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丹尼尔干笑两声,举起自己手腕上的劳力士晃了晃:“破产怎么了?我买完这块表的瞬间已经破产过一次了。”
杰西卡忍不住摇头:“真不知道那表有什么好的……”
丹尼尔不乐意了,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把那片圆形的表盘举到杰西卡眼前:“这可是游艇名仕!你不觉得这个黑金配色,还有这个皇冠图标,处处都透露着与众不同的贵气和豪气吗!”
杰西卡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鼓了鼓腮帮子,诚恳地说:“倒很像青蛙的爪子。”
“什么?!”丹尼尔几乎要跳起来。
大家哈哈大笑。辛西娅好容易忍住笑,朝眼睛冒火的丹尼尔招手:“快点儿,再不走就算我开车送你也要迟到了。”
丹尼尔权衡两秒,气鼓鼓地瞪了杰西卡一眼,还是先跟着辛西娅离开了。
谢桑榆是键盘手,走的时候不需要什么东西;见辛西娅和丹尼尔离开,谢桑榆也笑着朝柏然和杰西卡挥挥手:“我也先走了。”
“嗯!拜拜桑榆!”杰西卡也笑着跟谢桑榆挥手。
柏然有点愣神,顿了一下才说:“要一起回宿舍吗?”
“哦——”杰西卡不怀好意地拉长语调:“还真和好了?合着现在就我一个人要单独走啊。”
谢桑榆轻轻笑了笑,看着杰西卡说:“需要的话我陪你走也可以,我没那么快回宿舍。”
“我开个玩笑而已啦,”杰西卡催促地摆摆手:“你快走吧,别管我了。”
“好,那下次排练再见。”谢桑榆仍旧微笑着,朝蹲在一旁收吉他的柏然点点头,先离开了。
柏然莫名有些不安,回身看杰西卡:“你有没有觉得……今天谢桑榆有点不太对劲?”
“没有啊。”杰西卡说得干脆:“反倒是问出这个问题的你,对我来说更不对劲。”
柏然怔了一下,眼睛无措地眨了眨。
杰西卡说得没错,他和谢桑榆虽然不再是“不共戴天”的关系,但也绝对没有到可以相互关心的程度。
柏然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为何能从谢桑榆别无二致的笑容里看出端倪,为何能听懂他情绪内敛的演奏,又为何会抓住这些细枝末节不放,没来由地担心起他来。
或许仅仅因为他是谢桑榆。柏然可以记恨他,可以讨厌他,可以原谅他;却无法不在意他。
柏然忽地站起来:“杰西卡,你走的时候记得关好门,我不把吉他拿回去了。”
话音未落,柏然已经迈开大步夺门而出。杰西卡回答“好”,被柏然远远落在了身后。
【作者有话说】
投喂海星即可加速柏然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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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我今晚会喝醉,拜托你了
下午六点半,旧金山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黄昏含着最后一丝未尽的橘色,挂在西北方的地平线上方。
校园里稀稀落落地散布着被拉长的人影,或形单影只,或三两成群。身体的轮廓被勾上了浅浅的光边,面目大都看不真切,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模糊的。
柏然的双脚顺着人流,带着他朝学校外的方向走。街道华灯初上,商铺的橱窗里照射出颜色不同的光,落在经过的每个人身上。
柏然下意识踮起脚尖,眼睛茫然又忙碌地环顾着,企图在一片模糊的身影中找到熟悉的人。
不远处一间披萨店亮起招牌,红色的串灯下站着很多排队等餐的人。似乎为了避让人群,一个背影稍稍侧了身。浅浅的红光落在他的眼睛里,像彗星一样扫过他的鼻尖;很快又消失了。那人重新转回脸,只在柏然的眼睛里留下一个后脑勺。
柏然却已经认出了他,心口一松,前进的方向坚定了起来。
谢桑榆穿着排练时的牛仔外套,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耳朵里塞着无线耳机,在人行道上安然无声地走着。
柏然跟到了谢桑榆身后,相隔不过三五米的位置,不敢再靠得更近。如果被谢桑榆发现,问他为何会出现,柏然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原因。
因为不安?因为担心?觉得他状态明显不对,担心他会出事?
