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桑榆想了想,出声叫他:“柏然?”
柏然瞬时停了脚步,扭头看谢桑榆。
谢桑榆拍拍沙发,示意柏然坐过来:“我帮你吧,没时间了。”
的确没时间了,柏然也顾不上多想,当即走过去坐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谢桑榆。
反倒是谢桑榆愣了一下,他似乎还没这么近距离看过柏然。谢桑榆很快不动声色地低头,按了一下气垫粉扑,再抬起头时,表情已经看不出任何异样。
“我还没给别人化过妆,可能不太熟练。”谢桑榆朝柏然笑笑,抬抬下巴:“眼睛闭上吧。”
柏然乖乖听话,合上眼帘。
粉扑上沾着化妆品特有的脂粉香味,软软地拍在柏然的脸上,像小猫的爪垫一样温柔可爱。柏然忍不住又朝前凑了凑。
柏然不喝咖啡、经常运动;生活习惯很好,皮肤自然也很好。气垫不需要多用力拍打,就很完美地跟皮肤贴合起来。
谢桑榆用镊子拔掉柏然几根眉毛杂毛,用修容膏薄薄地遮了一下眼下的乌青,就再找不出下一步要干什么。
“可以睁眼了。”谢桑榆说。
柏然睁开眼睛,安静地等着谢桑榆的下一步。
柏然的眉毛和睫毛都很浓,眼窝和鼻骨自然起伏,形成的阴影恰到好处。本该用化妆品填补的地方,柏然自己的脸上全都有了。
谢桑榆盯着柏然看了许久,忽地轻笑:“是因为之前没有认真看过吗?今天才发现你的脸竟然这么完美。”
柏然怔了怔,才晕晕乎乎地意识到这是谢桑榆的夸奖。心脏又不争气地紧缩了一下,脸颊隐隐发烫。好险有底妆,此时皮他肤颜色的变化才不至于过分直观。
“哦,”柏然的喉结动了动:“结束了就好。”说着就要起身。
“等等,”谢桑榆眼疾手快,用手指轻轻捏住了柏然的下巴:“抱歉,嘴巴忘记了。”
柏然整个人被定住,身体微微发抖,眼神心虚乱瞟。
谢桑榆却没看到,他正低着头,用手沾唇彩盘的一块颜色:“我没有多余的唇刷,只能用手了,你不介意吧?”
柏然清清嗓子,强作镇定:“给我用你的唇刷我才会介意。”
谢桑榆笑笑,重新抬起头看着柏然的脸。
谢桑榆的脸距离柏然不过二十公分,视线微微低垂着。柏然看不到自己的嘴唇,却能看到谢桑榆的目光正落在那里。
柏然感觉到谢桑榆的手指落在自己的嘴唇上,轻轻滑蹭着。二者相触的地方升起一种奇异的酥痒,从柔软的下唇一路袭上心尖,拨弄着那处细小又敏感的神经。
柏然的太阳穴重重跳了两下,莫名有了种想要咬住那截手指的冲动。
鞋子里的脚趾紧紧蜷住,不动声色地竭力忍着。
“好了!”
谢桑榆收回手指的时候,柏然额上已经有了微微的汗意。
“你要照镜子看看吗?”谢桑榆打开气垫盒,把有镜子的内面转向柏然。
柏然稍稍别开脑袋:“不用了,我知道我长什么样子。”
谢桑榆低声“哦”了一下,开始面前的化妆品。
柏然用力闭了闭眼睛,这才勉强能松一口气。皮鞋里的脚趾已经蜷到快要抽筋,柏然悄悄活动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站起来。
萨曼莎从化妆室门口探出头:“各位,还有五分钟就上台了,想去洗手间就现在去,不去就到台口准备上场。大家OK了吗?”
“马上就好!”杰西卡抱上自己的衣服,小跑去布帘里换。
上台前还要戴耳返,谢桑榆从沙发上站起来:“我跟柏然先过去吧,我俩OK了。”
“你先走吧,”柏然朝后退了半步:“我去下洗手间。”
谢桑榆抬了抬眉毛,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抿住了嘴唇,只是点了点头。
柏然在说谎,他知道,谢桑榆也知道。
明明在化妆间里干等了近一个小时,临上场五分钟了才说要去洗手间,显然也不是真的想去。
谢桑榆为什么没问他呢?他那么敏锐,莫非已经猜到了原因吗?
