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他强撑着一点神智清明,也被曲沉舟逗弄着,身不由己地说了不知多少丢人的话。
以至于现在曲沉舟一得了空闲,就会趴在书房窗台上,笑盈盈问他:“世子想怎么搞我呢,再说一遍好不好?”
柳重明俯身亲了亲腰窝旁的胎记,忽然松开手。
曲沉舟抖得更急,想要回头找他,却连抬头的力气也没有。
“动一下……”
柳重明将他被湿汗浸透的乌发理了理,手指插进去挽了,向上轻轻一提。
“求我,”他在曲沉舟耳边低语:“求我,就给你。”
曲沉舟扬起脸来,被烛火刺得闭起眼睛,抖得愈发厉害,将下唇咬出血来,却不肯开口。
“叫我的名字,求我啊……说求我。”
勉子铃又向前一分。
曲沉舟瓷白的皮肤染着大片红,仿佛喝醉了一般,本就嘶哑,这一下,不知是因为勉子铃还是因为什么,突地反弓起身,尖叫出声。
“求……求你……皇上!求你!”
疯狂的摇头中,头发也被缠进嘴里,他像是已彻底没了理智,嘶声高叫。
柳重明仿佛被冰水从头浇到脚,从里到外都是彻骨的冷,手中忽然用力,将曲沉舟的脸抬得更高。
“叫我的名字!”
曲沉舟呜咽出声,不顾一切地尖叫:“求你,景延!景延!求你!”
柳重明手中松开,看着曲沉舟跌回床上。
“景……”他喃喃自语:“景延……”
怀王,慕景延。
曲沉舟仍在徒劳地翻滚,双腿屈屈伸伸,像是快要干死的鱼,又像是想要拼命地蠕动爬行。
柳重明起初灼热的目光渐渐冷下来,又缓缓伸手进衣襟里,慢慢地,轻声地又说:“叫我的名字。”
他的手陡然收紧,那个名字又一次被带着痛音的呜咽叫喊出,更加清楚。
“景延……”
柳重明喉中一紧,呆了半晌,解开束在床头的汗巾,将人抱起来圈在怀里。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从眼里一直流到下颌,又滴到与他紧贴的颈间。
“好……”他一遍遍地擦着眼睛,也不知说了几声好,不死心地又问:“你……记得……柳重明吗?”
曲沉舟的颤抖陡然停住,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歇斯底里地厉声咆哮起来。
“不要提他!不要提他!”
柳重明用尽全身力气箍着他,两人一起栽倒在床上。
曲沉舟仿佛被这三个字刺激得疯癫,用尽全身力气地扭动身体,也不知要往哪里爬,柳重明只能压上去,用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制着。
每一刻都变得漫长无比。
不知过了多久,卧房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柳重明将人翻过来看,才发现曲沉舟已经晕厥过去,还因为勉子铃,不自觉地细细颤抖,长发黏湿地缠了一头一脸,也不知是泪还是汗。
他先将捆着的手解开,取了勉子铃出来,用被子将人裹住,径直奔浴室而去。
曲沉舟果然是流失了太多体力,连进到热水里时,都没有半点反应,始终一动不动地蜷缩在他怀里,一身红潮都已褪去,变回了熟悉的模样。
他们都彻底看过彼此,也没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柳重明将衣服都丢在岸边,抱着人坐在暖凳上。
皮肤光洁,触感柔滑,他却心无旁骛地专注舀起水,将两人身上的污脏仔细洗去,还贴心地用香胰给曲沉舟洗了头发。
直到一切都忙完了,再没有什么可以分神,他几次想抱着人站起来,又无力地跌坐回去,呆呆地仰头看着水汽缭绕中的烛火。
半晌才发现,又有眼泪流下来。
手指沉在细腻的发间穿行,像之前抚摸过无数次那样,可他会忍不住去想,在更早以前,还有另一个人。
他可以不在乎小狐狸曾依偎在那人身边,可以不在乎小狐狸曾与人红被翻浪,可不能不在乎的是……曲沉舟在情至浓处,想的是别人。
“我不怨他。”
“我不可能忘得了他。”
柳重明拼命用脸颊去挨蹭,却怎么也忘不了曲沉舟曾经的话。
