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沉舟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
“来吧。”柳重明的手指向下移,点在他鼻子上逗弄着:“哭来看看。”
曲沉舟没有哭,却忽然一抬下巴,张口含住他的手指,细滑湿软的舌尖打着转地,从指腹绕到指尖。
柳重明如遭雷劈,生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眼睁睁看着淡粉色的湿润软舌若隐若现,自己的指尖在饱满柔软的双唇间消失又出现,在轻舔中拖出一道晶亮的津液。
成片的烈火从指尖呼地传遍全身。
“操!”
本就尴尬极了,可小柳兄弟突然抬头,不合时宜地卡在两人之间,他才如梦初醒,大骂一声,一抬腿把人踢开,又在身上一轻时,眼疾手快地托了一把。
曲沉舟扎手扎脚地仰面摔下去,所幸车上铺着氍毹,还不算疼,可紧接着,被他慌乱中抓住的柳重明应声翻倒下来。
两人一上一下,恰如颠倒了刚刚的位置。他们彼此遮挡着,马车中的光线仿佛都暗了下来。
曲沉舟想撑起双臂隔开两人,无奈身上的人太沉,实在推不动,只能微微喘息着侧过头,强自镇定,顾左右而言他。
“世子……今天不忙吗?”
柳重明捏着下巴,又将曲沉舟的脸正过来,只刚刚那么轻轻一舔,他烧得全身都在痛,恨不能现在就把人嚼烂咬碎。
“曲沉舟。”
他怎么就忘了,这混账东西当初是怎么败坏他的名声的……
“世子吩咐,”曲沉舟眼角微红,不失礼貌地露齿笑:“世子很忙吧,我自己回家也可以。”
一只手向后腰摸去,他慌了一下,又冷静下来:“世子三思,这是在大街上,我若是叫起来,对世子名声有碍。”
“说得好。”柳重明咬牙微笑,用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两片薄唇。
曲沉舟无奈地抓着柳重明的手腕,不得不用目光讨饶。
原本柳重明的确是有事要告诉他的,打算他上车的时候说,但如今被这么插科打诨一通,看着曲沉舟当真如猫儿一样的可怜眼神,心中一软。
与从前那个满心求死的曲沉舟相比,与那样沉默寡言寡淡冷漠的曲沉舟相比,与那个疯癫失神的曲沉舟比,他更喜欢现在眼前的人。
所以没法说出来——我找到曲沉舟的家人了,父母和四个兄弟,都在,被妥善安置在京外。
他怕那个作乱的鬼魂,又一次将这人搅扰至疯狂。
“我今天的确忙,先放过你。”
柳重明松开一只手,细细抚上横过鼻梁的那道伤痕,伤口仍结着疤,两边的红肿尚未完全消下去,看着倒比初见时更可怖。
“下不为例,听到没有!”
曲沉舟乖顺地连连点头,见柳重明也不肯松开另一只手,主动示好:“世子稍后要去赴宴?有廖广明么?”
“有。”
“以柔克刚为上,现在还不是硬碰硬的时候。”
柳重明目光一凝:“什么卦?”