还是因为好奇?因为讨厌?因为就算和解了也还是在意,所以不想错过每一个可能让他丢脸的瞬间?
这是柏然自己都没想明白的问题。
柏然觉得自己的喉咙发干,或许是一路走得太快,胸口的心跳直顶到了嗓子眼。
黄昏时间看什么都不真切,像在将睡未睡的梦里;每次闭上眼睛又睁开,都觉得世界的色彩在变化。
直到下一次睁眼的时候,柏然的视野中没了谢桑榆的踪影。
这一段街道人并不多,除了零散奔走的行人,就是街角靠卧着的流浪汉。
旁边的店是一家精酿啤酒餐吧,靠街道的墙面开了两扇不小的窗户,从玻璃里看进去,里面只稀稀拉拉坐了十几个客人。
柏然逐渐焦躁起来,眼睛漫无目的地乱瞟。街角的流浪汉眼神涣散,拨开脏乱打结的头发,扶着墙根站起来,径直朝柏然走去。
柏然吓了一跳,情急之下,一步迈上了店门口的三级台阶,“哗”地推开餐吧的棕色木门,躲了进去。
流浪汉没有再跟进来,弯着腰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继续向前走了。
“喂。”
谢桑榆斜倚着墙,就站在餐吧的第一扇窗户和木门之间的地方,平静地望着尚且惊魂未定的柏然:“找我吗?”
空气里飘着啤酒特有的麦芽香,暖黄色的灯光分隔出与室外完全不同的气氛,客人们端着大杯装的啤酒,与同桌的朋友凑近谈笑着,没人在意门口站着的两个人。
柏然喘了口气,看了谢桑榆一眼,没说话,自顾自地走去一张空桌子边坐下。
谢桑榆跟过去,坐在柏然对面的位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柏然抽出桌边立着的菜单,低下头翻看:“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我有必要回答吗?。”
谢桑榆讶然,低声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儿:“那……今天还要请客吗?”
柏然把摊开的菜单转了半圈,朝谢桑榆推过去,很不客气地表示:“请不起了。”
谢桑榆大致翻了两下,点点头:“也是。你都追来找我了,这次就我来请吧。”
柏然不服:“什么叫我追来……”
“还是你来请?”
柏然语塞,老老实实地不再回嘴。
谢桑榆只看了酒水区,在两款精酿中纠结。服务生简单介绍了两款酒的风味,谢桑榆更无法取舍,决定都点过来。
柏然暗暗咋舌,只点了一份薯条,一份鸡米花。
“你不喝酒?”谢桑榆挺稀奇。
柏然张了张嘴,摇摇头:“今天不太想喝。”
如果谢桑榆喝醉的话,他要负责将人安全带回去。两个人里,至少得有一个人清醒着才行。
但这些柏然懒得解释,他也不觉得谢桑榆会愿意听。
店里人不多,音响质量也一般。背景音乐听起来模模糊糊,只能辨出混杂在周围人交谈声中的,军鼓的碎拍。
精酿啤酒都是现成的,谢桑榆点的那两杯很快便端了上来。
谢桑榆把两杯酒凑在鼻尖闻了闻,端起其中一杯,咕嘟咕嘟地喝了两大口;放下杯子的时候,液面眼看着就下去了一寸。
“喝慢一点,”柏然忍不住提醒:“本来就没吃东西,喝这么快很容易醉的。”
谢桑榆颇不在意地笑笑:“啤酒而已,跟水一样。”说完,接着端起另一杯,又喝了两大口下去。
柏然忍不住小声叹气,看谢桑榆的心情就像是看自己年幼且不懂事的侄子。想到几小时后即将拖着人回宿舍的画面,柏然现在已经开始觉得心累,忍不住端起自己手边的白水一饮而尽。
谢桑榆看柏然的杯子空了,便很自然地端起一杯啤酒,给柏然的杯子里倒:“只有我一个人喝酒好奇怪,你也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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