柏然心烦得厉害,两只手撑在洗手台上,呼吸粗重。
是他自己的问题吗?
可是,像这样被人揉蹭嘴唇,就算不是异性,心情也很难毫无波澜吧?这是生刺激,不管实施刺激的人是谁,按说都会产生相同的效果吧……
柏然定定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抬手,缓缓地用手指蹭过自己的下唇——
“你在干嘛?”
柏然扭头,丹尼尔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他:“那边已经在催了。”
柏然立刻直起身:“我……我唇彩涂超出去了,擦掉一点。”
【作者有话说】
飞机延误了,飞速连上WiFi飞速更新,已经这么晚了。。。
第51章 8.欢呼、汗珠和真丝衬衫
开场时间到了,成员们在暗蓝色的灯光里依次上台。台下骤然掌声雷动,尖啸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柏然很惊讶,惊讶到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此刻传进他耳朵里的掌声,比他此前经历过的所有演出都要热烈,以至于他完全无法想象此时台下有多少人。
其他成员则相对镇定得多,彼此对视过,谢桑榆率先开始弹奏。
清亮的钢琴声响起,台下很快安静;辛西娅的人声和杰西卡的军鼓随后加入,旋律中的能量逐层递进、节奏清晰——
正是去年柏然为了跟谢桑榆比赛,在一周内写出来的编曲。
当时辛西娅说的“可以用作巡演开场”,在半年后的今晚,如约成为了现实。
柏然低下头扫弦,明亮热烈的吉他声如利刃破风,在拥挤的场馆中触壁回弹、激烈震荡。心跳合上底鼓的节拍,暖意从胸腔升腾至眼角。
一切劳碌、一切辛苦,全在这个瞬间,随着台上的音乐和台下的呼喊悉数融化了,变成了一种酸楚又幸福的满足感。
五颗心脏正同频跳动,共同在黑暗狭小的空间里倾注所有力量,建造一个只存在一首歌时间的乌托邦。一首歌结束,柏然的后背已经出了一层汗。
“大家晚上好!我们是Cynchro!”辛西娅抬起手掌朝台下挥舞。
欢呼声瞬间高起,Livehouse里的光渐渐变亮,映亮台下观众们的脸。
柏然低头看着,脑中泛起一阵阵梦境似的恍惚。第一排距离舞台甚至不过一米,那些近在咫尺的面孔上,书写着无比直观、无比具象的狂热。柏然不敢相信,这样狂烈的掌声竟是为他响起的。
辛西娅依次介绍乐队成员,到柏然的时候,台下的观众全都望着他鼓掌。柏然恍然惊醒,习惯性地伸手弯腰,做了个不算标准的谢幕礼。
“哇……像王子一样呢。”拿着话筒的辛西娅忍不住调侃。
台下一阵闷笑。
柏然自觉做了不合时宜的动作,有些尴尬地抬手摸脖子。
但场内似乎没有人在意,听到辛西娅喊出谢桑榆的名字的时候,观众们又都开始为谢桑榆鼓掌。
几声用中文喊出的“桑榆”冲到台上,谢桑榆听到,也用中文回了“谢谢”;紧接着,做了一个比柏然更标准、更像王子的谢幕礼动作。
这次不仅台下,台上的几人也忍不住笑了,包括柏然。
明明是一件有些丢脸的事情,可第二个人重复一遍,就成了刻意设计的幽默,成了现场灵动可爱的小插曲。
“刚刚这首《As Chocolate》的现场版改编,就是我们的柏然王子的作品哦!”辛西娅笑着朝舞台右手边,柏然和谢桑榆的方向看:“收录在专辑里的是桑榆王子做的。”
台下传来几声“bravo”,又有掌声响起。
柏然扭头,正巧就看到谢桑榆也在朝他看。灯光映在谢桑榆笑意盈盈的眼底,映着他一贯的游刃有余、心照不宣。
柏然的恍惚几乎持续了整场,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乐器上,可手指却还是像在靠肌肉记忆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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