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过是虚惊一场梦。
他汗津津地起身,发觉自己精神百倍的小兄弟正被柔软的腹部压着,蠢蠢欲动,只能一边庆幸人没醒,一面将仍趴在胸前熟睡的人轻轻抱去一边,才起身换过衣服,在床边又坐了一会儿。
又是这样羞于出口的梦,虽然梦中没有见到那人的脸,可依照往日的经验,他知道这人的模样。
只是一直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与他屡屡缠绵的人会是曲沉舟。
是因为梦里折射了他不可告人的心思,还是从前真的与这人有交集?这想法未免太荒诞。
他怎么可能与身为奴籍的曲沉舟认识,更何况,他们幽会的地方,从来都不是奇晟楼。
他曾经有一个极其模糊的想法,却始终没有什么思路和线索让他清楚得窥其貌。
天已经亮了,歇了一会儿,他便绕过围屏,正打算唤人准备洗漱,见到门外有人影在徘徊。
“佘管家?”他拉开门,放低声音问:“有事?”
佘管家正不知该不该贸然打扰,见他出来,忙掏出书信:“世子爷,白将军那边有信给您。”
待他收拾停当,再回到里间时,正好见床上的人刚刚爬起来,撑起上半身,怔怔地看着四周,似乎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在两人一对视间,曲沉舟才乍然如梦初醒,一个咕噜就要滚下地。
“往哪儿跑!”
柳重明咬牙切齿几步上前,张开双臂,把人搂个满怀。
第59章 长水镇
柳重明一张开手臂,正与人抱个结实。
曲沉舟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似的,惊叫一声推开他,向后滚倒在被褥间,喘息片刻,终于清醒意识到,自己的确在柳重明的床上。
可等他手脚虚软地再想往下爬,一条腿拦在床边。
柳重明摆好了架势,压根不打算让他有机会再跑。
曲沉舟慢慢抬眼,见柳重明站在床边,半阴不晴地盯着,仿佛等着猎物入口,轻轻喘息几声,慢慢在床上跪好,面沉似水,垂目看着床面。
他妈的,柳重明在心中骂了一声,又来这套。
他是真讨厌曲沉舟这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偏偏他还一次次拿对方没辙。
“醒了?”
他一歪身,也半躺在床上,长腿在床边屈起,轻轻一挑眉:“怎么?在院子里还没跪够?”
曲沉舟安静地低着头,老僧入定似的,摆明了不搭理他。
“不说话是吧,”柳重明的一只手轻轻捻着怀里的信,嗤笑道:“看来是我御下无方,对你太过纵容,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曲沉舟。”
他两指挑起尖削的下颌,问道:“我记得你在奇晟楼,是有规矩在身的,对不对?”
听到规矩两字,曲沉舟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放缓呼吸,目光仍不与人对视,轻声回答:“是。”
柳重明看着他痉挛般蜷缩了一下的手指,心头一跳,知道自己的猜测恐怕没八|九不离十。
这一场发烧之后,面前这人古怪的反应,与其说是小狐狸,倒不如说更像是下奴曲沉舟。
他才尝试着提起规矩,多少试探一下。
对于规矩和刑罚,那是下奴们自幼烙在骨子里的恐惧,无法除去。
他捏着那封信,又是焦虑又是担忧——就做一回恶人吧。
若是不管束住,小狐狸会不会也跟着一起,碎成齑粉。
“如今没了规矩,你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柳重明的手心里居然渗出了汗。
他没有买过别的下奴,不知道自己的做法究竟会不会有效,甚至有种冲动,想把小狐狸从这个身体里摇晃清醒,给自己出谋划策。
“那你听好了,从现在起,我给你定规矩。做错一条,鞭三十,听到没有?”
