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玉。”莓姐回。
应云碎颔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听到了主角受的名字。
第12章 视频
后来这场对话便开始跑偏。莓姐发现应云碎对其他的不感兴趣,对顾在洲和他的隐婚对象却颇为八卦。
但她也只是因手下艺人和顾在洲一起拍戏才略知些猛料,真实性并不能担保,更不敢说太多。应云碎没继续问,他对主角攻受的爱情瓜毫无兴趣,只在揣摩迟燎和这两人会产生什么联系。
尤其是蒋玉。
抢公司、搞残疾……迟燎的反派行为可是处处针对他的。
应云碎不知这俩身份天差地别的人为何结下梁子,但知道迟燎自杀前一晚,便是和蒋玉来了场私人会面——那是主角和反派必然要进行的对手戏,“高高在上正道伟光”与“一无所有落魄疯癫”构成强烈冲突和爽感。最后一击。
可那时迟燎也才22岁。
当反派真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19岁还如此“嫩”的一个人时,应云碎实在不愿他走向如此命运。他希望迟燎能和蒋玉一直毫无交集。
照理来说,迟燎按现在的轨迹性格生活下去,也确实很难和一个总裁产生恩怨才对……
打住。想到这,应云碎忙在心里叫停。
策展人的工作往往依赖自身的主观感觉和判断,久而久之,应云碎深知自己也有想当然先入为主的毛病。
可反派和主角的羁绊他绝不能随便“照理来说”地下结论,那会出人命的。
他决定试探着问一下,和莓姐吃完饭后便这样回复迟燎的短信:
【今晚不能吗?】
他永远不知道自己这种语言风格可以被别人曲解成什么含义。迟燎收到短信时在车上,刚陪蒋龙康结束又一场应酬。
他喝了太多酒,困得不行,看到这五个字又立马清醒过来。
问号就像应云碎勾人的凤眼眼尾。他忙让叶森去买解酒药。
他从没吃过解酒药。因为体质天赋和从小训练的原因,迟燎酒量非常好,喝得多也只是回头睡得多的事儿,头脑始终清醒。叶森投以讶异的眼神,就看到迟燎已直接在车后座脱下西装。
“想我了。”他边这么嘀咕边火速套上一件卫衣,把发型师专门吹到额后的刘海抓下来,对着手机屏幕咧了一下嘴,冷硬的脸绽开微笑,挺瘆人。
叶森以为他老大精神状态又不太正常,而应云碎就收到这样一则回复:
【三分钟后就可以!】
?
那还是快了点。
【晚上十点好了。】
迟燎撇了下嘴,扯了扯卫衣绳,回复【好】。
有人敲了敲车窗,迟燎以为是买药回来的叶森,抬眼一看,却是蒋龙康。
他脸色沉下,将车窗降下一半,淡眼看着他,意思是有屁快放。
“今晚回家住。”蒋龙康低头说。
迟燎抬眼,酒精把他本就黑的瞳色又往下坠了层,凌厉且深沉。
饶是蒋龙康,也不愿和他对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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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移开眼:“蒋煜过生,刚好顾在洲也来了,你回去,我……”
“瘸子的生日,关我什么事。”迟燎打断,手覆在交叠的大腿上。
他就说蒋龙康这种把自己当工具的人,怎么会突然想起生日。
原来是蒋煜本命年的到来提醒了他。
两人生日很近。
蒋龙康皱眉:“对你哥放尊重点。”
“谁是我哥?大我五岁的私生子么。”迟燎笑起来,“蒋龙康,别说得好像你很尊重他。你若尊重他,为什么一直让我来当蒋煜,残废儿子拿不出手么。”
蒋龙康脸色微变。
他站直,下颌骨微动,风吹过黑大衣。
年过五旬的蒋龙康依然英俊,身上的味道也干净,漫着股沉香,根本不像虚与委蛇于商界的人。
也不像迟燎,这会儿满身酒气,眉眼疲惫。
酒精也让他少了之前的游刃有余和波澜无惊,迟燎意识到刚话说多了,叹了口气,解释一个事实般平和道:
“我不想见蒋煜。我们都恨不得杀了对方。”车窗缓缓升上去,他没在看他父亲一眼,“蒋煜怂,但我是真敢杀,你又不是不知道。”
蒋龙康想起蒋煜那双再也无法站起来的腿。
“蒋燎,我们得谈谈。”
“迟燎。”他纠正。
蒋龙康语滞。
一时寂静无声,只有汽鸣。
-
十点迟燎准时拨来视频电话时,应云碎没接。
他正慢条斯理喝药,任铃声噼里啪啦地响。
于是电话期期艾艾地挂断。
过了两分钟,铃声又高亢响起。
这次应云碎已躺在床上,很快便按下接听。
拨电话的人好像又有些始料未及,“啊云碎哥,”他侧着头对着屏幕里的脸喊,像发现了啥不满意的东西,慌里慌张又按了挂断。
应云碎:?