“狭路相逢。”曲沉舟盯着他说话时滑动的喉骨,有些困惑地吐出后半句卦言:“逢赌必赢。”
柳重明嗤地笑出声:“借你吉言,廖广明倒的确喜欢激将人打赌。”
曲沉舟也无奈跟着笑。
“廖广明这个人……明着防的地方还好,留心暗处。当年察院一名补阙上书,说锦绣营该并入南衙中,而后那人一家死于返乡途中……”
柳重明了然:“你放心,我们柳家也不是软柿子,他敢动手,我就敢应着。而且还有白家和……”
话头停了一下,曲沉舟补充下去:“世子,攘外必先安内。”
柳重明看他一眼,知道他们想的是同一个人——方无恙。
“再说,我先去让人查一查。”
马车渐渐停下,门外就是别院,柳重明撑着地站起来,又伸出手。
“趁府医来之前,去洗洗,都要臭了。我今天会回来很晚,你自己先睡,不用等我了。”
“是。”曲沉舟握住他的手,被顺势拉起来。
他们起身时,耳中听到了熟悉的声响,叮的一声,曲沉舟的目光微斜,立即落在了柳重明的腰上。
平时他们不同入同出,他很少见柳重明外出赴宴的这个装扮,更没想到会冷不丁地与旧物重逢。
车帘放下,隔开他的目光,只能见到离去的车轮。
曲沉舟抬头看看高远的天空,知道今天柳重明为什么会晚归——今天是九月初九,重明的生辰。
又是一年生辰,是他们两人的,重明十九岁,他也……十六了。
他轻轻摸了一下前襟,空空如也。
这衣襟下原本压着的便是那枚小小的玉佩,是重明在禅院中为他求来的,说是能护他一世平安的护身符。
只是在那一夜里,被他忍痛扯下来,塞在了婴孩的襁褓之中。
曾经只盼着这孩子能安稳活下去。
可现在他盼着,那样一个罪孽的孩子,再不要被无辜地生下来。
柳重明进门时,厢房里笑着起哄了一阵,带头的是宁王。
也只有宁王这样百无禁忌的,才会在他生辰时跟着混在一起,怀王和齐王都知道自恃身份,只差人将贺礼送到侯府去。
“看我说什么来着,重明就没有几次不迟到的,”慕景昭高喊一声:“要不是他酒量不好,我都怀疑他是打算骗酒喝的。”
“劳诸位久等,”柳重明向众人拱拱手以示歉意,才在慕景昭旁边的席位坐下,笑道:“王爷既知道我酒量不好,这罚酒就免了吧。”
慕景昭故意向众人问:“能不能免?”
都是平日玩在一起的,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一片都是“不能”、“多罚几杯”的笑叫声。
“重明,今儿咱这不叫罚酒,”慕景昭从随侍手中接了酒壶过去,亲自倒了三杯:“这叫平步青云酒,祝你往后平步青云,一路高升!”
不管这酒叫什么名堂,柳重明也只能无奈接了,痛快饮下,喉中烧得火辣辣,忙找了茶水压下去。
眼见慕景昭又要给他斟酒,忙拦着:“王爷饶了我吧,晚上赶家宴,被我爹看着我醉醺醺的,还不得动上家法?”
宁王笑得合不拢嘴:“重明,你也有怕的人啊。”
他顺手捞了身旁少年过来坐在膝头,将那杯酒灌在那人口中,酒未来得及被全部吞下,从唇边溢出到脖颈,他用手指沾一下,伸在少年衣襟里,趁机摸了几把。
“重明,酒量不好,怎么也不带个人出来,”他把怀里的人往这边推:“这个你瞧得上么,送你,这么着挡挡酒也好。”
柳重明用扇子又将人顶回去,瞟了两眼:“不要,看着眼生?”
“眼生就对了,刚到手没一个月呢,”慕景昭几下把少年的半身衣袖扯下来,给人看肩上一片朱红胎记:“看见没有,天生的拒霜,我玩了这么多年,只见到这么独一个,稀不稀罕?”
“稀罕。”柳重明慢声应着,指尖捻着扇子,有点后悔刚刚在马车里落了下风,居然轻而易举地饶了那人。
“说起稀罕……”有人忽然笑道:“重明那儿不是也有个稀罕的么?”
“嗨,廖统领别闹了,”慕景昭不屑地摆手:“都多长时间了,别说摸,看也看够了。”
廖广明哂笑:“那可未必。世子可是长情的人呢,我前些日子还见人坐着世子的马车出来。”
慕景昭瞠目结舌,转回眼看柳重明:“重明,你不是吧,怎么个国色天香法,都不腻烦?”
“国色天香么,”廖广明轻笑,替他回答:“也许吧,没细瞧,只看还带着覆面,眉心的疤明晃晃的呢。”
柳重明展开扇子,漫不经心摇两下,也一起笑。
“那能怎么办呢?我就中意他那双眼睛,舍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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