍大腿,“她站在窗户后面直勾勾地盯着我们,黑心女鬼一样,不是她还能是谁啊。”
又了却一桩心事,大快人心。
我往后栽倒进柔软的吊床里,视频已经挂断了,这方小阳台里安安静静,盛满了我泛滥到溢出来的欢喜和喜欢。
可还没等我沉醉够,一声“小宝”从门缝儿里传进来把我唤醒,我猛地坐起身,抄起手机就往客厅跑,这时才想起来我面团都还没揉完。
年夜饭实在太丰盛。
鸡鸭鱼、蒸炖煮、满汉全席。
我已经能预想到明天后天大后天每天三顿吃剩饭的场景了。
但管他呢,年年有余,及时行乐。吃肉群七,壹龄鹉岜-岜鹉镹\龄\
红酒兑雪碧,我举杯道:“爷爷,新年快乐,长命百岁!”
我爷哈哈大笑,和我碰个响:“祝咱们小宝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一顿年夜饭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吃到了凌晨零点,我已经撑破肚皮了,我爷还要去下饺子,说我哪怕吃两个呢,好事成双。
那好吧,就吃两个吧!
吃完,快要动不得了,看着电视晚会在倒计时,听着窗外阵阵不断的烟花炮竹,新的一年在我停不下的打嗝儿声里到来了。
好兆头,看来今年我有望吃成一个林朝诀抱不动的大胖子!
夜半一点,餐桌收拾妥当了,我爷回屋了,举国欢庆的热潮也消退了,万家灯火盏盏熄灭,该睡觉还是得睡。
我躺在被窝里抱着属于林朝诀的那只枕头,哈欠连天,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林朝诀在视频对面,问我:“想不想我?”
他也睡下了,刘海儿搭在额头上,声音温柔得直催眠。
“想,想你,”我视线发花,被困倦的眼泪儿淹的,迷迷糊糊表白道,“公式都记不得了,全都是我小林哥哥。”
林朝诀好像在轻笑,随后淫魔似的:“又想干你了,怎么就没够儿呢。”
我心里打颤儿,听得汗毛都有点竖起来,但嘴巴很不怕他:“不能再骑乘了,太深了... ...想要趴着,你压在我背上抱着我,慢慢地磨... ...”
空气安静了。
我阖着眼皮不害臊,脑海里浮现出他贴在我耳边讲荤话的场景,能让我回味无数遍。
“宝儿,知道么,我一直在录屏,刚才你说的已经全都录下来了。”
我:“... ...?”
可我困得实在不行了,只哼了一声。
对面笑意浓郁:“睡吧,明天回去了就抱着你慢慢地磨。”
明天、明天,对,差点忘记了。
我强撑着掀开一条眼缝儿:“今晚我们看了烟花... ...明早,我们一起去看日出,好吗?”
“好啊,”林朝诀一口答应下来,“等我来接你。”
黑夜沉沉蔓延,睡了特别好的一觉。
恍惚中感觉有人在亲我,嘴唇很软,全世界只有一个人能让我这么心动。
“你来了。”我嘟囔道,双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想抱他,被他拽起来揽进怀里,温热的唇舌一直吻我。
亲了一会儿,我终于舍得睁开眼睛,看见林朝诀把我摇摇,递给我衣服,催道:“又要走了,现在就得出发。”
我有点懵。
我以为的看日出,就是坐在阳台的摇椅里边喝麦片边等太阳初升,再要不就是爬到楼顶去,三十二层的高楼,不知道物业有没有把天台锁起来。
可等我坐进奔驰里,我才迟钝地意识到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儿。
“去哪儿?”天还是乌漆嘛黑的,刚六点整,这座城市还没有苏醒。
林朝诀对我一笑:“去了就知道了。”
长街安静得仿佛空城,只有我们一辆车在路上跑。
其实有点恐怖,天地一般墨黑,万籁俱寂,红绿灯自动闪烁,昏暗的路灯上装扮着大红灯笼,越看越瘆得慌。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