三分钟后,迟燎再次拨了过来。
刚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变得平顺,套着一件立领黑色卫衣。
竟是换了个造型。
体面地像出席场线上会议。
应云碎看着他黑色的领口:“……你穿这睡觉?”
“啊,不是。”迟燎说。
应云碎失笑:“脱了吧,又不是面试。”而且喉结从立领上突出一半,他没来由替迟燎痒得慌。
“好。”迟燎就把手机放在床上,让屏幕对着天花板,又听话地开始脱刚穿的衣服。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应云碎想起小白以前讲她和男朋友视频,“专门不穿上衣,专门把镜头拉下,谁懂?男人可会搞些擦边性暗示了。”心想迟燎确实是单纯。
“你看我的保暖秋衣。”
再回到镜头前迟单纯就说了这么一句话,灰色土气的紧身秋衣勾勒蓬勃精壮的身体,应云碎扫过他的胸口。
“云碎哥,你秋衣啥色儿的?”
“……”
不像迟燎视个频郑重其事,应云碎此时已侧躺在床上,随意自然,被子裹得紧紧,就露出一双手握着手机,屏幕里是他一张干净素白的脸。
他伸出手臂扬了扬,露出很厚的珊瑚绒家居服,柔软地像只白绵羊。
迟燎也缩进被子里侧躺下来,抓着手机开始笑。
应云碎问:“你傻笑什么。”
迟燎低声快速说:“我还是第一次和人在床上视频。”
他好像有些不好意思,边笑边把下巴往被子里藏,刚吹干的头发看上去格外松软。
应云碎鬼使神差想到早上应染那只金毛,都没意识到视频里的自己眉眼也弯了起来,轻描淡写回复他的废话:“谁不是呢。”
这四个字想的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一回事,羽毛般的语气碾磨出一丝双方都没想到的,暧昧感。
第一次床上视频。谁不是呢。迟燎琢磨着这话,半张脸都要埋进被子了。
应云碎肉眼可见地注视他耳朵红了起来,接着屏幕一阵颠簸。
迟燎捧着手机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几下,像大松鼠躺在草坪抱着它春天的第一颗松果。
第13章 银杏
“今天准时喝药了吗云碎哥?”
迟燎问,把视频里应云碎的脸放到最大。
“喝了。”
应云碎则把视频小窗拖到右上角,习惯性地开始浏览艺术类app。
“那早上的粥呢?你觉得好喝吗。”
“挺好喝的。”
“我今天改做的菜粥,”迟燎脑袋在枕头里蹭了蹭,调整到一个很舒服的姿势,盯着应云碎垂眸的样子,竟是很温柔的眼神。
他身体放松了下来,打了个轻轻的哈欠,声音变得低懒,絮絮叨叨:“我看教程做的,用的甜菜芯儿,就选那种有点肥的,带有一点点菜花……”
应云碎浏览一些艺术新作,这个app以瀑布流的布局呈现,右下角的视频小窗便也像个推送艺术品的窗口,一个嘴巴一张一合喋喋不休的、轮廓深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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