曲沉舟闭上眼,又应一声:“是。”
“第一,禁止拒答。”
“……是。”
曲沉舟微微皱起眉,面上有些恍惚,像是熟悉的规矩让他不知所措。
若是今天之前,柳重明必然会趁机追问曲沉舟那些不想说出口的秘密,可这一次却只问:“那你告诉我,我让你去把脸治一治,为什么不治?”
“……”曲沉舟的睫毛颤了颤,轻声答:“回世子,秦大夫说如今天气潮湿炎热,不适合医治。要等入秋凉爽之后,一个月左右时间就足够,世子明年入仕之前能治好,不会耽误世子的事。”
柳重明心中窝了一把无名火。
他好心让人治伤,没想到曲沉舟以为是怕耽误要事,原来在对方心中,自己就这么自私恶劣。
“很好,”他咬牙切齿,面露微笑:“看来第一条规矩是记住了,第二,禁止违令不遵。”
“是……”
“现在向前三步。”
曲沉舟终于睁开眼睛,看看自己与柳重明的距离,面露犹豫。
柳重明盯着他。
床本来就只有这么宽,他再向前三步的话,他们……就靠在一起了。
这样近的距离,让曲沉舟素来平静的眸子也慌了一下。
“世子……”
“怎么?不敢过来?”柳重明点点自己两腿间:“以后带你出去的时候多得是,他们可是胡闹得很,现在连这点事都做不到,你将来打算瞒过谁?”
这是他堂而皇之的理由,也不想去分辨是不是还怀着私心。
曲沉舟目光闪烁,口气已软了三分:“世子有没有其他吩咐?”
“向前三步。”柳重明撇见他一闪而过的尴尬,坚持不改口。
曲沉舟仍以沉默回他,只是几个呼吸后,慢慢向前膝行一步,再一步。
他们的距离只剩下一步。
柳重明不给人犹豫的时间,单手一拉,再一次将他拉得趴回自己胸前。
在用这个姿势抱着人睡了一夜之后,他居然已经可以这么从容熟稔地与人亲近,这是他从前十几年都不曾想过的事。
他喜欢。
也许,这就是他担忧的源头。
“世子!”曲沉舟挣扎着撑起来,后背却被一双腿压着,只能双手撑在两侧床上,努力让他们不贴在一起。
柳重明见这张小脸涨得通红,犹自强撑着,这么抗拒与自己亲密接触,竟不知哪里生出一点黯然,将腿挪开。
“这么讨厌我?”他问。
这人在几次昏迷中都唤过他的名字,他曾经还猜测过他们的关系,可这样冰冷排斥的态度,只能说明是他想多了。
曲沉舟的身体僵了一下,感觉到压在后背的力量撤去,却一时没起身。
“没有……”
这回答的声音低弱,柳重明却听得真切。
不讨厌……回答居然是不讨厌。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搭在曲沉舟头顶上,却没料到对方身体虚软,神情恍惚,这轻轻一搭如千斤坠似的,让曲沉舟蓦地趴倒在他前胸上。
两人同时怔住,对视片刻,又同时扭过脸去。
柳重明生硬地岔开了话题:“刚刚石岩给我来了消息,说潘赫出事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曲沉舟终于反应过来,挣扎着坐起来,左右是柳重明不肯收起的腿,只能跪坐在两腿之间。
“潘赫……”他喃喃自语。
现实与前一世重复的人实在太多,他通常情况下都还分得清楚,只是之前不知怎的,这次昏迷过去,又梦见身陷锦绣营的那一日一夜。
梦里乱的很,起初似乎耳旁都是自己的惨叫哀嚎,之后居然又梦见重明在唤自己,虚虚实实如坠云雾,以至于他现在还需要些时间捋清头绪。
“潘赫啊……”他想起来了,这一世的潘赫还没有死,不过算算时间,距离断头也不远了:“靖山的铁矿?”
这样简单的反问,柳重明便立刻明白了,让他将靖山铁矿卖给潘赫,最终目的居然在此。
难怪当初不肯对自己直说,若是他知道现在会发生什么,必然不肯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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