哪怕曲沉舟对他说过再多的甜言蜜语,他也明白,自己哪怕总有一天会占有小狐狸的身体,却不可能独占小狐狸的心。
“你……怎么可以这样……”
柳重明茫然地坐在卧房外的台阶上,也不知这责备该给谁听。
他们曾在这里无数次分食过同一块糕点,晒过一年四季的太阳,看着树枝从萌发新芽到覆满白雪。
他曾以为,只要这院子里有他们,他们在一起,就再不会觉得冷了。
然而如今人就在卧房里安然沉睡,他却前所未有地孤单。
其实早该知道,他们如今能在一起,本来就是他强迫曲沉舟点头的,他也早知道,曲沉舟心里还有一个人。
若是别人,他还可以安慰自己,无论如何,曲沉舟现在也是他的。
若是别人,他还能勉强接受,就当做今天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可为什么偏偏是怀王……
这样的话,曲沉舟之前的话,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杀害了哥哥的人,真的是怀王吗?
所谓只说真话……是曲沉舟骗他的吗?目的又是什么呢?
第141章 骤雨
疾风骤雨夜。
秋雨如同片削着温度的刀刃,与夜风狼狈为奸,早将行人从街上扫走。
还没有到宵禁的时间,街上便只剩下屋檐下随风摇摆的灯笼,忽明忽灭。
极轻微的脚步落地声,混杂在风雨中,没有人可以听得出来。
那人先是试探着从马车底落下一只脚,而后飞快地匍匐下来,在泥泞的地面上打了个滚,钻出车底,向不远处的窄巷狂奔而去。
直到后背贴在巷子里,他才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狠狠呸了一声,牵动身上的伤口,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从洛城回京这一路,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转。
他不知多少次后悔,不该应了那场赌约,不该不听人劝,一门心思想赢,不该老老实实地想着练兵。
再往前,不该放任手下的兔崽子们跟南衙作对。
可他后悔了这么多关节,仍然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到这个境地的。
似乎有什么人给他铺好了通向深渊的路,而他除了踏上,别无选择。
眼下已无暇考虑这么多,最要紧的,是尽快联系上自己的人手,在敌人发现他已经回京之前,尽快见到皇上,哪怕用些手段。
这一身的伤,正好向皇上卖惨哭诉。
——那些人想杀的是他廖广明吗?不是!他们想除去的是对皇上最忠心耿耿的人!
只要让他见了皇上,那些站在高处、眼看着他狼狈不堪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他辨了辨方向,轻车熟路地在巷子里穿行。
宫外是白家的地盘,虽然分不清在路上劫杀自己的都是哪些人,可他知道,少不了白家!
既已是被追捕的落水狗,哪还需要什么颜面?
廖广明穿行在不见光的屋檐下,脚踩着不知混了什么污秽的泥泞,在雨里无声地啐了一口。
只要他能迈过这个坎,以后谁哭谁笑,都说不准呢!
不知是伤口疼得令意志脆弱,还是黑夜里藏的肮脏似曾相识,他忽然想起来,在很久以前,也曾经这样奔走在雨夜里。
那时候,他还是猎人。
“不是你要杀他!”皇后尖利的声音铿锵有力:“他拥兵自重,是皇上容不下他!”
“几天后的春日宴上,你去与他赌!”
“皇上与本宫都有安排,他赢不了你的!”
廖广明背靠着墙,大口喘息着。
是了,难怪之前的那一幕那样熟悉,原来他也曾经是春日宴上的胜者。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能胜过师父,而师父也如他所愿,被逼得挂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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