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个,方无恙的心肝肺就一起疼,找不到正主,总该有个撒气的地方。
“曲沉舟,我算是看出来了,”他干脆不走了:“你哪是被他胁迫,根本就是他的狗腿子!你们这对狗男男诚心要我的命!”
上次那事算是他的错,在慕景臣的情面和斡旋下,他还是跟白柳两家达成了和解。
柳重明将暂押的人都交还给他,许诺今后绝不伤害景臣,而交换条件,则是他的效力。
但他妈的也不是这么个效力法,简直是拿脖子洗刀刃。
“方少侠言重了,”曲沉舟浅浅笑:“少侠去之前,我已经给你卜过一卦,有惊无险,你看少侠这不是平安归来了?”
“有惊无险……”
方无恙气到没力气说话——就不该听这俩瘪犊子的话。
他的确知道要去偷袭的人是薄言,也许是习武者骨子里的血性,也许是因为面对这位大师兄的好胜,他一口应下。
有柳重明派人相助,支开薄言身边的人手,让他痛痛快快地跟师兄过两招,也是件快事。
可万万没想到,他前脚刚如过江猛龙般直扑薄言,柳重明后脚就把人都撤走了,留他孤军奋战。
什么狗东西!
面对乌泱泱的人群,还有面前毫不手软的大师兄,他恨不能打通全身七孔八窍。
逃出生天的机会像是比头发丝还细,他瞬间恩师附体一般,招招狠手,拳拳拼命,居然就这么生生逃出来了。
或者该说,薄言与他过手几招之后,像是认出他的来路,对他手下留了情,甚至没有让人追赶。
“你给我转告柳重明,”他恨恨一指:“这次我就不跟他计较,下次有事别再找我!”
“方少侠又不担心殿下的安危了么?”曲沉舟在他身后闲闲地问。
方无恙呼地转身:“你们想做什么?”
“不是我们。”曲沉舟提醒他:“世子若败,你认为哪位王爷能容得下殿下呢?”
方无恙已经下了台阶,又在这个问题中站住脚。
他知道曲沉舟说的没错。
景臣身后的力量不足以将景臣托举到那个位置,而三位王爷,无论最后胜利的谁,朝中将会有一次清算,景臣必然在清算的名单中。
“方少侠想明白就好,”曲沉舟也跟下来,笑意盈盈,向花厅方向伸手一请:“要不要一起吃个早饭,我还有几个问题没来得及问方少侠。”
相比于这只擅长蛊惑人的美貌狐狸,方无恙更愿意跟柳重明坐下来谈谈。
“不吃。”
“方少侠,裴都统……如今还好吗?”曲沉舟像是没发现对方的退避三舍,沿着回廊,跟着他问。
“怎么?利用我还不够,还打算把师父请来?”
“那方少侠想过认祖归宗吗?”
“你还嫌抢那个位子的人太少?”
曲沉舟抿抿嘴,从不友好的回答中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便在门边驻足,微微躬身:“方少侠慢走。”
方无恙反倒在门口停住,问道:“如果我再去找薄言交手,会怎样?”
曲沉舟深深看他一眼:“有去无回。”
“……”
方无恙无奈抹了一把脸,也算是明白江行之的执着——如果景臣……有这样能够趋吉避凶的人在身边……
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第118章 血色
看着薄言的背影在门口消失,慕景德才叫了一声。
“江行之。”
一人从屏风后面转出来,立在下首:“王爷。”
“薄言说的,你怎么看?”
“廖统领与薄统领始终不对付,以至于锦绣营和南衙也屡有冲突……”
慕景德心中烦恼,打断他的话:“有是有,但从来也没闹到这么大,任瑞这个人太能惹麻烦,要不是你说留着有用,不如打发去别处。”
“王爷稍安勿躁,”江行之将手揣在袖中,耐心等他发完牢骚:“会惹麻烦,也并不一定都是坏事,要的就是他会惹麻烦。”
慕景德狐疑地看他。
“王爷想,廖广明这些年四处抢风头,南衙的兄弟也屡屡吃亏,靠的就是一个混。要制住混,就只能用更混的人。”
慕景德若有所思。
“而且王爷看,这次还是锦绣营先动手,任瑞也是知道克制,并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可收可放,难道不是个好用的人?”
不止是有脑子,而且在两边斗殴时,任瑞甚至连手都没伸,顶着一头血放肆狂笑,更激得对方勃然大怒。
“倒也是。”慕景德犹豫许久,才问:“可本王想不明白,廖广明为什么会这么冲动,要去偷袭薄言?”
“王爷,所谓困兽犹斗,再凶悍的野兽,在多方夹击下,也会铤而走险,而且廖广明本也不是什么理智的人。”
“这倒也是,”慕景德几乎是习惯性地认同他的话:“你之前也几次给我提过,这几年皇上对廖广明不满颇多。柳重明去了大理寺之后,廖广明还因为民科的案子跟重明较劲。”
“对,还有一个柳重明,”江行之不动声色地平静回答:“不光是因为与南衙这次斗殴冲突,王爷听说过他与柳世子打赌了么?”
“听说过。”
“廖统领输得很没面子。想想柳家在朝中的影响,世子不点头,廖广明手里抢来的案子很难有几个有进展。听说世子已经把民科的案子取回去大半,两人闹得很不愉快。而最重要的是……”
江行之卖了个关子,见慕景德看过来,才笑一下:“皇上的态度。”
“什么态度?”
“想想在这件事上,皇上对王爷的训话和对廖广明的训斥,就该知道皇上的态度了。”
见慕景德不说话,江行之递上一杯茶:“王爷,皇上固然愿意牵着一只听话的狗,可同一只狗牵久了,谁会不厌烦呢?更何况这狗还在咬人,咬得满朝上下不得安宁。”
“你是说……皇上想换掉廖广明?”
“换不换掉,我不知道,但我认为,南衙距离皇上最近,王爷才应该是皇上最贴心的人,锦绣营么……一定需要吗?”
这提议令人分外心动。
“王爷想想,锦绣营这些年靠的是什么?”江行之循循善诱:“是廖广明四处树敌吗?当然不是。”
“是皇上……”慕景德再自然不过地接了他的话。
“是皇上,皇上用得到他,觉得他好用。”
廖广明自然是好用的,无论是从前的巫蛊案,还是祠堂案,皇上想让哪家被牵扯进来,廖广明就能恰如其分地让人招供出点什么来。
江行之又问:“如果有一天,皇上发现他不好用、没什么用了呢?”
说到这里,就不是慕景德想得明白的事了:“你有什么主意?”
“所以说,需要任瑞这样的人,”江行之附耳过去:“春日宴……”
对于他的法子,慕景德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在江行之就要躬身退出去时,忽然问道:“行之,之前的事,你有没有怨恨本王?”
其实对于放弃江行之,他事后也有些后悔,明知道江行之是他身边最得意幕僚,难免会受同行眼红,却还是听了别人的怂恿。
“王爷多虑了,”江行之躬身再拜:“江行之一介布衣,能得王爷赏识,王爷之恩,江行之没齿难忘。”
慕景德心满意足,派人送他出后门。
没齿难忘啊。
江行之看着那扇红漆门逐渐合拢,嘴角带着笑。
他怎么可能忘掉,凶神恶煞的官兵绑走了父亲,他和娘在后面哭着追赶。
“冤枉!”娘的哭喊声被吞没在寒风里:“军爷!他不是盗匪!不是盗匪!我们只是普通百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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